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風開啟郵箱，看到一封標題為‘致歉開頭’的郵件，緊接著電話就打了進來，備註上顯示的是金助理，他按下了接聽。
金助理急切的聲音立刻傳了過來。
“老闆，出問題了。”
“我剛才接到日不落那邊的養殖場通知。他們的豬場在爆發口炎，而且是整個地區範圍性的大規模爆發，發貨得延遲了。”
豬口炎，是豬口腔粘膜表層的一種急性炎症，可波及頰粘膜、舌、齒齦、上顎等處。
症狀上，豬口炎的典型症狀包括食慾減少、流口水、口腔黏膜潮紅、出現小紅疹、水泡、潰瘍等。
此外，患病豬隻還可能表現出拒食粗硬飼料、採食咀嚼緩慢、口溫增高、撥出氣有惡臭等現象。
正常來說，相對發豬瘟、豬鏈球菌病這種一發病就要對豬做無公害處理的嚴重傳染疾病，它是影響比較小的毛病，就是個口腔潰瘍。
可地區性的大規模爆發又跟普通口炎有點不一樣，原因是豬口炎的發病原因。
如果是飼料因素，那就是飼料粗硬、混有異物或飼餵灼熱的飼料和飲水，損傷了豬的口腔黏膜，進而引發口炎。
又或者是環境因素，因飼養環境不佳、衛生條件不到位，導致豬隻感染口炎。
這兩種情況比較好辦，可整個地區爆發，這樣可能引起的機率很低。
無錯書吧這時候就要考慮疾病因素。
比如某些傳染病，像豬丹毒、口蹄疫、豬水皰病等，也是會伴有口炎症狀的。
這些疾病透過接觸傳播、飛沫傳播等方式感染豬隻，導致口腔黏膜受損並引發炎症。
沈風想到這裡，眉頭微微蹙起，一邊點開走開郵件，一邊詢問金助理。
“豬群具體的發病情況，他們有沒有跟你詳細說明？”
金助理趕忙道：“我和那邊負責人深入聊過了。”
“這次的口炎來勢洶洶，涉及範圍極廣，咱們預訂的大部分豬苗都被感染了，因為發病比較急，發病原因還在調查中，他們就第一時間通知我們這種需求量比較高的大客戶。”
“他們現在所有精力都放在控制病情上，短時間內根本無法發貨。”
沈風沉默片刻，開始冷靜的分析問題。
這情況確實棘手，雖然豬還沒到手，但歸谷可能要被面臨的問題可太多。
豬仔不能按時到貨，從經濟損失方面來看，首先是前期豬舍建設投入的成本。
A小隊這段時間精心完善豬舍，耗費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這其中包括建築材料費用、施工人員工資以及裝置安裝除錯費用等。
這些成本，原本是分攤在整個養殖週期內的。
但現在豬仔延遲到貨，豬舍閒置，就會造成總體的成本增加。
其次是飼料和營養品方面的備貨。
B小隊加班加點準備的飼料和營養品數量龐大，都是按照預定的豬隻數量採購和儲備的。
育肥豬飼料的玉米、豆粕、還有各種氨基酸、維生素和微量元素新增劑，這些原料和新增劑都有一定的保質期和儲存條件。
長時間存放，飼料可能會受潮、發黴、變質，有的短效營養品也會失效。
更不用說，這些物資佔用了大量庫存位置和資金，而資金的積壓成本也不容小覷的。
再者就是人員成本。
他們為了這次的13萬隻豬，組建了專業的千人團隊，大家各司其職，都在為養殖工作做準備。
現在計劃被打亂，人員閒置，但工資等成本仍舊是必需的支出項，哪怕南非當地的人員成本低，每天這部分的損失可謂天文數字。
除了經濟損失，還有一些隱形損失。從市場角度看。
原本歸谷團隊經過大量計算，規劃好了養殖週期和出欄時間，以此來搶佔非洲的豬肉市場份額。
現在豬仔延遲到貨導致出欄推遲，有一定可能會失去搶佔市場先機的機會。
競爭對手可不會等他們，之前所做的市場調研和推廣計劃都將受到影響，甚至作廢。
如果再重新調整，又得大量時間精力去做這件事，三佰·歸谷整個新團隊好不容易在這段時間培訓凝聚起來計程車氣，也會因為這次意外受到衝擊。
要是處理不當，搞不好還會導致人員流失，後續重新招聘和培訓又會增加成本和時間。
總之言之，豬苗每延遲一週……不，是每延期一天，都會給他們歸谷完成巨大損失。
金助理顯然想到了這層，憂心忡忡地開口了。
“老闆，這樣延期下來，我們每天總的損失有點……”
沈風沉吟了片刻道：“綜合這些因素，每天的損失起碼6位數起步，美金。”
“這還只是一個初步估計，隨著時間推移，如果情況得不到改善，損失可能會更大。”
“我們和他們籤的合同，這種情況的賠償條款，我記得有賠償，但不高，是吧？”
金助理嘆了口氣道：“是啊，他們當地的規則就是這樣，我們的法務在當時也提出過疑問。”
“合同還是經過了調整的，比他們平時的賠償要高出很多了，但賠償金額與我們的損失相比，只是杯水車薪。”
“而且，這次口炎規模如此之大，我擔心背後的原因不簡單。”
“如果只是普通口炎，控制病情後或許能儘快恢復發貨。”
“但如果是某種未知病毒或者細菌引起的，問題就複雜，。這種情況下，誰也無法預測他們要延遲多久才能發貨，對我們後續的養殖計劃影響巨大。”
金助理說下來都感覺焦慮了。
“如果是傳染病，即使豬仔以後病好了，會不會留下後遺症，會不會影響生長和繁殖效能，這些都是未知數。”
“要是出現這些問題，那對我們歸谷這次的投資可就是毀滅性的打擊啊。”
船小好掉頭，船大易覆舟。
這個專案前後牽扯的問題太多了，延期越久，風險越大。
三佰·歸谷是他們目前在南非最大的一次投入，是他們真正站穩腳跟的一筆投入，要儘可能降低影響才行。
沈風儘可能的保持冷靜道：“我知道，你密切關注那邊病情的發展，尤其是病因檢測的結果。”
“這兩天要和他們保持溝通，瞭解他們控制疫情的措施和預計發貨時間的調整。”
“我這邊會重新評估我們的應對策略。”
掛了電話，沈風陷入了沉思。
他深知此刻必須冷靜，慌亂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首先考慮尋找其他種豬供應商作為臨時替代方案，於是，他迅速召集相關人員開會。
“我們現在面臨一個重大挑戰，日不落那邊的種豬因口炎無法按時發貨。”
“我們要尋找其他供應商，看看有沒有可能在短時間內獲得合適數量和質量的大白豬種豬。”
“大家分頭行動，收集資訊，儘快給我方案。”沈風向團隊成員佈置任務。
然而，事情並沒有那麼順利。
團隊成員反饋，短時間內找到合適的供應商難度極大。
南非大部分供應商要麼沒有足夠數量的大白豬種豬現貨，要麼價格遠遠超出預算或者豬苗條件壓根不過關，這將大大增加養殖成本。
而且新的供應商還需要重新考察其種豬品質、健康狀況、養殖環境等，這都需要耗費大量時間。
與此同時，沈風也在考慮飼料和營養品庫存的問題。
因為數量實在太龐大了，有些短效的營養劑和已經拆封的飼料是真放不了。
他都在想要不要和一些小型養殖場合作，轉賣部分飼料和營養品以減少庫存壓力和資金佔用。
但經過調查，小型養殖場對飼料的需求量有限，而且對價格壓得很低，轉賣出去的量遠遠不足以解決問題，
而且飼料種類和配方是按照大白豬不同生長階段準備的，對其他養殖場的適用性不強。
在處理這些問題的兩天裡，沈風時時都在和金助理溝通日不落那邊的情況。
只可惜，金助理帶來的訊息一次比一次糟糕。
日不落那邊的口炎疫情控制進展緩慢，連病因都遲遲沒有診斷出來。
面對這樣的結果，沈風決定再次與日不落的供應商進行溝通。
說起來也是奇怪，他上回是親自去到了養殖場看過豬苗群的，當時都沒什麼問題，現在出現突發口炎，還真是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他組織了一次和日不落養殖供應商的視訊會議。
“你們那邊的豬群發病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兩天下來都還沒有返回結果的？”
影片那頭的養殖場供應商對接負責人，是個身材壯碩的中年男人。
他穿著一件有些陳舊的牛仔襯衫，袖子捲到肘部，露出肌肉緊實且毛髮濃密的小臂。
中年男人的臉龐寬闊，有著高挺的鼻樑和深陷的眼窩，眼眸是深褐色的，此時眼中滿是疲憊與慌亂，那眼神就像一隻疲憊的困獸。
他的嘴唇厚實，嘴唇上方留著一撮濃密的鬍子，下巴上也有些胡茬，看起來有些邋遢。
單位班味真的不是一般的重，想來是這幾日被豬口炎的事折騰得沒了打理自己的心思。
他聽到沈風的質問後，支支吾吾地回答：“沈老闆，我們這……這一個情況有些複雜，總之我們絕對是不想這樣啊。”
“按照合同條款，我們會給你們做好賠付的，放心吧。”
和和氣氣只適合在有些特定時刻，倒是人善被人欺這種萬能定律，在國外經商更加實用。
而且，還有一個不得不正視的問題，就是華裔在國外經商，那確實是會遇到那種什麼什麼視。
如果表現出很好說話的樣子，對方很可能會更加蹬鼻子上臉。
所以，沈風沒有半點好臉色，他眉頭緊皺，語氣嚴肅：“你也是做養殖的，你肯定明白我們前期投入了這麼多的成本有多重！”
“你覺得，合同上的那點賠付真的能彌補我們的損失嗎？”
“我要的是解決問題，快點發貨，你們不也是連鎖的養殖場嗎？就不能夠調貨嗎？”
那負責人隔著螢幕深深地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沈老闆，我們真的想快點解決問題，但現在真的是有困難啊。”
“能快一點發貨的話，我也想快點給你發出去，但目前確實是沒辦法。”
“如果你非要強硬讓我發出去，海關檢疫不一定能過，而且也可能讓豬群的病情嚴重。”
“到時候情況不是更加糟糕。”
“至於你說的調貨，我們雖然也是全國連鎖性的，但是每個地區的財務甚至股東都不一樣，調貨實在是很難辦得到啊。”
沈風看著他那模稜兩可的回答，心中一陣無語，感覺就像聽到了一句萬金油式的敷衍，反正問題就是不解決，說了等於沒說。
他沉默了片刻，轉換了思路，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問道：“你們現在的困難點是在哪裡？是不是找不到治療的獸醫？”
負責人遲疑了一下，眼神有些閃躲，但還是回答道：“這個……這個也是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吧。”
“現在這情況太棘手了，周邊的獸醫都沒什麼好辦法。”
什麼病會連獸醫都沒有好辦法？
沈風思考片刻繼續道：“如果我推薦一個很厲害的獸醫給你們，幾乎能保證快速的藥到病除的那種，你們能夠拿出什麼實質性的答謝嗎？”
負責人眼中閃過一絲懷疑，不太相信沈風的話，但還是咬了咬牙保證道：“沈老闆，如果真有這樣的獸醫，我們絕對是重重的答謝。”
“你也知道，這次發病的大部分都是我們這個連鎖養殖場的豬，我們現在都快急瘋了。”
“如果您真能給我們介紹一個這麼厲害的獸醫把豬群的問題都解決，我們可以籤一個協議，不僅答謝獸醫本人，還對歸谷最後的餘款結算給予一定的優惠。”
沈風微微點頭，神色認真地說：“好，我可以試著聯絡這位獸醫。”
“但希望你們這次能坦誠相待，別再讓我們失望了。”
“我們歸谷這次真的是被折騰得夠嗆，如果再出什麼岔子，後果不是我們雙方想看到的。”
負責人忙不迭地回應：“沈老闆，您放心，這次我們一定全力配合。”
“只要能快點治好這些豬，我們什麼都願意做。”
結束與負責人的視訊會議後，沈風立刻讓法務起草協議，同時讓金助理給他看這兩天飛去日不落的機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