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聖？
這次卓寧嫣仔細打量了謝雲舟片刻，確定是個完全陌生的面孔，便蹙眉開口：“那你要如何？”
“喲，終於聽到你說話了。”謝雲舟故作瀟灑的“唰”的一聲展開扇子，“聲音還怪好聽的。”
卓寧嫣沉默的看了他片刻，又問一遍：“你待如何？”
謝雲舟一昂首，想學著見過的那些紈絝子弟說一些看起來很瀟灑的話，卻不想，制瓷坊的負責太監急匆匆跑來。
遠遠見到卓寧嫣，這老太監便是眼前一亮，猛的衝過來，噗通一下跪在卓寧嫣身前：“奴才參見大公主！”
“起吧。”卓寧嫣淡聲說道。
“奴才有罪，竟不知曉大公主前來，實在有失遠迎，求大公主責罰……”
這老太監話還沒說完，那邊謝雲舟已經麻溜的跪在了地上。
他的驚愕不似作假：“大公主？”
“哎呀，這位是華陽公主！”那老太監斥責道，“還不快向公主請罪！”
“公主……”謝雲舟愣愣還未說出話，卓寧嫣便道：“無妨，不知者不罪。那一百兩賠償你的袖子應是夠了。”
說完，她便抱著湯圓徑直離去。
身後，謝雲舟還在喃喃：“嫡長公主……就穿這個啊？”
“你懂什麼！那是今年的貢品！”老太監雖然管著制瓷，但對衣料也有些耳聞。
謝雲舟當時並未說什麼，但當天晚上，卓胤之便下令嚴查了南方某城的父母官，之後便是一系列的人事更迭。
然後，謝雲舟便成了織造局監造。
無錯書吧雖無任何實權，卻已經是謝家求仁得仁的結果。
這般一來，謝雲舟能留在京中，還可以隨時進宮，謝家的買賣便能更方便的做到京中來。
等卓寧嫣再見到謝雲舟的時候，他已經成了織造局監造。
只是她也並未將此人放在心上。
坐在楚明雲身側，她只是淡淡看了謝雲舟一眼，便被卓寧湘喚回了注意力。
只是她也沒想到，那日謝雲舟不僅給卓胤之送了賀禮，也帶了許多東西送給她。
回到宮中，卓寧嫣聽說新任織造局監造給自己送來了三口大箱子的時候還不以為意。
等宮女一開啟，瞧見裡面全是一匹匹的布料，便忍不住驚呼一聲。
作為嫡長公主宮裡的宮女，是見過好東西的。
但這般流光溢彩又巧奪天工的布料，她卻是沒見過的。
別說宮女的，連卓寧嫣都沒怎麼見過這般漂亮的布料子。
為此，她又特意叫了謝雲舟來。
“那一百兩銀子是給你的補償。”卓寧嫣依舊微微蹙著眉。
她不明白謝雲舟這般是何意，“我沒生氣。”
所以不必行賄於她。
謝雲舟卻一下子笑起來。
他問道：“微臣家中是做紡織生意的，但那日卻認錯了公主身份，公主不覺得有異？”
卓寧嫣從前並未想過。
她沒有多餘的心思分給一個只見過一面之緣的人，不管對方是何心思。
想引起她注意也好，裝瘋賣傻也好，她都不在意。
但此時，看著那一箱箱布料子，卓寧嫣也猜到了原因。
她微微揚眉：“我被人騙了？”
“不是公主被人騙了，是有人以次充好，將次一等的布料充作貢品……”
謝雲舟解釋了半天，謙卑有禮，與之前那個略有些紈絝的形象完全不符。
但此時卓寧嫣也只是點點頭，稱一聲：“謝大人有心了。”
便也就算了。
誰知道，再往後，兩人竟還有接二連三的相遇……
說是巧合，此時聽完所有的楚明雲堅決不信。
她一開口就給謝雲舟冠上了罪名：“初次相遇，他定是想要引起嫣兒注意的！”
晚舟小聲解釋：“大公主選婿未果，這一年來，想引起大公主注意的男子實在是……”
她想了想，還用了個成語，“如過江之卿一般。”
楚明雲：……
“太子殿下說的。”晚舟又道。
楚明雲：……
她頭疼的捏著額角：“可是那皇商之子也……也太黑了些！”
“娘娘，這個奴婢知道！”一直跟在旁邊聽的安枝連聲說道，“那位謝大人其實也是個白麵小生來的，這回是因為回了一趟江南！”
“曬黑的？”楚明雲不敢置信，眉角都在躊躇。
“也不全是，似乎還中了毒……”安枝說道。
楚明雲一怔，微微蹙眉：“皇商之家也不好過啊……”
“是呢，謝大人回來便去大公主跟前賣慘，據說眼淚都落了幾滴。咱們大公主瞧著冷冷淡淡的，其實很是心軟，當即便很是心疼。”
“然後那小子就順杆子上，讓嫣兒心疼他，然後答應了他？”楚明雲不悅的冷哼。
幾個宮女對視一眼，都笑出來。
惠舟勸道：“娘娘，大公主是什麼樣子的人，娘娘還能不知麼？”
楚明雲嘆了口氣。
她也知道，嫣兒極其有主意，這些年又管著過於活潑的卓寧湘和卓承平，還覺得自己身為大姐，又教導了最小的卓承慕和卓承青，已經很有大公主的風範了。
這般的人，按理來說，不會被騙才對。
“……他還能白回來嗎？”楚明雲嘆道。
安枝笑著安慰她：“大公主為他請了太醫，已經在解毒了，不日便能無事。”
楚明雲又嘆一口氣：“好吧，看來此事只有我不知道了。”
幾個宮女又笑起來。
惠舟道：“若不是大公主親自來與娘娘說，誰敢傳大公主的謠言呢？”
是這般的。
也就卓承頤偶爾調侃一句，他身邊不少世家公子都還盼著他這個太子能搭橋，博得大公主一眼青睞。
之前有個姓胡的鬧的太過，卓胤之都聽說了，還發了一通火，自那之後，便更無人敢提起卓寧嫣的婚事了。
直到今天，卓寧嫣帶著人進了坤寧宮，站在楚明雲面前清清楚楚說選定了駙馬，眾人才有一種“哦原來真是他啊！”的感覺，也敢私下說起大公主和駙馬之間的緣分。
“罷了，皇商便皇商吧。”楚明雲嘆氣，“反正以後他敢對嫣兒不好……哼！”
宮女們又笑了起來。
半個月後的中秋，卓寧嫣已經光明正大的帶著謝雲舟赴宴了。
這回，楚明雲終於瞧見了不是黑黢黢的謝雲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