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仙流講究醉心天地,而他連的,便是這弄浪的術法!
這一式魚叉別瞧其貌不揚,可卻是他兒時自己所悟,浸淫十多年,真真切切是他的成名技!
可是而今,卻連面板都不能刺穿……
“金鐘罩?”
徐俠心中驚疑不定,他的招式他最清楚其中所蘊含的威力!
破過的橫練早就已經不計其數了,卻是為何……
而這看起來像是黑色的金鐘罩一般的術法,卻擁有著與金鐘罩截然不同的防禦方式。
他能感覺得到,那黑色的金屬面板確實讓荷馬的防禦力提升了遠遠不只一個級別。
卻也只是提升而已!
如何能做到半點不傷?
這已經不是強不強的問題了,即便是自己師父來也必然不能做到半點!
但他思緒都還沒能走遠,便覺著身上一重……
細看,竟是那大塊頭硬生生用眉心頂著魚叉撞了上來!
“這是什麼術法!”
徐俠心中大駭,這已經不是簡單的防禦了,這足以稱得上是為所欲為!
“嘿!”
那大塊頭似乎很滿意此刻徐俠所表現出來的表情。
趁徐俠出神,猛地將魚叉挽在了懷中,而後一步便殺到了徐俠近前來。
再一隻大手按在了徐俠的肩。
“要不,怎麼說你們是劣等人呢?”
分明只是肩膀,可在接觸到的那一瞬間徐俠卻感覺整個胸膛都被按住。
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磅礴力量,每一根手指都像是橫插進肋骨的鐵杵,讓他無論如何掙扎也難再有半點起伏!
感受著徐俠的不安,感受著那無力的掙扎,荷馬臉上的獰笑也愈加猙獰。
“在我的家鄉,每個人都擁有一種潛在的力量。”
“這是所有人類都具備的潛在感官能力,但大多數人難以察覺這份力量,就算稍微意識到了也終其一生都難以將它引出……”
“可若是修煉得到,那便會是你最堅實的盾。”
他這樣說著的時候……
徐俠終是嘆了口氣,停下了在他手裡的左突右衝,轉而化作一尾游魚。
輕巧地從那手指中間脫出身來……
他並非沒有辦法,只是這術法頗為玄奇,他想要多多體會罷了。
所以當這荷馬說這是小鬼子的專屬能力……
他一下子便沒了興趣。
他驚異歸驚異,若想要逃脫,從來都是易如反掌……
他這樣想著,就要脫出身去。
可是才退出一步,卻就見荷馬笑容更盛。
“當然,也是最強勁的武器……”
魁梧的身子再一次欺身,那蒲扇一般的大巴掌便追上徐俠來……
“同樣招法還想來幾次?”
“可莫要太小看人了……”
徐俠不在意。
這防守確實驚人,但他卻還真不信無任何破解之法。
強攻不成,便換一種方式便是了。
水,最講究千變萬化。
可是見簡簡單單的一步,卻沒能退開來……
那黑色的金屬光澤迅速從荷馬的身上褪去,卻在往巴掌上匯聚而去。
而後哪蒲扇一般的巴掌,從指縫之間開始不斷流溢位黑色的細線!
細線並沒有一個恆定的模樣,長長短短,粗粗嘻嘻。
從指縫間流溢,相互交織,相互纏繞……
轉瞬便又臨近到了徐俠的肩膀。
“這是……”
徐俠心驚,想要避開卻發覺已是做不到。
肩膀被死死纏住……
那些彷彿流動的絲線不斷鑽進他的肌膚中去,在裡面深深扎入進去。
荷馬獰笑的大臉已經臨近,低喝一聲。
“流櫻!”
毫無花哨的一拳,轟然砸在徐俠的面門。
就連肩膀,也被流櫻徹底撕得爆碎!
丟了整整半個肩膀,徐俠血灑長空,身子被那一拳直接掀到天空中去……
卻還要一次又一次地壓抑血液的躁動。
荷馬又怎會錯過這乘勝追擊的機會,再一次欺身,舉拳……
卻得星光垂下一縷,徐俠居高臨下,撒出一滴水珠。
水珠就圓潤,晶瑩剔透。
像是一滴再尋常不過的雨水,落在荷馬的後頸。
此時的荷馬被自己的拳砸入大地,身形完全失衡,身上的流櫻也還因為此前只在手掌上匯聚……
此刻的後頸,就如同一片任人宰割的肥肉。
水珠浸潤到後頸……
甚至還沒能攤開水漬,那本光潔的面板上卻又重新浮現出了金屬光澤。
徐俠清楚,這一次的水滴和此前魚叉,兩次攻擊就連方式都截然不同。
可是卻都無一例外……
這淺薄的面板,簡單的金屬光澤,卻一視同仁都拒之門外。
他忽而感覺有些無奈……
他瞭望遠處,與他同樣行跡的又何止是三兩人……
天空那黑暗中藏有這花瓣的本體,一切性命雙修的,一切能抵禦這奇詭花瓣的,都被安排針對的人攔了下來。
弱點就在那,所有人都清楚。
可無一人得以近身。
他忽而嘆了口氣,“速戰速決不了了……”
“交給你了。”
說著將身子在原地一旋,腳下有波紋在流轉,而後身子像是一道水流……
遁入到了塵世中去。
————
看到的多,其實也有壞處。
慘叫聲,哀嚎聲,每一聲都清晰地落入到林空耳中去。
血液從口鼻中噴湧,花瓣在腳下綻開,沒一幕都刺激著林空的神經。
“林空!”
“救我!”
這樣的聲音幾乎充斥在每一個角落,流淌在每一個在死和傷中掙扎的英雄身上。
他們在呼喊,他們在乞活。
林空想起柳沉的話……
懷城在陷落,死亡在蔓延。
而相對應的,王家和柳家,甚至是小鬼子,這一戰的目的……
柳家,雖然事端是從他們身上起的。
站前的路上,呂仁也曾給他看過柳家的高層名單。
明面的也好,暗中的也好,在這一戰中該展現出的不該展現出的,全都展現出來了。
迄今為止,鐵屍共有53具,這遠遠超出了明面上所展現出的二十三具的事實。
而這麼多的鐵屍,每一具都狠辣且自如。
在它們身後的,是整個柳家隱藏的力量……
或是在黑暗中,或是在某個角落。
但無論在什麼地方,林空知道自從柳沉將整個柳家拋棄之後,它就已經像是一輛失控的戰車了……
他只是一味地衝殺,不顧一切地衝殺。
甚至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獲得什麼,只知道他們的族長讓他們這樣,只知道鬼子希望他們這樣,只知道王家需要他們這樣。
回頭麼,回頭也是死亡……
而王家和柳沉想要的在此刻是一致的,至少現在柳沉和王家還不能翻臉。
從來便只是用這懷城的一戰,澆灌出一朵氣血之花……
為柳沉的大業,為王家的武器,補上至關重要的一塊拼圖。
至於鬼子……
他們從來要的是將能阻礙他們南下的一切力量,這新生代所有的人……
在這大部隊還沒有到之前,在這片土地上的蠢貨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卻還在內鬥的時機……
用他們自己人的手,畢其功於一役。
說來說去,林空和這滿城的英雄……
全都死在這裡,便是他們想要的。
這一幕,在逐漸實現……
無錯書吧“林空!”
“我恨你!”
這樣的聲音在一條又一條鮮活的生命被花瓣和式神吞沒之後,逐漸湧現……
甚至後來居上,以極快的速度蔓延開來。
最終,求救的聲音漸漸消亡下去,被咒罵和怨恨所替代……
他們忿怒,他們哭嚎,他們說這就是林空和柳家設下的一個局。
以前的一切名氣的積攢都有柳家的身影,都有小鬼子的在出財!
而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在這懷城將這天下間所以的英雄騙來,一齊坑殺!
什麼狗屁的英雄林空,漢奸林空才是!
所展現出的一切只是恰好讓人看到了這民族最需要的一面,故而所有人都願意去相信……
這樣的言論,開始充斥每一個角落。
確實,比一個橫空出世的英雄,被天下人推上這盛舉之巔,卻又帶著這整個江湖的希望無比悽慘地隕滅在其中的故事更要讓人願意相信……
不是聽不到,林空每一句都聽得到。
沒一幕都在他腦海中不斷人撩撥著他的心絃。
也不是不去做,林空才剛剛從一個式神手裡逃脫出來,便又被纏了上去……
追擊,彷彿永無休止。
剛剛從一個式神的糾纏中拜託出來,林空閉上眼……
心中又響起催促。
“再等等……”
他還是這樣說。
事實上,這一路其實他已經將這句話重複了整整五遍了。
就像是在回應一個急切的孩子……
這懷城英雄如何?
如畫。
每一個都是響噹噹的漢子,每一個都在這最是朝氣蓬勃的年紀,每一個都是今後各個家族的頂樑柱……
曾經,這一場的性質是天下矚目。
無論哪個家族,無論哪個勢力,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這一場中匯聚。
這是前所未有的盛舉。
卻也毫無疑問的是,這一場若是無人生還……
整個江湖都會因此停滯一代!
只是在這一刻之前,從未誘人考慮過這樣的問題……
忽而,林空感覺到腦海中,一個破碎的聲音響起。
終於是露出笑容,像是自言自語一般開口。
“可誰讓……”
“我才是那最大的變數呢?”
此前一直緊鎖的眉頭,終於得到舒緩。
像是心結的解開,也像是……
戰爭的落幕。
事實上,早在林空與柳沉相談的時候,這一幕便以預想的方式出現在過林空的腦海。
那時候的柳沉甚至已經將這懷城陷落,天下英雄化作養分這事情當做了一個既定的事情。
沒有一點可以緩和的空間。
以至於他在和林空談話的時候,所談的都一直都是這懷城之戰結束之後的合作……
由此,可見這一幕在林空心中只是預想,在他和王家的眼中只是需要等待送入口的蛋糕而已。
毫無疑問,這會是一個血和暗的無底深淵。
但是……
他也說,這一口凝結出的氣血之力,會由霸王來親口吃下。
那時候將會是這懷城亂象的終結。
他們想的,從來是他們的佈置有多精妙,從來都是他們安排的實力有多麼雄厚。
可他們卻永遠不可能預料到,林空在圖……
霸王!
霸王說,重定一切既定。
他口中的既定林空不得而知。
但對於林空來說……
這個世界所有,一切的安排,都會因為他的到來成為未定!
王家,或許有著上千年的底蘊,或許將這場中的每一個人都分析得透徹,或許連哪個人在什麼時候會說出什麼樣的話都納入了計劃當中去……
更或許,林空這個變數也被他們算在容錯裡……
可是,林空能掀開的天,遠遠超過他們的想象!
就像是此刻,沒人知道他對李慕玄作出了多麼匪夷所思的安排,甚至就連他在這之前都沒有辦法想象這以身合城之後會是怎樣一番場景!
天上垂下的那星光便是全部了?
那只是氣局本身的能力而已,若只是這樣……
李慕玄未免死得有些冤了。
就像接下來,也沒人知道他手中這個名叫拘靈遣將的奇技,到底有多麼匪夷所思!
更沒人能想象到,柳沉想要用他為是霸王聚靈是多麼可怕的想法!
而這些,只有林空自己心裡有一個大致的預料……
這些,便是他掀天的資本。
而當這些思緒從落下,以身合城結束之後……
懷城第一幕反應給他的,便是呂仁落入“險境”的一幕。
之前那簡單清脆的破碎聲,便是他此前曾留給林空的扳指。
其實這聲音其實早在一開始,呂仁察覺到那古楚文字和符文意識到這是一個柳家的局的時候就該響起了……
但他那時候猶豫了,回想起之前自己所在眾人心目中的形象,甚至一度覺著是自己辜負了林空的臍帶。
以前事無鉅細地和林空說太過沒有必要了,以至於很多時候都並未能引起很大的反響。
以至於那一刻他覺著在林空面前,不足以顛覆整個天下的,都是小事……
還不如深入敵後,來一波大的。
江湖上所有人都在說,呂家的都是瘋子……
一個比一個偏執,一個比一個膽子大,卻也一個比一個強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