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從小在幸福中長大的人,是比野孩子周全太多,米球抿唇,最終雙手接過白粥,她不能太過分。
指尖觸碰到對方的手指,肌膚的溫度傳遞至心尖,米球只覺心臟在躁動,手上用力不穩。
蘇臨安怕病人體弱,拿不穩,手並未鬆開,碗還是穩穩地在手中。他將碗放在旁邊,笑道:“病了就好好休息,別逞強。粥我放在床頭,你等會兒再喝,現在先吃個蜜餞。”
他用快子抄起一個,餵了過去。喂粥的話的確過於親密,對女孩子不太好,但這樣保持著安全距離,會好一些。女孩子的心思總是縝密些。
“謝謝。”
“不用,”蘇臨安又投餵一個,“若真是感謝,就告訴我總是跟蹤我,有何企圖。”
“咳咳……”米球捂著胸膛咳了會兒,“你知道啊,那為何還讓我這樣肆無忌憚地跟著。”
蘇臨安:“……”
這女孩兒到底跟了他多久,為何他昨天才發現。既然已經知道,那就將計就計,裝作清楚明白就好。
“想看看你到底能跟多長時間,誰知如此有毅力,我只能自己過來問了。”
蘇臨安這張好看的臉真是佔盡便宜,說什麼話都讓人從心底願意相信,尤其是表露他好處的話。誰不想一個人,帥氣多金,還機智地一批。
“也沒什麼大事,”米球決心用心爭一爭,“我家小姐半月後生辰,會從來賓中擇婿。她讓我看看,這客棧裡都住些什麼人,好早做打算。”
“嗯,”蘇臨安點頭,誇讚,“有先見之明。”
不明不白地嫁一個人品爛到底的人,誰會願意。這百靈想法不錯,先從大眾挑選出來,而後用幾天時間著重相處。瞭解一個人不需要太長時間,他的舉止言語,都能瞧出一二。
蘇臨安想到來來去去的白鴿,尷尬地伸手摸摸鼻尖,道:“那個不好意思,前段時間口澹,白鴿瞧著太肥,我就獵了幾隻烤來吃了。”
“我就說,怎麼有段時間前言不搭後語,原來是你!”米球精氣神也振奮了些,終於找到了兇手。
“嗯,要不我賠你幾隻,總不能讓一個小姑娘吃虧。”
米球撇撇嘴,躺好,道:“別小姑娘長啊短的,老孃二八年華,正是靚麗。”反正不會是自己的,那就隨意了,萬一能做個朋友呢。
“嗯是,二八,我先出去,你休息吧。”
蘇臨安瞧小姑娘氣色好些,起身,去收拾飯盒。關心太過,總感覺有點濫情,但蘇臨安向來是喜歡程淺淺一個人的,全心全意。呵最後是個什麼結局,果然好看的女人都不可信。
薄唇緊抿,蘇臨安周身氣壓降低,他掂起飯盒,情愛什麼的,算了,累覺不愛,專心復仇不開心嗎?
“哎……”米球本還想說什麼,但見蘇的樣子,還是將最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我叫米球。”這名字她向來不喜歡,想別人叫淺淺百靈的,念起來就溫柔繾綣,同樣是女人,她卻是這樣一個稱號。
蘇臨安習慣性地彎彎眸子,道:“嗯,米是生存的根本,俗語說什麼,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挺好。”
“你,”米球眸子亮了亮,唇角帶著淺笑,“這樣啊,你覺得挺好。”
“有什麼事叫我,我就在外面。”
蘇臨安往外走去,異性他遇到過太多,若是每一個都能記住也太難為人了,但每個人的特點他都能記得。學習而後提升自身。
溫柔是好的,張揚也是,勇敢是值得讚賞的,膽怯也是,沒有什麼事絕對的,存在即為合理,便有應用的場合。
酒香誘人,蘇臨安聞著酒味出了客棧門,只見墨寶兒一人在月下飲酒,他看了會兒竟有些孤獨寂寥之感。這隻能說明自己瘋了,蘇臨安彎腰撿起一塊石子,投擲上去,接著第二塊、第三塊……
“找抽是吧?”
濃濃的大碴子味兒飄來,蘇臨安這才放心,輕點腳尖,坐在墨寶兒旁邊,道:“找酒。”
“自己拿去。”以墨將酒護在懷中,這啟星清酒可是從淮西帶來的,迢迢千里,怎麼能在這裡給這小子呢。
蘇臨安躺在雙手搭成的枕頭上,望著繁星,錯綜複雜,道:“我陪著你靜靜。”
一隻渾圓的酒壺遞過來,蘇臨安一手接過,彎彎眸子,道:“我以我酒祭明月。”
酒香飄香,氣澤氤氳。在這銀光中,蘇臨安終於明白自己的處境。
鐮刀那一隊指向程淺淺,同樣對應程家的還有大婚遊街。晨間的未知人是米球,後面是百眾門,牽扯的是門主之女百靈的生辰。紫荊的任務與八兩,白喵的隱藏任務,最後半點頭目都沒的是假小二的事。
程家,不管在何時,都排在最前面啊。
他從來不是找事的人,這程家欺人太甚!清湖還不知去向,蘇臨安越發明瞭,他是走不了的,在沒解決程家之前。
恨意如星火,成燎原之勢。蘇臨安手指緊緊地捏著酒壺,清脆的瓷器裂開的聲音,獻血滴落,啪嗒一聲,隨之的是酒潑灑在瓦片上……
無錯書吧“你啊,喝酒就喝酒,還三心二意的,想什麼亂七八糟的。”以墨從儲物銀環中拿出藥箱,小心地將瓷片拔出,消毒,包紮,清掃瓷片。
蘇臨安一直靜靜的,什麼都沒說。有時候他會這樣,靜到能讓人將其忽略,但張揚的時候又是一種姿態。
一副身姿,兩段風流。
一切又迴歸靜謐,遠處群山狂舞,近處清酒醉人,蘇臨安說:“我要回程家。”
以墨的眸色變了變,他跳下樓頂,將垃圾放在身側,轉身面對著不遠處的蘇臨安,道:“非回去不可?”
他們向來是一條戰線的,今夜是一個分界線,將兩人徹底分離,成為對立。
“清湖還不知去向,程家欠我一條命,”蘇臨安仰頭望著星空,薄雲遮月,“還有二十年的信任與歡喜。”
命可以不要,但情感如何放任不管?銀光閃過,他垂眸,見樓下的人一把利劍指來,臉色鄭重嚴肅,不似玩笑。
“欲去程家,先踏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