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車裡的東西要全部卸下來。
“昕哥兒,你先歇著吧。”
謝昕洲今天的消耗太大,寧鸞總擔心他的身體撐不住。
“寧寧,你先進房間燒點熱水,然後把炭盆點起來。”
“好。”
寧鸞推門進屋。
無錯書吧房間裡的溫度跟外面也差不了多少。
爐子裡的炭已經燃盡,寧鸞拿鐵棍撥弄了一下,然後重新點了爐子。
謝昕洲趁著這會,將牛車上的東西卸了下來。
東西全都分類擺放。
“昕哥兒,”寧鸞將冷水坐在爐子上便立馬回了院子,“不是讓你先休息的嗎?”
東西只剩一半還沒有分別整理好。
寧鸞快步走過去幫忙。
“別動,”謝昕洲擋住她的動作,“凍瘡好不容易結痂,仔細裂開。”
“揹簍裡放著書和藥材,你幫我整理這個便好。”
見寧鸞站著不動,謝昕洲嘆了口氣,“寧寧,幫我煎副藥吧,好不好?”
小丫頭對他的長相似乎還算滿意。
謝昕洲特意將帽子摘了下來。
“寧寧?”
咬字清晰,偏尾音微微有些上揚。
寧鸞莫名的感覺有些羞恥,“我這就去給你煎藥。”
她逃一樣的回到房間將門一關,背靠著門拍了拍自己的臉。
寧鸞啊寧鸞。
不能因為沒談過戀愛,現在就輕易被一個男人的美色迷住啊!
謝昕洲看著緊閉的房門眉梢一揚,眸底藏著一層笑意。
外面冷的刺骨。
謝昕洲垂眸加快了速度。
“昕哥兒,”寧鸞捧著杯子走到跟前,“喝點熱水暖暖身子。”
謝昕洲抬手接過。
手指不小心蹭過寧鸞的指尖。
熱水下肚,從內到外都添了一層暖意。
寧鸞一臉關心,“還要嗎?”
“這邊收拾的差不多了。”
謝昕洲將剩下的最後一點東西弄完,又去檢查了一下院門。
“走吧,進屋。”
房間裡炭盆燃的正旺,屋裡很是暖和。
襖子上不可避免的沾上了一些肉的腥氣。
謝昕洲顰眉將襖子脫到旁邊的椅上,而後扯住褲腰順便將褲子也脫到一旁。
他只穿著白色的裡衣。
眉骨天成。
唇色嫣紅。
一舉一動間乾脆利落。
寧鸞猝不及防的回頭看到這一幕。
總覺得這破敗的屋子,實在是配不上他。
“昕哥兒,你是不是上過好幾次戰場了?”
他刻在骨子裡的警惕,與他面對常人時的戾氣,都是經歷過無數次生死才會有的反應。
寧鸞偶爾,能捕捉到他身上的血腥氣。
“不是好幾次,”謝昕洲找了件外袍披上,“我也記不清到底上過多少次戰場了。”
“我看到過你手上的繭子,你擅長用什麼兵器?”
“長槍。”
謝昕洲垂眸。
他那杆陪他出生入死,無數次同他一起從敵軍深處殺出來的長槍,如今也不知道隨著他飄下的河流到了何處。
想到今日他在醫館附近留下的印記。
謝昕洲眸子冰涼。
“寧寧,今天你睡大床,小床我來睡。”
謝昕洲前些日子因為毒發,一直睡在大床,寧鸞就蜷縮在兩個孩子睡的小床上。
跟一個病人爭床,寧鸞做不出來這種事,“不用,這床我睡著正好。”
對方比她高上一個頭。
寧鸞想象了一下他抱著腿蜷在小床上的樣子,就覺得有些好笑。
怎麼說也不能委屈救命恩人。
見她執意如此,謝昕洲便暫時按住不提。
兩個人洗漱之後各自躺下。
“寧寧,我滅燈了。”
寧鸞躺在被子裡困的腦袋昏沉,“好。”
謝昕洲在心裡默數,耳聽著寧鸞的呼吸平穩綿長,他翻身下床。
小丫頭縮在小床上,長手長腳都委屈的蜷著。
謝昕洲彎腰連人帶被抱在懷裡。
“唔。”
身子騰空,寧鸞下意識動了一下。
謝昕洲動作很穩,溫柔的將她放在了大床。
他從前對溫柔嗤之以鼻。
如今面對小丫頭,卻生怕會弄疼了她,驚擾到她。
“昕哥兒。”
寧鸞半夢半醒。
剛要轉身謝昕洲頓住腳步,扭頭看她。
寧鸞並不是全無警惕,但她現在困頓至極,腦袋幾乎成了一團漿糊。
“別折騰了,一人一個被子。”
她攥住謝昕洲的手腕朝自己跟前扯了扯,聲音變成囈語,“好睏,快睡吧。”
大床確實寬敞。
若是躺的靠邊一點,兩人基本上碰不到。
謝昕洲只看了一眼便利索的上了大床。
他如今的身體狀況確實極差,今天明明都沒做什麼重活,這會兒就已經倦怠到不行。
小丫頭平緩的呼吸像是上好的安神香。
謝昕洲跟著閉上眼睛,睡意襲來,整個人跌入了黑暗之中。
……
寧鸞是被光照在臉上驚醒的。
她煩躁的翻了個身,冷不丁的撞到了堅硬的胸膛。
寧鸞呆住,瞌睡蟲瞬間跑的一乾二淨。
謝昕洲伸手幫她擋了一下,“再睡一會兒,我們不用吃朝食。”
他說話的時候胸口震動。
寧鸞裝不下去。
“昕哥兒。”
她下意識就想離開他的懷抱,手腳一動才發現她不知什麼時候抱著被子滾進了謝昕洲的被子底下。
可能因為她睡覺並不老實,睡著的時候又下意識尋找熱源,這才造成了現在的這個場面。
寧鸞怕冷,又不是什麼火爐體質,經常睡上一夜,被窩的下半截依舊冰涼一片。
可今天,她破天荒的覺得渾身都暖融融的。
難怪一夜無夢。
“睡吧,牛嬸早上來過了,”謝昕洲把被子朝上拉了一下,“我讓她中午再來。”
想到牛嬸走時看他的那個眼神,謝昕洲自然不會特意解釋。
正常人眼裡發生一些夫妻之間天經地義會做的事情,刻意說明才顯得古怪才對。
“沒事,我先起來算算賬,”寧鸞抱著被子慢吞吞的朝後挪,“昨天太忙了都沒來得及算。”
“小心!”
她距離邊緣極近,這一退便要跌落床底。
謝昕洲只來得及拽住她的手腕。
他的身體因為昨天的疲累更加虛弱,被寧鸞這麼一扯跟著跌入床下。
雙唇相貼。
寧鸞瞪圓了眼睛。
謝昕洲的眼睫眨了眨,放在寧鸞耳邊的手指墊在了她的腦後。
他閉眼,將意外變成了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