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想好，就在今日見面的地方等我過去即可。接下來的事情你不用管，照我說的做就行，到時候我會告訴你該如何去做，你只用乖乖聽話就行，否則...】

清晨的光線透過落地窗斜斜地傾瀉而下，在潔白的餐桌上鋪開一層紗。慕秋晚安靜地坐在那裡，純白的休閒裝幾乎與椅子的亞麻色融為一體。

上衣寬鬆的領口微微下滑，露出一截纖細的鎖骨，在晨光中泛著瓷器般的冷白。袖口隨意地挽起，露出纖細的手腕，腕骨凸起的弧度像是一件精心雕琢的藝術品。

餐盤裡的食物擺放的一絲不苟，水煮蛋被切成完美的死板，蛋黃呈現出柔嫩的橘黃色；全麥麵包烤的恰到好處，邊緣微微較脆；牛油果切片整齊的碼在沙拉上。

她垂眸，睫毛在眼下提下陰影。直接捏著銀餐具，動作輕緩的將食物送入口中，咀嚼時臉頰微微鼓起。

又很快恢復平靜。

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

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

就要想好應對措施。

勺子攪動著杯中的紅茶，慕秋晚指尖微微發僵。場面泛起細小的漩渦，如同她此刻糾纏不清的情緒。

那女人昨天留下的紙條...

該怎麼辦才好。

指尖無意識的抵在太陽穴上，那裡正隱隱作痛，慕秋晚知道自己必須趕緊想到好辦法才行，不然就相當於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可那女人心機太重，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想好了，她唯有深深的無力感，根本想不到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如果就這麼傻傻過去自己豈不是就白白送過去。

不行。

一定有辦法的。

該怎麼辦才好...

“小姐。”

星期五的聲音在此響起。它悄悄划過來，顯示屏上亮起擔憂的表情，小機械臂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腕。

“昨天是發生什麼了嗎，我看你一直心神不寧的。是不是墨塔娜那女人跟小姐你說了什麼？所以你才會這樣，不妨告訴我，不然你一直這樣星期五我可是很擔心的。”

“小姐，我們兩人現在是共同的好夥伴，不能相互隱瞞的。有什麼事情你儘管跟我說，沒什麼事情是我不能解決的，要是你有什麼事情隱瞞我，我們是走不長遠的。”

慕秋晚這才回過神，指尖微微一顫。

勺子撞到杯壁上，發出清脆的“叮”一聲。

“……”

要說出來嗎...

還是算了。

慕秋晚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恢復到平常的樣子。可她試圖思考對策時，大腦卻被塞滿了棉絮，所有邏輯都變得混沌不清。

那女人的話...

讓我不知該如何應對。

還要跟身邊的人裝作沒事的樣子。

“沒事。”

慕秋晚輕輕搖頭，低頭看向它，說道:“我只是在擔心我們到底能不能順利解決這些事情，如果後面真出什麼意外...我們會不會有危險。”

“原來小姐你是在擔心這些啊，我還以為你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呢。”星期五顯示屏上的表情終於輕鬆了下來:

“關於這些，小姐你儘管放心吧。不出意外的話我們不會有什麼事的，我做事考慮的還是十分周全的，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把小姐你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所以小姐你儘管放心吧。”

“嗯。”慕秋晚輕輕應了一聲。

“……”星期五沉默了一會兒，不知其所思所想，過後這才出聲:“小姐你今天不能再休息了，要照常按照行程來，把今天的課程全部上完，才有時間繼續執行我們的事情。”

“所以小姐你要抓緊事情努力才行啊。”

“為了證明你自己。”

.........

漸漸流逝，轉眼到了下午。

暮色四合，商場的玻璃染上一層餘暉。人流漸稀，腳步聲在空曠的大理石地面上迴盪。

咖啡廳內，瀰漫著濃郁的烘焙香氣，心魔咖啡豆混合著焦糖的甜苦，在溫暖的空氣中緩緩沉澱。

慕秋晚坐在靠窗的老位置，指尖輕輕敲擊桌面，節奏緩慢而剋制，像是某種無聲的倒計時。

星期五安靜地立在她身側，顯示屏調至最低亮度。它就如同一個普通的機器人，不引人注目。

“……”

唯一的辦法可能只有...

只能這麼辦了。

這就是唯一的辦法。

杯中的紅茶已經涼透了，水面映出她微微皺起的眉頭。慕秋晚伸手將散落的髮絲別到耳後，這個動作她今天已經重複了三次。

現在就需要在不被星期五注意的情況下偷偷離開這裡。雖然這麼做有些對不起它，但沒辦法，做這些都是為了心裡對她之前的恩情。

對不起了...

如果成功了還好說。

如果不成功...

我也沒有愧對這份恩情。

慕秋晚放下茶杯，杯底與托盤發出極輕的叮聲。她似有似無的了瞥眼時間，眼底閃過一抹不言而喻。

“我去趟洗手間。”

起身時衣襬帶起一陣微風，餐巾紙微微晃動。她腳步不緊不慢，鞋跟敲在大理石地面上，節奏與咖啡廳背景音樂完美重合。

“時間快到了，小姐你快去快回。”

星期五感測器無聲轉動，顯示屏按了一下又亮起。當少女的身影消失在轉角鏡面牆後，它緩緩從座椅滑下，機械臂彈出微型干擾器。

一會兒後，一個外觀相同的仿製機器人被精準的放置在原位上，連顯示屏上的表情都是分毫不差。

...

廁所隔間。

燈光冷白，將慕秋晚的影子壓縮在狹窄的空間裡。她指尖微顫，卻利落的扣著工作服的扣子，深褐色的制服布料略顯鬆鬆，帶著淡淡的洗潔精和咖啡漬的混合氣息。

她將銀髮全部盤起，一絲不苟的塞進電源帽裡。髮網勒的太緊，太陽穴陰影發脹，但她連一根廢話都不敢留下。

帽簷壓低，慕秋晚深吸口氣，口罩邊緣被仔細按壓貼合鼻樑，醫用口罩遮住她大半張臉，只露出一張低垂的眼睛。

“呼~”

慕秋晚走出廁所，來到前臺。

她拎起黑色垃圾袋，微微佝僂著背，步伐拖沓的穿過咖啡廳。她動作熟練的彷彿真的重複過百次，右手拎帶底防止滲漏，左臂自然擺動。

垃圾袋擦過櫃檯時，

值班店員頭也不抬的喊了句:

“後門垃圾桶滿了，扔側門那個。”

“好。”她壓低聲音沙啞的回了一句。餘光裡，星期五安靜立在原位，顯示屏規律閃爍著表情。

轉角鏡面映出她此刻的模樣，帽簷壓的極低，口罩嚴實，連脖頸都縮在立起的制服領口裡。

很好，沒人注意。

後門感應器發出嘀的輕響。等風混著垃圾酸腐味撲面而來時，慕秋晚指尖幾乎不可查的抖了抖，但他只是機械的掀開垃圾桶，將垃圾拋了進去。

商場外，人群喧囂撲面而來。

慕秋晚終於拉下口罩，深深吸了口氣。冰涼的空氣灌進肺腑，衝散了放在垃圾桶的濁氣。

燈光在她臉上變化。

將那一瞬的鬆懈照的無所遁形。

她掏出手機，螢幕亮起的剎那。

“叮~”

一條訊息搶先躍入眼簾。

墨塔娜:【我的晚晚小可愛，你到了沒？我這裡可能還要一會兒才能到，要麻煩你等一會兒了，我這邊要做的事情有很多，每天累死了】

墨塔娜:【願意等的女孩子最好了，我知道你很想立刻馬上見到我，但你先別急。說實話，現在是不是很想見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見我一面了】

慕秋晚:【這些話就沒必要說了】

慕秋晚:【我們既然都知道雙方的目的，那就沒必要在這裝模做樣了。我費了不小的功夫才自己跑出來的，冒著風險出來見你，可不單單只是單純的白白送上門】

慕秋晚:【你的目的很簡單，不就是想找我回去嗎。那好，我可以同意跟你回去，但前提是你得答應我兩個條件才行，如果不答應一切免談】

慕秋晚:【第一就是我要確保白詩予的安危，確認她沒有受到什麼傷害。第二如果想要讓我乖乖跟你回去，那就要做好兩者不可兼得的準備】

慕秋晚:【第二個條件很簡單】

慕秋晚:【你把白詩予放了，我就乖乖跟你回去，如果不同意...那一切都免談。我可不會傻傻的就這麼白白跟你回去，總得提出點條件才行】

墨塔娜:【誒，居然還會提要要求啊。】

墨塔娜:【你提的這些要求要正常，我也可以答應你。但......你有什麼資格提要求呢？別忘了你的好閨蜜可是在我的手裡，萬一讓我不開心了...】

墨塔娜:【咔嚓——】

慕秋晚:【你這女人...】

墨塔娜:【不說這個了，你現在可以猜猜我在哪，猜對了可是有獎勵的哦。猜錯了...可是要接受懲罰哦，我現在還懷疑你是不是暗暗設下陷阱埋伏我】

墨塔娜:【不過我不怕】

“這女人...”

慕秋晚指節用力而泛白，手機螢幕在他的緊握下發出不堪重負的輕微聲響。霓虹燈光映在她冰冷的瞳孔中，像著一簇即將爆裂的火星。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她緩緩鬆開手指，將螢幕鎖屏。

“呼~”

溫熱的氣息毫無徵兆的灌進耳道，溼潤的氣流像蛇性般擦過鼓膜。慕秋晚渾身猛的一顫，後頸瞬間炸起細小的戰慄，脊椎如同過電般繃直。

她幾乎是本能的向前彈開半步，轉身時髮尾在空中甩出凌厲的弧線。指尖深深陷進掌心，受痛管強行壓下喉嚨裡罵聲幾乎脫口而出怒火。

“哎呀，還真的是你。”

墨塔娜不知何時出現，她上下打打量著少女的裝扮，目光掃過那件另選寬大的工作制服，刻意弄髒袖口，預計還沒來得及摘下的廉價口罩。

她輕輕搖頭，嘆息說道:“堂堂大小姐怎麼能穿的這麼寒酸呢，一點都符合你的身份，跟在我身邊我都不好意思抬頭。”

“你...想幹什麼。”慕秋晚聲音冰冷。

“哎呀，別用這麼冷的聲音，這麼冷的眼神看著我嘛。”墨塔娜忽然扣住了她的手腕，指尖的溫度透過布料灼燒面板。

沒等慕秋晚反應過來，整個人被拽著向前衝去。

風聲呼嘯灌入耳門，眼前的景象在極速奔跑中扭曲成斑斕的色塊。墨塔娜在人群中撕開一道醒目的軌跡，髮尾掃過臉頰，帶著苦橙的氣息。

後方的消防栓鏡面反射出微光。

......

暮色漸沉。

商場的穹頂外，最後一縷霞光被霓虹燈海吞沒。服裝店的燈依次亮起，將滿是華服，照的如同流動的星河。

墨塔娜指尖略過一排排衣架，絲綢在她指尖滑動，發出細雨般的聲響。她忽然駐足，抽出一條純白長裙，裙襬在他臂彎傾斜而下。

在燈光裡泛著微妙的光澤。

“試試？”

她將裙子搭在慕秋晚肩頭，冰涼的面料貼上少女的面板。鏡中映出奇異的畫面。

慕秋晚下意識要躲，卻被她按住肩膀。

“別動。”

店外的人生鼎沸。

“這位小姐，需要試穿看看嗎？”店員微笑著上前，手指已經禮貌的搭配更衣室的門簾上。

“當然。”

墨塔娜看向少女，微微外頭，輕笑。

“不用了。”慕秋晚可是後退半步。她顯然不明白這女人為什麼要帶自己來這裡，就為了給她來這裡買衣服？不見得吧，八成在打什麼鬼主意。

“你到底想幹什麼？”

“沒想幹什麼啊。”墨塔娜眨了眨眼:“就是單純看你穿的難看，想過來幫你買件好看的衣服而已，真沒有別的心思，別這麼看我嘛，去試試。”

墨塔娜手掌貼上少女的後腰，力道不容抗拒的推著她向前。裙襬掃過兩人之間的縫隙，發出沙沙的輕響。

試衣間的燈光昏黃。

將他們的影子重疊著投在簾布上。

她忽然前傾身體，嘴唇靠在對方耳邊，低聲說道:“乖乖把衣服換上，要是不聽話...我可是會把你的好閨蜜...”

話落，少女進入更衣室。

簾子隨之被拉上。

十多分鐘後...

試衣間的簾子輕輕被拉開，流動的光影裡，慕秋晚緩緩出現在視線中。純白的絲緞長裙如水般傾瀉而下，貼合著他纖細的腰線，又在裙襬處展開柔和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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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髮垂落肩頭，與白裙貼合。

彷彿月光與原雪的邂逅。

“不錯。”

墨塔娜點了點頭，示意店員她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