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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深夜,月光如水。

從窗簾縫隙間流淌進來,浸透了整個房間。

慕秋晚坐在電腦桌前,螢幕的冷光與月色交織,在她蒼白的臉上投下斑駁的暗影。

她單手撐著臉,指尖無意識抵著太陽穴。銀髮鬆散垂落,有幾縷被夜風撩起。

她睫毛低垂,在眼下投出細碎陰影,瞳孔渙散得像是蒙了一層霧,視線與同望向某個更遙遠,虛無的地方。

“……”

詩予...

我真的恨她嗎。

曾經處處照顧我,如同姐姐一樣的人,也是唯一玩的好的朋友。她在我眼裡如天使般美麗,但就是這樣一個人,搶走了我此生最想得到的男人。

可我...還是選擇不顧風險去救她。

對於曾經幫助過我的人,也是玩的最好的朋友,如果就這麼看著她遇害...那我就是那個罪大惡極的人,我不可能放任這樣的事情不管。

詩予...你好像已經不再是曾經的你了。

我們都變了,回想當年...

我們還是無話不談的朋友。

現在想想,還挺讓人懷念的。

可惜...都已經回不去了。

...

...

...

太陽斜到西邊的樹梢上,光芒柔和的像被水洗過,懶洋洋的灑進教室的窗戶。陽光透過斑駁的玻璃,在水泥地上投下一片斜斜的光影,照出浮動的灰塵。

教室裡瀰漫著粉筆灰。

頭頂上的老式吊扇吱呀吱呀地轉著,扇葉上積了一層灰,攪動的風悶熱而無力。

老師站在講臺上,捏著粉筆在黑板上寫著公式,他聲音沙啞而疲憊,偶爾提高音量喊一句:

“注意聽講!”

可底下依舊隆隆作響。

沒人理會。

前排的幾個學生還算規矩,低著頭記筆記,時不時抬頭看黑板;可後排早就亂成一鍋粥。

幾個男生歪歪斜斜的靠在椅子上,壓低聲音嬉笑打鬧;角落裡兩個學生趴在桌上睡覺。

“……”

女孩坐在靠窗位置,單手撐著下巴,目光漫無目的地望向窗外。陽光透過斑駁的玻璃,在她臉上投下稀碎的光影,睫毛在微風中輕輕眨動。

教室裡的一切聲響,老師的講課聲、粉筆在黑板上摩擦的沙沙聲、後排同學的窸窸窣窣交談聲。

似乎都離她很遠,像隔著一層毛玻璃。

模糊不清。

“慕秋晚,你來回答這個問題。”老師的聲音突然拔高,像一把刀劃破了教室裡的嗡嗡聲。

窗邊的女孩依舊託著腮,目光渙散地落在窗外某片飄動的雲上,對老師的點名毫無反應。直到同桌用胳膊肘狠狠捅了她一下,她才猛地一顫,如夢初醒般轉過頭來。

“老師叫你站起來回答問題。”

身旁座位上,短髮圓臉的女生面板曬得黝黑,桌上攤著九十分的數學試卷,粉色鉛筆盒上貼著卡通貼紙,小鏡子倒扣在一旁。

“嗯...嗯...”

慕秋晚慢吞吞地站起身,手裡捏著那皺巴巴的試卷。鮮紅的三十二分刺眼地躺在角落。

她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卷子邊緣,眼神慌亂地在題目上游移,卻怎麼也對不上老師正在講的內容。

教室裡安靜得可怕。

只有頭頂的老吊扇還在吱呀作響。

攪動著令人窒息的空氣。

女孩臉頰發燙,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似的,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後排傳來幾聲刻意壓低的竊笑,像針一樣紮在背上。

這時,身旁的女生不動聲色的用筆尖點了點試卷上的一道選擇題。慕秋晚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脫口而出:

“選...C?”

聲音細若蚊蠅,還帶著不確定的顫音。

教室裡瞬間爆發出一陣鬨笑,像一盆冷水當頭澆下。慕秋晚愣在原地,茫然地眨了眨眼。

直到看見同桌嘴角憋不住的笑。

她這才反應過來。

女孩臉漲得通紅,到耳根,連脖子都泛起一片羞惱的粉色。手指死死攥著試卷,紙張在她掌心皺成一團。

叮鈴鈴——

尖銳的下課鈴聲驟然刺破教室裡的鬨笑,她肩膀下意識地一顫。老師合上教案,臨走前只丟下一句:

“這道題抄十遍。”

“明天給課代表檢查。”

老師走後,

教室瞬間沸騰起來,桌椅碰撞的聲響、書包拉鍊的滑動聲、此起彼伏的說笑聲,全都混作一團。

慕秋晚呆立在原地,胸口堵著一團又酸又澀的情緒,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試卷邊緣。

待她回過神來,教室裡的人已經走得七七八八。她轉頭看向女生的座位,對方早已收拾好了書包。

“快點啊,再不去小賣部就要關門了!”

女生的朋友站在門口催促。

“來了來了!”

女生輕快地應聲,拎起書包就要走。

“你...”慕秋晚張了張嘴,喉嚨卻像是被什麼哽住了,只發出一聲含糊的音節。

女生聞聲回頭,漫不經心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輕飄飄的,連一絲愧疚都沒有。沒等女孩組織好語言,她已經轉身挽住朋友的胳膊,有說有笑地走出了教室。

“……”

什麼人啊...

慕秋晚陰沉著臉,把課本和試卷一股腦兒塞進書包,拉鍊拉得嘩啦作響。她動作又急又重,鉛筆盒在桌上磕出“砰”的一聲,引得幾個值日的男生扭頭看過去。

“喲,大小姐生氣啦?”一個男生故意捏著嗓子學女生說話,開玩笑似的學那些女生這麼叫她。

“人家名字多文雅,跟你這個叫張狗蛋的可不一樣。”另一個男生裝模作樣的鞠了個躬。

“……”

這些人...

慕秋晚猛地轉過頭,眼神像刀子一樣割向那兩個男生。她牙關緊咬,緊攥著書包帶。

沒去理會,她頭也不回地衝出教室。

...

走出初二二班的教室。

慕秋晚眉頭緊鎖,煩心事像烏雲般壓在心頭。走廊上嘈雜的人聲和腳步聲彷彿與她無關,她只是機械地邁著步子,直到餘光瞥見一抹異樣。

拐角處,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間教室。

她猛地停住腳步,揉了揉眼。那裡本該是通往樓梯的轉角,現在卻赫然掛著“初二三班”的班牌。

木質的班牌看起來有些陳舊,邊緣甚至還微微泛黃,像是已經掛在那裡很久了。

“奇怪...”

慕秋晚喃喃自語。

她明明記得,整個初二隻有兩個班。

走廊上的喧囂似乎在這一刻變得遙遠,莫名的吸引力驅使著她朝那間教室走去。她腳步在空蕩的走廊上格外清晰,心跳也不自覺地加快。

慕秋晚腳步不自覺地放輕。

陽光在窗戶上頭像模糊的倒影,她隱約看見一個女孩的輪廓。那人安靜地坐在靠窗的位置,黑髮及腰,像是凝固在時光裡的剪影。

班牌在頭頂上微微晃動。

發出“吱呀”一聲輕響。

慕秋晚抬頭,發現班牌邊緣的鐵釘已經生鏽,彷彿真的在這裡掛了很久。她伸手觸碰班牌,指尖立刻沾上一層薄灰,可奇怪的是,班牌表面卻異常光滑。

像是被無數人撫摸過。

越靠近那扇半掩的木門,冷意就越發明顯。那不是空調的冷風,而是帶著潮溼氣息的涼,像深秋清晨的霧氣。

門縫裡透出的風掀起了慕秋晚的衣襬,她突然注意到整條走廊不知何時變得空無一人,連操場上的喧鬧聲都消失了。

她指尖剛觸碰到木板,木門就發出年邁般的“嘎呀”聲,緩緩向裡滑開一寸。昏暗的教室裡,那個女孩的背影在夕陽中顯得格外清晰,又格外遙遠。

窗戶吹進的風輕輕撩動女孩墨色長髮,髮絲如流水般在夕陽中泛起稀碎的光。

她似乎聽到了動靜,緩緩轉過頭來。

那一瞬間,慕秋晚屏住呼吸。

女孩眉眼像是被月光浸溼過一般,輪廓柔和的肌膚透明。她瞳孔清澈見底,目光流轉間帶著說不出的寧靜,彷彿能撫平世間所有焦躁。

臉龐在暮色中泛起瑩潤的光澤,唇角含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整個人如同從畫中走出的仕女,帶著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溫婉氣質。

風突然停了。

飄起的髮絲輕輕落回女孩肩頭。

她望著,慕秋晚呆立在門口,心中唯有:

好美...

教室裡老舊的黑板、斑駁的課桌椅在這一刻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唯有她的身影清晰的不可思議。

窗戶最後一線夕陽恰好掠過她的睫毛,在那雙澄澈的眼睛裡投下稀碎的金色光點。

“……”

我怎麼...從來沒見過這個人...

慕秋晚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這張臉她從未在校園裡見過。女孩的美麗太過特別,若是曾經相遇,她一定不會忘記。

可此刻對方的目光直直望過來。

無錯書吧

她眼神溫柔的幾乎要將人融化。

當女孩邁步向前時,慕秋晚身體先與大腦做出了反應。她猛地轉身,書包在急促的動作下重重拍打在後背,發出“啪”的一聲悶響。

走廊的地面在腳下飛速後退。

耳邊只剩下慌亂的腳步聲。

拐角處,她踉蹌了一下,險些撞上突然出現的值日生。那個男生罵罵咧咧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但慕秋晚不敢回頭,彷彿身後追著什麼看不見的東西。

直到衝向樓下,撞進嘈雜的人群中。

被放學的人流裹挾著湧向校園。

她這才放慢腳步。

.................

落日餘暉。

暮色漸漸籠罩這座小鎮。

慕秋晚揹著書包,獨自走在回家的鄉間小路上。路邊的野草在風中輕輕搖曳,偶爾傳來幾聲蟲鳴。

她家就在不遠處,和鎮上大多數家庭一樣,是一棟普通的兩層小樓。斑駁的鐵門已經有些年頭,鏽跡在夕陽下泛著暗紅的光。

門前的水泥路年久失修。

坑坑窪窪的。

下雨天總會積極一個個小水窪。

走進家門,慕秋晚注意到鐵門上的鏽跡似乎又多了幾處。鑰匙插進鎖孔時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就像她今天經歷的一切那樣令人不適。

推開門,撲面而來的是熟悉的氣息。

院子裡的晾衣繩上還掛著昨天的衣服,在晚風中輕輕擺動。她腳步在門檻處猛地頓住,書包帶從肩頭滑落,啪地一聲掉在地上。

客廳裡,父親正坐在那張老舊的木質椅上。那是他親手打的傢俱,椅背上的木紋早已被歲月磨得發亮。

他微微佝僂著背,工作服上沾著細碎的木屑,袖口還帶著微乾的清漆痕跡,渾身散發著松木和油氣混合的熟悉氣息。

“爸?”

慕秋晚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

按照往常,父親應該還在鎮上的木匠鋪忙活,總要等天完全黑透才會回來,身上帶著更重的疲憊。

可此刻夕陽的餘暉還透過紗窗照進來,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父親卻已經坐在了家裡。

“回來了。”男人聞聲轉頭,臉上擠出幾道皺紋:“你媽還要一會兒才會回來,你先回房間寫作業,等做完飯就會叫你下來。”

他聲音有些沙啞,像是很久沒喝水。

慕秋晚點點頭,揹著書包默默走上樓梯。木質臺階發出熟悉的吱呀聲,但今天聽起來格外沉悶。

她手指劃過斑駁的牆面,總覺得家裡的氣氛有些異樣,父親的臉色。疑惑像一根細小的針,輕輕紮在心頭。

“嗯...”

慕秋晚甩了甩頭,把那些莫名的疑慮拋到腦後。她三步並作兩步走上樓梯,木地板在腳下發出熟悉的聲響。

推開房門,熟悉的小天地映入眼簾。

窄窄的單人床上鋪著洗得發白的床單,書桌上散落著幾本翻開的練習冊和一隻沒蓋筆帽的中性筆。

窗臺上的多肉植物在夕陽下泛著瑩潤的光,那是去年買的,已經已經長出了好幾片新葉。

“休息休息。”

慕秋晚隨手把書包扔在床上,書包撞到牆壁發出“咚”的一聲悶響。窗外傳來鄰居家炒菜的香。

她踢掉鞋子,整個人撲進床鋪。

枕套上有陽光曬過的味道,還殘留著昨晚洗髮水的淡淡香氣。她翻了個身,盯著天花板上那道細小的裂痕。

“唉~”

慕秋晚重重嘆了口氣,拖著步子挪到書桌前。木椅子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像是在抗議她的不情願。

她盯著桌上那堆攤開的作業本,老師要求抄寫10遍題目像一道無形的加數,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窗外最後一次夕陽也被夜色吞沒,檯燈的光線在作業本上投下一圈慘白的光暈。她抓起筆,筆尖懸在紙上半天沒落下,墨水在紙上暈開一個小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