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晴空,悟悠閒地躺在搖椅上曬太陽,老奴則是在旁邊給盆栽澆水。
老奴:“少爺,昨天生日過得如何?”
悟:“昨天啊,就那樣。”
老奴:“記得去年,少爺說很期待自己的十八歲生日呢。”
悟:“生日都一個樣,過了就過了。”
老奴:“呵呵,說的也對。”
老奴放下噴壺,從家裡搬出另一把搖椅,坐到悟旁邊一起享受日光浴。
悟:“我昨天,去了一趟見舟宅邸,他們三言兩語就把我打發走了。”
老奴:“嘿嘿,少爺沒收到的祝福就讓老奴補上吧。”
“送祝福又不是他們的義務,愛送不送,再說了…”悟睜開眼睛,有些得意地看向老奴:“…也不是一無所獲。”
“剎燁…”
老奴也看向悟,眼裡沒有太多驚訝:“少爺若是想這麼稱呼,老奴以後便改口。”
悟:“這是才你原本的名字,還有你明明一點也不老,老奴老奴的叫也太彆扭了。”
剎燁:“少爺喜歡怎麼叫,我就怎麼聽。”
悟:“少爺也別叫了,叫悟就行。”
剎燁:“哈哈,成年後的少爺就是不一樣,一夜之間像變了個人似的。”
悟:“叫悟!”
剎燁:“好好,小悟聽著舒服就行。”
“對了,”悟的口吻一轉:“關於十泉家族,你瞭解多少?”
剎燁:“和書裡的一樣多。”
悟:“我是說,有沒有你親眼看見的那種?”
剎燁:“小悟意有所指,但我沒有讀心的能力呢。”
悟:“十泉澤,他的家世。”
剎燁:“十泉澤,母親因為分娩時難產不幸離世,和父親十泉淵相依為命,因此父親對他非常嚴格,棍棒教育也是常有,再加上其父異常排外,很少會允許他出門…”
“難產,嚴格,棍棒教育…”幾句話裡,悟唯獨聽進去的只有少許詞,卻足以觸動了憐憫之心,這也是第一次,因為文字生情。
悟:“所以他真的,長期受虐?”
剎燁:“唉~棍棒底下出孝子,這不是大人們常掛嘴邊的嗎?”
悟握緊拳頭:“明明一樣過分,怎麼會因為叫法不同就能被理所當然的預設了呢?”
剎燁:“小悟見過他本人嗎?”
悟:“昨天碰巧看見了而已。”
剎燁:“只憑一面之緣就已經開始打聽對方的家世,這讓我很意外啊。”
悟:“他不怕我。”
剎燁:“雖然不想掃你的興,但或許是因為他從未見過甚至沒聽說過你,自然沒理由怕你。”
“我當然知道。”悟若有所思。
“小悟你要明白,有些事,輪不到我們去幹涉。”剎燁似是看穿了悟那點小心思。
“我可什麼都沒說。”悟下了椅子,穿好衣袍:“我出去走走。”
剎燁也收拾起來,喃喃道:“我也不是每次都能為你善後的。”
“剎燁!”門外傳來急切的喊聲。
虎獸走到大門處,看到十泉誠在門外著急得左顧右盼,悟剛好開了門,正要避開他走出去。
“大人,你怎麼來了?”
誠:“剎燁,你有沒有看到小澤啊?他今早跑出去就沒回來了。”
剎燁:“十泉澤?抱歉大人,他也沒來過這兒,不過我看到了就會通知你的。”
悟止住往前的步伐,在能聽清一字一句的範圍駐足。
塵:“那就拜託你了,我還得接著找,也不知道這孩子跑哪去了。”
“還能去哪…”
悟已經有了答案,比十泉誠先動身,他知道澤去了哪。
——
生日,是很多人在一年裡最嚮往、最期待的日子,在這一天,家人總有辦法讓壽星的身邊充滿歡笑,心心念唸的願望也會在這天實現。
如若自己的生日是母親的忌日,那圍繞在他身邊的就不會是幸福感,而是沉重的負罪感。
很不巧,澤就是這樣的獸,生日是他從記事後最討厭的日子,在這天,無論天氣怎樣,他心裡永遠蒙著厚厚的陰雲,十八年來,未曾消散過。
清晨,澤和幾位長輩跪在母親的靈位前,即使這生日意義特殊,壓抑的氛圍還是壓著他喘不過氣,蛋糕是祭臺上最漂亮的貢品,多麼罪惡。
澤被分到最大的一塊,卻遲遲提不起叉子,在他看來,那和切斷母親生命線的手術刀無異,是髒的。
在父親的一遍遍催促下,還是含進一角甜惡的奶油。
這次的蛋糕格外難吃,澤沒忍住吐了出來。
“吃下去!”
他說什麼…吃下去?
澤看著地上那塊模糊不清的異物,像爬蠕的蛆一樣,令人作嘔。
焦慮開始發作,澤開始止不住地發抖,包括手,包括全身,包括他那早已臨近崩潰的理智。
他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推開強壯的父親,扳倒燭光熒熒的祭臺,不顧所有獸的阻攔,義無反顧地衝出家門,路上不小心被一個空酒瓶絆倒,碎裂的玻璃片很輕鬆就劃破了他的腿,血一滴滴流下。
外出的次數本就不多,腦海裡久未出現能去的地方,他拖著傷腿往前走,反正離家越遠越好。
當意識到旁獸的眼光和血跡會讓他們輕而易舉地尋到他的蹤跡,澤情急之下決定逃往昨天的懸崖。
——
澤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跳進空地附近的灌木叢裡,小腿傳來的疼痛愈發劇烈,不斷刺激著衰弱的身體。
不幸的是,後方有獸比他的意識先一步搶佔他的身體,整隻獸被抱了起來。
澤咬著牙,慌亂中發現熊掌裡一直握著一塊玻璃殘片,但被粗暴地撬開了。
“我說你呀,是真的讓人操心。”
“怎麼是你…”澤睜眼看到的不是記憶裡威嚴怒視的臉,而是昨晚那隻陌生獸,微微蹙眉地看著自己。
“不!別把我帶回去…”
悟:“誰說要帶你回去了?”
“可別暈過去,我們很快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