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舟悟,和很多小說的主角一樣,他自幼喪父喪母,十歲後,爹媽除了鍛造本領和一輩子都用不完的金狛,什麼都沒給他留下。
家裡有個管著悟生活起居的傢伙,一隻不知道是哪裡來的雄虎獸,自稱老奴,但看著卻跟老完全不沾邊-棕黃色毛髮,身材高挑,滿身黑色橫紋,細眉金瞳,長得有模有樣的…好像這成語不是這麼用的,總之就是挺帥一老哥。
是誰派他來的?悟也問過,對方說不重要。
老奴不是看書就是在看書的路上,常常在院子裡放把搖椅,邊搖邊吟著聽不懂的詩,一坐就是一整天,除非下雨,不然他不會離開陽光。
“唉~仔細一想,他們為了我做了這麼多,我要是還想著去地府和他們見面的話,也太對不起他們了,反正這世上也沒人管得住我,那就試著活活看吧。”不知道悟在老奴的書房裡看了什麼奇怪的書,吃飯時對桌前的老奴發出感慨。
餓了吃飯,困了睡覺,無聊了出門找事做,運氣好的時候能看到日出日落,或別的景觀,雖然也會煩心老奴留的作業,但這些平平無奇的事情也就成了悟的生活,單調卻不乏味。
外人只知道他的姓氏,不知道我的名,還是因為極具代表的毛色,一個個都少爺長少爺短的叫,悟也懶得記住他們的臉了。
悟也試過找朋友,不過自從因為和一大叔起了爭執把對方揍一頓後,再也沒有什麼獸靠近過他,害怕會對他們怎麼樣,畢竟連比自己高那麼多的大人都敢打,還有什麼不敢的?
他們說得對,但悟不在乎,更不會去迎合任何自己不喜歡的觀點。更別提什麼人情世故了,他甚至不知道這世上還有幾個有血緣關係的親戚。
要說孤獨,肯定會的,畢竟都是小孩,這樣的生活不一定瀟灑,反正挺自在的。
就這樣,悟成年了,獨自一獸去飯店裡點了好幾盤酥炸小黃魚,從中午吃到晚上。
飯店打烊後,悟又到了懸崖邊一塊空地上,那裡能看到湖,很大的湖,本想在那裡吹吹風,但很不巧,別說風了,那天就連月亮沒出現,光線很不好。
難得碰上值得慶祝的日子,結尾卻不愉快,換誰都會鬱悶。
午夜將至,悟給自己放了一筒煙花,雖然挺缺德的,但這些年來就任性過兩次。
煙花快放完的時候,悟看到了身後有個黑色的怪影,離自己不遠,第一反應就是見鬼了,正要開溜,最後一束火光照亮了怪影,好在不是什麼很陌生的東西。
那獸看得很入迷,悟悄咪咪地從旁邊繞開,肉墊讓腳步聲淹沒在起伏的草地裡,好在他沒有發現這動靜。
當悟慶幸般的回頭,那獸已然不見了身影,要知道,這地方本來就不大,幾乎躲不開這個視角。
除非…
“算了,關我什麼事。”
“咕咚…”
一聲清晰無比的入水聲打斷了悟所有思路,驚慌中跑向懸崖邊:“哪家該死的小孩…”
萬幸懸崖邊還坐著一隻獸,其下就是百尺高空。
悟抓住對方肩膀,以免他情緒激動失足墜崖。
“嗚哇!”
“你別亂喊,我不是鬼!”
“你是誰!”
“別管我是誰,你是不是找死啊,黑燈瞎火的跑來懸崖幹啥呢?”
“懸,懸崖?我不知道。”
“剛剛什麼東西掉下去了?”
“…石頭。”
“你嚇死人了!”
“對,對不起。”
“趕緊走,這麼危險的地方以後少來。”
“我腿軟了…”
“唉…”悟蹲到他前面,拉住兩隻手把身後的獸送到背上,緩緩站起,不敢著急,背上的獸估計和自己差不多高,還好不算重。
——
悟一步步小心地走著,走到路燈下,才把對方放回到地上,看到眼前的熊獸那標誌的藍白毛髮,也是猜到了他的身份。
悟:“十泉澤?”
澤:“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悟:“你們這代小孩我都見過,除了你,只是在別獸口中聽到過。”
澤:“謝,謝謝你。”
悟:“所以你為什麼要去那兒?”
澤:“我聽到那裡有人放煙花,就去看看。”
悟反應過來,嚇出一身汗:“其實,是我放的。”
“明天是我生日,但我只能今晚出來,所以才…”明明就差了自己半個頭,澤卻委屈得像被搶走糖果的三歲小孩。
悟還是第一次感覺到愧疚:“那,我送你回家吧。”
澤整理好衣服:“我自己回去就行,反正看了煙花我也知足了。”
悟的目光鎖定在澤袖口裡一塊光溜溜的面板上,沒有毛,隱約能看到面板上的淤青。
“你!”悟鬼使神差地抓住澤的手腕,對方過激的反應也驗證了自己的猜想,那確實是傷口。
吃痛的澤發現自己的力氣掙不開這壓制,喊道:“你幹什麼?”
悟的熊掌也隨之鬆開:“你的手上有傷。”
澤立馬抽回手,扯了扯衣袖:“摔的,我經常會這樣。”
“摔的?”悟迅速扒開另一邊衣袖,果然,瘦削的手臂上仍有著不少淤青和傷口,怒聲質問:“摔成這樣?還兩邊都有?”
澤用盡全身力氣甩開悟的爪子:“關你什麼事…”說完就跑遠了。
“我…”悟木楞在原地:“哼,還關我什麼事。”
那種傷參差不齊,程度也有明顯深淺,絕對不是摔傷,那傷口,悟見過幾回-自己不經意間磕碰出的傷,顯然不是因為這個;還有一次特殊情況,是在和被自己揍成豬頭的大叔道歉的時候,他身上那種毆打傷。
寒意閃過,悟最不希望的就是第二種可能,如果真是,那就是長期受虐造成的。
“媽的,我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