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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保險櫃裡的情書

我和大頭的猜想是對的,天下沒有免費的晚餐,張大彪請我們吃飯,確實是有事讓我們辦。

他說他在郊區看了一塊場地,有房有院子,想包下來開個規模更大的廢品站,問我和大頭要不要搭夥一起幹。

對於這件事,我想都沒想就拒絕了。開玩笑,傻子都知道買賣好乾夥計難搭,他爹張老八和他大伯張老七,不就是因為合夥開廢品站,才鬧成了仇人嗎?

更何況,我和大頭也沒錢入股。張大彪應該是早就知道了我會拒絕,就沒再繼續說入股的事。

他找我們的第二件事,是想讓我們幫他開鎖,一個保險櫃的鎖,我覺得,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讓我們入股的事,不過是個幌子。

這正是張大彪的精明之處,他知道,我拒絕了他第一個請求,就不好意思再拒絕第二個。

正所謂吃人的嘴短,我們吃了他的飯,就不好意思再拒絕他,我放下手裡的酒杯,問他:“哪來的保險櫃?”

他笑了笑,說:“放心,保證不是偷來的,一個環衛工賣給我的,說是人家丟到垃圾桶旁邊,被他撿到了。”

大頭不信,說:“還有這好事?環衛工都能撿到保險櫃?”

張大彪說:“放心吧,我還能坑你們嗎?這個環衛工就在轉運站上班,跑不了。”

既然他這麼說,我也就不再多問了,張大彪吃過一次虧,應該不會亂來。他說的轉運站,就是我們這一片的生活垃圾轉運站,他的廢品站,就在轉運站後面的大院裡。

說是廢品站,其實就是租了轉運站的一間車庫。這個車庫比較大,能並排放下兩輛大貨車,張大彪就把一輛中型的廂式貨車停在車庫裡,剩下的空間用來過秤和分揀。

像這樣的廢品站張大彪有兩個,用他的話說,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在這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沒有大片的閒置土地,讓他像在老家那樣鋪散一大片,只能是當天收的當天就分揀了裝車,收滿一車就趕在半夜裡拉出去,交到更大的廢品站。

酒足飯飽,我們又跟著張大彪回到廢品站,他說的保險櫃,就在車後面的空地上放著。一個很舊很舊的老式保險櫃,表面的油漆都因為年深日久而脫落的斑斑駁駁。

大頭用手指在保險櫃上敲打著,問張大彪:“你多少錢收的?”

張大彪說:“沒多少錢。”

大頭不死心,又問:“沒多少錢是多少錢?”

張大彪抿抿嘴,說:“二百。”

大頭笑了,露出他那一臉憨相,說:“這東西就是個鐵皮包著水泥疙瘩,裡面要是沒東西,你得賠一百八。”

張大彪沒有搭理大頭,而是看著我問道:“破爛兒,能開啟嗎?”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一旁的大頭就搶著說到:“這還用問嗎?天底下就沒有破爛兒打不開的鎖。”

這裡沒有外人,大頭的話就多了起來,不過,我也不怪他,他喜歡吹捧我,就讓他吹吧,正好能在張大彪面前抬高我的身價。

對於我來說,開這種老式的保險櫃,可以說是手到門開。我讓張大彪找來一段細鋼絲,一定要鋼絲,鐵絲太軟,又沒彈性,開一般的鎖能湊合著用,開保險櫃就不行了。

我先用鋼絲開啟密碼盤的保護鎖,然後就開始旋轉密碼盤,這一步最關鍵,完全要憑手指上傳來的感覺。

順著旋轉三圈,然後就開始找第一組數字,我閉了眼,慢慢的轉動密碼盤,大頭和張大彪也都屏住了呼吸,生怕影響到我。

其實,也不用這麼緊張,又旋轉了不到半圈,我就找到了第一組密碼。緊接著,我又開始逆時針旋轉密碼盤,就這樣,不到兩分鐘時間,三組密碼都被我破解了,把手柄輕輕往下一按,咔嚓一聲,保險櫃就開啟了。

張大彪和大頭湊了過來,伸長了脖子朝保險櫃裡看,我就連忙站到了一邊,把地方讓給他們。

我只負責開鎖,至於保險櫃裡放了什麼東西,和我沒關係,我也就懶得看了。從張大彪驚奇而又略顯失望的眼神,我就知道,保險櫃裡應該是沒他想要的東西。

這種保險櫃,一般都是人家不要了才丟出來的,丟之前,肯定是把裡面的東西都拿了出來。

大頭好奇的看著保險櫃裡面,說:“咋這麼多信封?”

張大彪沒有說話,隨手開啟一個信封,從裡面抽出一張有些發黃的稿紙,就磕磕巴巴的讀了起來。

翠娥,我回來了,回到了寨子,寨子裡卻沒了你。沒了你的寨子,還是我的寨子嗎?我仰望著星空,默默的問自己。

天上的星星很亮,最亮的那一顆,就像你的眼睛,穿過這無邊無際的夜,把一束溫柔的光,照進我的心裡。我的心裡有許多話要對你說,不知你還能不能看見。

翠娥,我的翠娥,我回來了,又回到那一片開滿杜鵑花的山樑,卻沒了你陪在我的身旁。好想回到從前,回到有你的那段時光,我仰望著天空幻想,你就依偎在我身旁。

劉曉波,1983年5月21日於流花寨。

這是什麼?寫給愛人的情書?還是寫給愛人的詩?我看著張大彪手裡的稿紙,心裡不由自主的好奇了起來。

“破爛兒,這是啥,是情書嗎?”

張大彪疑惑的看著我,牛大頭也疑惑的看著我。

我指了指保險櫃裡的一摞信封,說:“都拿出來,全開啟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