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無論如何趙芸都不會對鄧家人起任何同情的心思。
上下兩輩子，她見過最齷齪最無德的，便是鄧家人。
能養出鄧建林這樣的兒子，鄧威那樣的孫子的人家，能是什麼好人家，趙芸都不敢去想，前世的鄧家到底毀了幾個好女人。
“鄧姨，話不是這樣說的，我一個還未出嫁的姑娘，我兩個哥哥也沒有取妻生子，哪裡來的侄子？”趙芸淡淡地說著，目光直視著因為她的話有些怔愣的鄧媽，面上帶著如沐春風的笑容，當然這笑容在鄧媽的眼裡，是寒冬裡的冰刀子，凍得她口不能言。
“而且，我也當不起鄧威的一句趙小嬸，小嬸這個稱呼怎麼輪，也輪不到我的頭上，您說是嗎？”
鄧媽細看著趙芸的臉色，卻實在不能看出什麼來，她識時務地忙點頭應道，“是，是！是我說錯了話，孩子，你別和姨計較，行不行？”
趙芸笑笑，把手從鄧媽的手裡抽出來，臉上的笑容不減。“沒事，我就是提醒您一下，下次不要弄錯了，對我的影響也不好，畢竟現在我也是定了婚的人，至於鄧威的事情，我也聽明白了。”
無錯書吧“就是他和同學打架鬥毆，然後把同學打進了醫院，現在那位受傷的同學還沒有醒來，現在鄧威被校勸退了是嗎？”
“是……是！”鄧媽訕訕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老紅一紅，她百般描補的事實，就這樣被趙芸直接說了出來，面前站著的又是兩個小輩，尤其是楊月妮面上難掩驚訝的表情，面子上多少有些過不去。
也有些怨趙芸半點面子也不給她留，但鄧媽到底知道自己是在做什麼，心裡想什麼，面上自然不會表現出來，求人自然要有求人的態度。
“這些事情發生多久了？”趙芸問。
“不久，也就是上學期的事情……”這個時候新的學期開學還沒有多久，鄧威上學期打架被勸退後，鄧家人也沒有當回事，畢竟市裡又不止這麼一個小學，大不了換一所照舊能上，了不起也就是多花點錢的事情。
但是沒有想到那一邊的家長能量那樣大，也這樣記恨鄧威，新學期開學都這麼久了，市裡那麼多的小學，硬是沒有一所小學肯收鄧威，鄧家人跑斷了腿也沒有半點成效。
有些聽說了這事的家長，甚至聯名抵制鄧威入學，鄧威原本就是在本廠的子弟小學上學，找不到門路，鄧家人也想過多花點錢在廠裡走走關係，重新回子弟，就是降級也能接受，可惜的是廠工會的人也來勸過他們，讓他們先把鄧威教好，過幾年再談別的。
鬧到最後，鄧建新也不是沒有動過把兒子送到鄉下唸書的想法，但孫子從小沒有離過家，鄧媽自然捨不得，就是兒媳婦也死都不同意，婆媳兩個一鬧，鄧建新也撒開了手懶得再管，嫌家裡吵鬧，最近連家都回得少。
“上學期的事情，那，那個孩子！”一直站在一旁的楊月妮驚訝地道，不敢置信地看賂面帶羞愧的鄧媽。
也就是說鄧威打架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最少兩個月，而直到現在，受傷住院的那個孩子還沒有清醒過來，其中的兇險，不用想都能知道。
原來早在鄧威十歲的時候，他的手上就沾上了同學的鮮血，所以後來錯手殺死自己未出世的堂弟，也半點愧疚也無，或許在他看來，這也不過像喝杯水那樣簡單。
趙芸玩味地看著鄧媽，不知道她究竟有多大的臉，來替一個殺人兇手向被他們辜負了的“前兒媳婦”來求情。
為什麼鄧威沒有被抓進少管所裡頭去呢？
“打架也不全是威威的錯，你們別誤會了他，威威其實是個好孩子的，他……”鄧媽看了看面前兩人的臉色，見她們都不約而同地露出鄙夷的神色，心裡有些著急，她是做奶奶的人，自然不願意外人看輕她的孫子。
“其實是那個孩子要去偷學校的東西，我家威威發現了去抓他，後來沒有制服那個孩子反而被打傷了自己，他就是……就是看見那個孩子要跑了，才上前補了那一下的，也沒想到那孩子就一直沒有醒過來。”鄧媽說這些話的時候，帶著一種虛張聲勢的理直氣壯。
“我家威威心還是好的，就是好心辦了壞事，說起來這事也怪那孩子，是他先起了壞心思偷東西，我家威威是要保護學校的財產，才下手太重。”
既然是這樣，那為什麼鄧威會被勸退，以趙芸對鄧威的瞭解，和鄧家人一慣表現出的尿性來看，這件事鄧威絕對沒有鄧媽說的這樣乾淨，只是現在另一個孩子昏迷不醒，說到底也不過佔了沒有對證的便宜罷了。
“這件事，我真的愛莫能助。”趙芸聽到事情的全部，已經笑不出來，她淡淡地看著鄧媽的表情一點點崩裂，再漸漸變些驚慌。“您也看到了，我現在不過就是個普通的學生而已，實在是沒有能耐幫到你。”
說完，趙芸不想再看鄧媽，扯了扯還有些愣神的楊月妮，率先往外走去。
“不，芸芸。”鄧媽忙從椅子中間走出來，擠開站在過道口上的楊月妮，飛快地上前拉住趙芸的手。
“別走啊，芸芸，姨真的是沒有辦法了，我求求你了，威威還是個孩子啊，你想想以前每回你來家裡，他哪回嘴不甜，‘趙小嬸’喊得多親哪，你怎麼忍心看著孩子的前途就這麼斷了呢。”
趙芸嗤笑，鄧威嘴甜的原因，不就是她每回去鄧家必帶的南貨嗎？
“芸芸哪，姨求求你了，建林那事兒我知道對不住你，可是……可是現在你不是也找著好物件，還考上了大學了嗎？你大人有大量，記恨我們這些老的就行，你別遷怒到孩子身上去呀。”
說著鄧媽眼淚都急了出來，鄧威畢竟是她一手帶到大的孫子，份量自然不一般，哪裡能眼睜睜地看著目前唯一的希望就這樣離開。
趙芸停下來扭臉看過去，就看見鄧媽老淚縱橫，一張滿是皺紋的臉上，全是卑微的乞求。
“芸芸哪，你就可憐可憐姨吧，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啊，現在老鄧家就這麼一個大孫子啊，孩子心裡還是向著好，想念書的，你幫幫他，幫幫他，我們家記你一輩子的好，我下輩子做牛做馬地報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