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不行......”
“天”搖了搖頭。
“將來的某日，便可以......”
玄陽子說道，手中透明的長劍再次精妙絕倫的刺了出去。
劍勢灑脫凌厲，本是透明的長劍也被舞成了無數銀白的飛蛇，再有縷縷飛昇的仙氣加持，那些白蛇組成了一座劍陣。
劍陣看似散漫，每一條劍氣相互補拙，似是陰陽兩極，相輔相成。
玄陽子的背後，從他體內發散出來的無數星河，極其複雜的交織成一個晶瑩的陣法。
陣法透明空靈，星光閃閃，卻於固定的一百零八個方位上，沒有絲毫光亮，彷彿黑洞駐紮在那裡。
劍陣向著“天”籠罩過去，劍氣逍遙自在，隨心所欲，從無數沒有角度的角度襲向光影中的年輕人。
劍氣在距“天”方圓三尺處不斷進攻。
斬擊，橫切，突刺，猛拍，所有能想到的招式，隨著玄陽子意動，頃刻間同時施展出來，彷彿有數十萬支劍相互協同著一起攻擊。
“錚！錚！錚！”
無數金屬相撞的聲響接踵而至，劍氣越來越多，越來越密，億萬條銀白的飛蛇在啃噬“天”的防禦範圍。
劍陣愈發的宏大，劍鳴聲不絕。
如此密集的聲響非但沒有刺耳，反而溫文爾雅，似是一名滄桑的說書人，將那些平常而新奇的故事款款道來。
空氣跟著共鳴，天饗臺上的人們皆虔心感悟餘音繞樑的劍鳴聲。
那些劍氣時而瘋湧，時而恬靜。
而老道玄陽子的手中，一直只有唯一一支劍。
一生萬物，萬物歸一，便是如此。
“天”的防禦範圍在逐漸縮小，但他始終沒有正眼瞧那些劍氣一眼。
他面上凝重，嚴肅的看向玄陽子身後顯現出來的陣法。
雖然有一百零八個黯淡的位置，陣法與那個東西屬於同一種事物。
“你修的是褪魔經？”
“天”問道，同時向下方的天饗臺望去，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是，又如何。”
回答他的是嗡嗡劍陣，玄陽子的劍氣更加磅礴，剖開了空間，露出黝黑的虛空。
“天”終於動了，背後的五道虛影轉變成銳利的劍芒，急不可耐的衝進了劍陣。
“劍法不錯。”
劍芒過處，被切開的空間悉數癒合，“天”看著不遠處的玄陽子，說道：“剛進入這個境界，便能凝聚出星魂盤，實屬不易。”
“可惜，內中沒有星魂。”
“天”揮了揮手收，五道劍芒氣息暴漲，將劍陣中的每一道劍氣準確的捕捉，攔截。
兩股同樣恢宏的劍勢於半空中相遇，噴發出猛烈無比的罡風。
天饗臺上，酒具與桌椅被掀飛，高臺上裝飾用的立柱被齊齊斬落。
酒香洋溢之間，塵土跟隨著起鬨，一同落在天饗臺上每個人的衣飾之上。
即便塵埃惹人，亦無人動彈，怔怔看向半空。
“錚！錚！”
刀劍碰撞的聲響更甚，也愈發的醉人。
罡風的激盪終於停止，半空中那道光影中的年輕人負著手，五道劍芒環其左右，他對面的玄陽子，執劍的右手虎口處，裂開了幾股鮮血。
鮮血沿著玄陽子手中的長劍滴落了下來，原本透明的長劍被染成了血紅色。
玄陽子的氣息有些亂，微微喘著氣，他的一滴鮮血滴落下來，落在了姜意的眉間，以本人也未察覺的速度融進了體內。
“下雨了嗎？”
姜意摸了摸眉間，手上沒有任何雨水的痕跡。
......
“星魂盤是什麼？”
玄陽子調整了呼吸，手中血色的透明長劍橫指向前，複雜的陣法再度浮現在他身後。
“就是這個......”
無錯書吧“天”收回了五道神獸的虛影，身後亦出現幾乎與玄陽子相同的複雜陣法，不同的是，他身後的陣法中，一百零八個位置只有其一是黯淡的。
“此陣名曰‘星魂盤’，是由天地的理法經過整理而成。”
“天”說道：“你的星魂盤剛剛形成，星位尚未點亮，點亮一百零八個星位之後便能進階到更高的境界。”
“而你，只差一個了......”
盯著“天”身後的星魂盤，玄陽子面色出乎意料的平靜：“這麼說來，閣下修的也是褪魔經，我便是那最後一顆待點亮的星位。”
玄陽子右手的傷口已然復原，他的血液不知去了何處，長劍再度透明瞭，只是內中多了些星光。
“閣下提醒了我......”
玄陽子回頭掃過天饗臺上的姜放，目光落在姜意身上，他微微一笑，說了一句很有深意的話：“似乎一直如此......”
“現在，我終於記起，在我九歲那年便見過你，十六歲時是第二次見面。”
玄陽子收回了目光：“似乎是你使用了某種秘法，使得關於你的記憶隨著時間增長越發的模糊；不過好在，我終於知道師父他老人家當年與你說了些什麼了。”
“雖與今日的有些不同，大致上是差不多的。”
“天”的腦海裡也浮現出一段段記憶：“祭煉你們的原因，想必你現在亦清楚了。”
“是的，所以說，閣下提醒了我。”
玄陽子表情黯然了起來。
這時，魔根從下方飛起，化作一條漆黑的長龍，纏繞在那支透明的長劍上。
黑龍沿著長劍攀上了玄陽子的肩頭，然後化為了霧靄，飄進了玄陽子的星魂盤之中。
星魂盤中，本是黯淡空幽的一百零八個星位，醞釀出渾濁的黑光。
“這，應該算做點亮了吧......”
玄陽子的氣勢陡然改變，似乎比“天”都要高。
“這樣確實可以維持短暫的時間。”
“天”的表情略略開始有些認真了，他感到眼前的老道人似乎在短時間內可以與他爭個高下，他接著說道：“這樣的犧牲，值得嗎？”
“我們本是一體。”
留下這句話，玄陽子沒有開口。
他身後星魂盤驟然黑光大放，與釋放出來的其餘四色的氣息再度融為混沌。
手中的長劍亦隨之搖曳出五色氤氳的氣息。
這便是混沌之魂的特性，即便境界上不如對方，也可以透過轉化自身體內的氣息的屬性來相互加成，在戰鬥時提高實力。
氣息精純度越高，提升的實力越大
只是這種做法消耗巨大，只能維持很短的時間。
是的，玄陽子本就是混沌之魂，他與魔根再度融合為同一人，只是迴歸了最初的狀態，他強行催動體內真氣，將星魂盤上的星位點亮，實力已經可以與眼前的“天”比肩。
他終於站在了“天”的高度，似乎能看穿天地宇宙的深密。
可是，他又能堅持多久呢？
......
天饗臺上，林家老祖露出哀傷的表情，這一戰之後，即便玄陽子獲勝，他的修為將大不如前，更何況情況不容樂觀。
如此境界的戰鬥，其他人已經無法插上手，只能默默的看著。
但是光影中的那名年輕人，看起來仍舊十分的輕鬆。
而玄陽子手段盡施。
......
“你，是誰？”
點亮了全部的星位，玄陽子有所感觸。
他目光掃過世間一切，在他的眼中，只有無數簇擁在透明光壁中的璀璨星河。
“那星河之中呢？星河之外呢？”
玄陽子如是想著。
然後，他問道：“我，又是誰？”
“天”十分疑惑，思考這句似乎是玄陽子自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