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那道光影如同一顆巨大的星辰親臨而來。
就如同七年前，翠龍界中的一樣。
光影還是那道光影，只是這一次，顯化出的那名年輕人沒有釋放那無上的威壓。
即使如此，他的身影只要存在，這五界中任何一件事物都難以不受到吸引。
那股雄渾的氣勢似乎撐破了空氣。
年輕人這次內斂了氣息，降落下來，懸浮於先前青龍龍首所在的位置。
他是“天”。
“阿彌陀佛！這、這......”
空戒大師抬頭望去，已經忘了接下來要說的話。
“這是封印天機的那股氣息，難道......？”
武正雄身體不由得開始哆嗦，他感到很冷。
吳玉成的玄鐵偃月長刀早已提在手中，隨時準備發動最強一擊，即便這樣，他顫抖的手心裡卻滿是黏糊糊的汗水。
“我以為閣下不會回來了呢......”
玄陽子捻著鬍鬚，與空中的年輕人對視。
林家老祖站在他身後，朱雀的虛影開始浮動。
“哦？你知道？”
“天”略有詫異，眼前的老道人，居然看破自己將一縷神識寄宿在了青龍之中。
“當時你想說什麼？”
回想青龍那一聲極為複雜的音節，玄陽子說出了能看透的原因：“那條青氣化作的青龍理應沒有如此快就產生靈性才對。”
“只是想要回那把劍，那裡面有青龍之魂。”
“天”言不由衷的說道，目光看向了姜意。
“我知道，那劍的鑄成我有參與。”
玄陽子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多。
由於“天”斂去那刺眼的光芒，姜意終於能看清了他的面目。
劍眉高挑，雙目強勁有力，卻又蒼茫萬分，眉宇間似乎與某人很是相像，卻總也想不起那個“某人”是誰。
姜意覺得這似乎是第一次見到這位無上的存在，雖然，真正的第一次是在七年前。
但為何會逐漸相忘？甚至先前竟忘了師傅姓姜。
姜意下意識的看向姜放，然後覺得他似乎與某人也很是相像，而這個“某人”，他仍舊想不起是誰。
林雨璇亦是如此，每當抓住什麼時，隨著目光的轉移盡數遺忘。
除了境界最高的林家老祖與玄陽子，其餘人等皆是如此，目光在“天”與姜放之間來回移動，卻總想不起是為了什麼。
他們兩人的目光一直在“天”身上，一直沒有移動過。
“他是‘天’，七年前翠龍界出現的那位無上的存在。”
一道黑影如猛禽般的降落而來，化為一名手執黑色長矛的高大男子。
這名高大的男子便是魔根，他的話讓在場之人身體一震。
“你也到了......”
“天”雙手負於背後，看著剛剛趕到的魔根：“從那片初生之地趕來，需要這麼長的時間？”
“你！”
魔根被憋得說不出話來，他用了四個時辰便從初生的翠龍界趕到天饗臺，在五界算來，已是首屈一指的速度了。
可是青龍只用了數個呼吸的時間，並且返回更是在眨眼之間。
相較之下，魔根所謂的急速便不值一提。
“現在，這第一百零九魂已經穩定，你已無法施展上次的手段。”
“天”沒有理會憋屈的魔根，對玄陽子說道：“你們怎麼稱呼我都好，快些讓我祭煉吧。”
“我說過，這次成功的機會很大......”
玄陽子平靜的回道。
“的確，你的魂魄強韌無比，修為也是最高的，然而......”
“天”不以為然，遠遠強於在場的所有人，使他有絕對的自信。
玄陽子沒有理會他，甚至他的站姿都沒有變化，看起來像是在閉目沉思，甚至快使人忘了他的存在。
“好，我等你......”
唯有“天”頗為認真的盯著他，饒有興致的等候著。
等候著什麼？
只有林家老祖與姜放知曉，早已半步成仙的玄陽子就要突破了。
因為他作為“人”的存在感越來越低，氣息近乎透明，整個人像是逐漸融入了天地之間一般。
......
五界的生靈像是感知到了什麼，不約而同的望向這片廣袤大地的中央方向。
植物在風的指引下，向著這裡頷首點頭。
天上的雲霧再次朝著這裡聚集，形成螺旋狀的仙雲。
就連遙遠的星辰都感應到了，向玄陽子灑下了無數的光輝。
它們在朝拜。
無錯書吧朝拜即將成仙的那名老道。
......
天饗臺上不知什麼時候又站了許多人，最初是懾於“天”的氣息。
現在，他們默默無言，體會著那份朝聖，似乎心靈也跟著昇華。
玄陽子慢慢漂浮到半空之中，在一輪聖潔光輝的包裹之下，星河在他身上顯現出來。
還有無數的透明光壁，每一個光壁之中，都簇擁著數不盡的星河。
它們分佈在身體的每一個部位。
它們組成了肌膚、肌肉、經脈與血液。
它們，組成了人體。
這便是修行者以內視為手段，想要探求的最終秘密。
現在又再次清晰無比的展現在世人面前。
然而，又有幾人能識？
怕是玄陽子本人，也看不透徹。
五界的所有人，所有生靈，不由自主的朝著一個方向跪拜著。
那個方向是玄土界的中央。
那裡，半空懸著一座高臺。
那裡，有一名老道人，已然登臨那傳說中的境界——飛仙境。
......
天饗臺上，玄陽子已從沉思中醒轉過來，他的一舉一動都能牽動天地與人心。
星河在他身上隱去，取而代之的是絲絲薄霧，似乎仙境環繞，讓人捉摸不透。
“不錯，你這第一百零八魂竟可以達到這個境界。”
“天”仍舊保持著笑容，然後，五道上古神獸的虛影在背後更加凝實，他說道：“開始吧。”
回應他的，是玄陽子的一拳。
這一拳與姜意之前破掉司馬金玉化魔功的那一拳幾乎一模一樣。
無數星辰以相互不干擾的軌跡圍繞著玄陽子的右拳旋轉，這一拳中，還包含了這片天地的意願。
那麼問題來了，什麼是天地的意願？
是人的意願，還是“天”的意願？
又抑或是其它？
顯然，玄陽子這樣的一拳，對“天”來說幾乎是沒有效果的。
事實也是如此。
這一拳的的確確是打中了光影中的那名年輕人，但是拳力完全反彈了回來，玄陽子倒飛了出去。
“用你們的話說，我就是‘天’，天地的意願即是我的意願。”
“天”說道：“你對這片天地的操控，永不會強於我，這樣的拳頭是沒用的。”
“果然尚未熟悉......”
玄陽子停在百丈遠的空中，運用同樣的法則，那一拳反彈過來的傷害亦被他卸掉。
不過他沒有灰心，右手探向一處，用力一握，取出一把透明的長劍。
這把劍由天地靈氣直接組成。
“還是有把劍比較順手......”
玄陽子手執正在低鳴的長劍，飄逸的刺向光影中的年輕人。
這一劍縹緲絕倫，有著超脫世外的瀟灑，又有著一鼓作氣的剛猛。
然而這輕妙出塵的絕世一劍也沒有傷到“天”，劍勢停在了一尺之處。
“天”只伸出兩隻手指，夾住了這一劍。
“比上次好多了，至少令我動用了手指......”
回想上一次在翠龍界中，玄陽子的劍勢停在三尺之外，“天”甚至沒有動手。
“上次與你的對話，使我感悟頗多......”
“天”說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成功之後呢？”
“......”
玄陽子無法回答。
七年前與“天”的那次簡短的對話，一直縈繞在玄陽子的心中。
所有的思考都被阻擋在這個問題之前。
它像是一個厚實的桎楛，封鎖了通往大道真理的道路。
“天”彈開長劍，滿臉期待的看著玄陽子。
雙方對峙了片刻。
“看來，你也不知......”
“天”略有遺憾的說道。
玄陽子眉毛上挑，他清楚的聽到了那句話中的“也”字。
這說明，“天”亦被這問題所擾。
那麼，他還是“天”嗎？
“看來，這次我是無法成功了......”
玄陽子思索了片刻，說道：“不過，他應該能解答你的問題。”
他劍指姜意。
“他？”
“天”的目光同時到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