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長大的孩子?是什麼意思?”張北北拖過一張椅子坐在門羅和莊飛雪中間,把桌上的三個茶杯挨個倒滿。
“意思是,不出意外的話 ,我在這個星球上活不過今年秋天。我就像那種朝生暮死的生物。不過,我只要經過兩個週期,進入成年,在這裡頂多只能活三個大週期 的日出。”
門羅以7為單位默算了一下,面露驚色:“你這不是隻剩下不到一百天了?”
“嗯。”莊飛雪喝了一點兒張北北倒的茶:“實際是怎麼回事兒,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這些人,”他指了指桌上的小球:“這與我有關........但我知道也不多。”
“不對。”門羅打斷他:“你還知道其他的。”
莊飛雪欲言又止。
“我們還是單獨談一下吧。鄭秀怡,你先跟北北去二樓,那裡安全一些。”門羅示意北北。
張北北不情願的站起來。
莊飛雪的臉色好像也有一些意外和失落 。
待北北和鄭秀怡離開,門羅對瑞德說:“讓杜冰杜雪過去,一步不要離開鄭秀怡,反正她倆都看不到杜冰杜雪。”
莊飛雪對於門羅的交代並沒有詫異:“看來找你是正確的。”
瑞德跟杜冰杜雪交流是沒有空間阻隔的。
門羅也可以不透過語言跟他們三個交流 ,但他不想隱瞞莊飛雪什麼:“飛雪,說說你的看法吧。在我們的位置說話,沒有任何人聽得到。包括電子產品。”
門羅掃了一眼咖啡館後門一裡一外兩個攝像頭。
“好吧。不過我說的只是我自己的推測,沒有實際資料或者現象支撐。”莊飛雪靠在椅子上,臉色略微有些蒼白。
將近中午 的陽光落在他的臉上,莊飛雪的眼眸在陽光對映下泛出略有些粉的魅惑顏色。
門羅點頭:“當前狀況下,你的推測是最有價值的。”
莊飛雪沉思片刻,開了口:“我記得出生之後所有的事情,並且,我不用睡覺。我剛剛說我學了幾種語言是騙人的。其實我學會了幾十種語言。我知道我的父親不是那個男人,因為我的孕育時間只有那個男人糟蹋我母親的一半時間。”
“你怎麼知道時間?”
“我聽見那戶人家的老太太算日子的,說母親哪天來的這裡,差不多早產了一個多月之類的。我母親雖然半瘋癲狀態,但是她的怨氣和憤怒是在背叛和羞辱中不斷地日積月累的。這才是吸引來我真正的父親 的原因。”
“真正的父親。”門羅重複了一遍。
“是的。真正的父親。”
莊飛雪的聲音有些失望,不知道是為什麼。
“你的養父母家裡知道你是個這樣神奇的天才嗎?”門羅忍不住問。
“當然不知道。我從出生那天便知道怎麼假裝睡覺,假裝是一個稍微聰明一點兒的正常孩子。只要我閉上眼睛,我便能接收到很多的資訊。其中包括告訴我,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莊飛雪話音剛落,門羅便接了過去:“你是一個觀察者。”
“開始我也這樣認為的。”莊飛雪嘴角稍微一翹,算是讚許門羅的看法。
門羅追問:“你什麼時候發現你可能是‘觀察者’這個定義不對的?”
“很久了。因為我沒有那麼多的觀察的任務。我更多的是學習和歷練。至於我來這裡真正的目的......,”莊飛雪停了停:“我應該怎麼準確描述呢?”
“沒關係,不著急,你慢慢說。按照規律,鄭秀怡只要安全,下一個人應該是安全的。”門羅安撫道。
“不見得。我更像一個磁鐵,吸引著很多的惡人在我身邊。以及很多保持混亂中立的人,也在面對我的遭遇時侯表現出惡的一面。”莊飛雪面無表情,但是眼底再次閃過一縷兒陰影。
他的口氣裡有些破釜沉舟的味道。
“你受苦了。”門羅想伸手撫摸一下莊飛雪的手,但是看到那白皙的比一般女人還好看的手,有一種沒辦法下手的感覺。
門羅又把伸出去的縮了回來,並看了一眼他左手拇指上戴的一枚不起眼的扳指。
約一厘米寬,材質好像是白金,但是又比白金顏色淺很多。
那種堅硬的質感也不像是銀。
莊飛雪抿了抿嘴唇:“那麼,你怎麼定義 ?怎麼幫我和剩下的那些人?”
他輕輕的把眼珠往桌上的小球一飄。
門羅心想:雖然不該這樣想。可這, 真的是個禍害。由著他自己遊蕩,隨著能量越來越成熟,到他大限已至之前,激發出這個星球上的人們所有的惡,很快就都淪陷在他的美貌下。
而殺傷力最大的,應該是自己。
所以,莊飛雪來這裡,究竟是他自己來求助?還是被安排的?
門羅看了一眼瑞德。
瑞德正盯著自己。
他在擔心什麼?
也是自己想的這樣嗎?
門羅斟酌了一下詞句:“我覺得你像是個引子。而目的嘛,可大可小,雖然有些想法,但暫時無法確認。”
莊飛雪背後的人,可能是覬覦這個星球的人口,放了這麼一個引子,最終將把這個星球的人都放進這個小球中。
也可能是這一切都是引自己出來的鋪墊。
如果把自己帶入某個小球中帶走,那後果........
莊飛雪盯著門羅開了口:“事實上,我自認為,我跟我的母親一樣,更像一個孕育者。”
門羅身子振動了一下:“孕育什麼?”
“把意識落實成實體。”
“你的意思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真正的父親,不是一個實體?”
“沒錯。它不但可以放大一切惡,也可以放大我遺傳自母親的美貌。我活著的這個時間點結合著別人施加在我身上的惡而孕育的下一代。應該能達到某種目的。可是,我想,這裡面有一個bug。”
“是什麼?”門羅問。
“你竟然是個男的。”莊飛雪茫然的表情不像是裝的:“你如果是個女的,我的任務應該就完成了。”
“你這個蠢貨。”
莊飛雪身後有一個陰沉的男人聲音響起。
“哼,你如果早知道了,也會阻止我了。你一聲沒吭說明你也不知道。你不會是跟我一樣,以為目標是剛剛那個張北北吧?”莊飛雪雖然連身子都沒動,可一張俏臉漲得通紅,像個正在跟爸媽賭氣的小孩子。
門羅總算明白為什麼張北北帶著鄭秀怡走了之後,莊飛雪這半天為什麼有些失魂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