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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這門親事,太高了

何雨生上下打量了一番,滿意點頭。

“行啊柱子,這一收拾,人模狗樣的,倒真像個幹部。”

“哥,您這叫什麼話,合著我平時就不像人?”

傻柱有些侷促地扯了扯衣角,臉上雖然還要強撐著不在乎,可那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去了,眼底的期待跟火苗子似的亂竄。

何大清站在水槽邊,手裡的抹布忘了放下,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高大魁梧的青年。

這還是那個只會跟在他屁股後頭要糖吃的傻小子嗎?

恍惚間,他彷彿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卻又比自己更體面,更硬氣。

一股子酸澀猛地衝上鼻腔,那是愧疚,是自豪,更是這些年缺席的遺憾,五味雜陳,攪得他心裡頭發苦。

孩子長大了,真的長大了,可這成長的代價,卻是沒了爹孃的庇護,在風雨裡硬生生熬出來的。

何大清背過身,假裝去涮抹布,偷偷用袖口抹了把眼角。

“是不錯,這身板隨我,是個爺們樣。”

何雨生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錶,神色一肅。

“行了,時間差不多了。今兒這仗只許勝不許敗,咱們老何家能不能在四九城把頭抬起來,就看這一哆嗦。”

他站起身,一股子行伍之人的肅殺氣場瞬間鋪開。

“分東西!”

一聲令下,堂屋裡立刻忙活起來。

雨水乖巧地拎起兩盒包裝精美的桃酥,笑得見牙不見眼。

傻柱深吸一口氣,一把抄起那幾瓶沉甸甸的老汾酒,還有那兩條大前門香菸。

何大清最是賣力,搶著要把那最重的米麵袋子往肩上扛,卻被何雨生攔了下來,指了指地上那一大網兜的雜七雜八——糖果、茶葉、還有那幾塊精心挑選的花布。

“你拿這個,別弄髒了衣裳,那是給人家姑娘看的。”

“哎!哎!得嘞!”

何大清點頭哈腰,提著網兜,腰桿卻挺得比剛才直了不少。

一家四口,提著大包小包,浩浩蕩蕩地跨出了中院的月亮門。

此時正值大院裡上班上學的高峰期。

前院的三大爺閻埠貴正推著腳踏車要出門,一眼瞅見這陣仗,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

嚯!這一家子!

“喲!雨生,柱子!這一大早的是去……”

閻埠貴扶了扶眼鏡,臉上的精明瞬間化作滿得溢位來的熱情。

“三大爺,今兒帶柱子去涿州相看個姑娘。”

何雨生笑著應了一句,腳下不停。

“哎喲喂!這是大喜事啊!我就說今兒怎麼喜鵲喳喳叫呢!柱子這身板,這氣派,肯定馬到成功!”

“借您吉言了三大爺!”

傻柱雖然平時看不慣閻埠貴那摳門樣,可今兒這話聽著順耳,心裡頭那股子緊張勁兒散了不少,憨笑著回了一句。

一路上,碰見早起倒尿盆的二大媽,提著鳥籠子的二大爺,一個個見著這場面,誰也不敢再拿那冷眼瞧人,紛紛堆起笑臉說著吉祥話。

不管真心假意,至少在這四合院的一畝三分地上,何家如今的氣勢,那是獨一份的。

直到坐進吉普車裡,看著窗外倒退的街景,傻柱那顆狂跳的心才稍微平復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從未有過的踏實和溫暖。

這就叫一家人嗎?

……

與此同時,數百里外的河北涿州,王家村。

日頭剛爬上樹梢,王翠花就在那面裂了一道紋的水銀鏡子前照了第八回。

她不是那種小家碧玉的模樣,常年的勞作賦予了她健康的小麥色面板,眉眼間透著股子英氣,身板結實,雖然不如城裡姑娘嬌嫩,卻像是一株在野地裡肆意生長的向日葵,透著勃勃生機。

自從那個開著卡車、穿著軍大衣的大哥來過之後,她的心就沒靜下來過。

二十歲,在這個年代的農村,已經是被人戳脊梁骨的老姑娘了。

沒人提親不是因為她醜,是因為她太強,太烈,一般的漢子鎮不住,也不敢娶。

可她王翠花心裡也有個夢,想找個能頂天立地,知冷知熱的男人。

“花兒,差不多行了。”

老王頭坐在炕沿上,吧嗒吧嗒抽著旱菸袋,煙霧繚繞中,那張滿是溝壑的老臉上滿是愁雲。

他看著女兒那精心編好的麻花辮,還有特意換上的那件雖然舊卻洗得發白的碎花襖,心裡既欣慰又酸楚。

“爹也不想潑你冷水。人家那是城裡的人,又是開車的大幹部,家裡條件肯定差不了。咱這就是個土窩窩,你期望別太高,萬一……萬一要是看不上咱,你也別往心裡去。”

老王頭磕了磕菸袋鍋子,嘆了口氣。

這門親事,太高了,高得讓他心裡發慌。

王翠花轉過身,抿了抿有些乾裂的嘴唇,眼神卻異常明亮。

“爹,我想試試。”

“那大哥看著是個正派人,他說他弟弟是個廚子,手藝好,人也實在。我不圖大富大貴,就圖個安穩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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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頓,目光有些飄忽,看向窗外那光禿禿的樹杈。

其實她心裡也沒底。

除了知道對方住在皇城根下,有個厲害的大哥,是當廚子的,其他的,高矮胖瘦,脾氣秉性,她一概不知。

這就跟要把自己下半輩子押寶一樣,全憑運氣。

吉普車的引擎轟鳴聲像是一聲驚雷,硬生生把這沉寂的涿州王家村給炸開了鍋。

四個軲轆捲起的黃土漫天飛揚,驚得村口的幾隻老母雞撲騰著翅膀上了房頂,大黃狗夾著尾巴狂吠,卻只敢縮在牆根底下,哆哆嗦嗦地瞅著這隻從未見過的綠色鋼鐵巨獸。

何雨生穩穩地把這一腳剎車踩死,吉普車帶著一股子彪悍勁兒,剛好停在一家掛著斑駁木門的院落前。

這就是王翠花家。

車還沒停穩,屁股後頭已經跟了一大串半大的孩子,一個個臉上掛著鼻涕泡,眼裡閃著好奇又畏懼的光,想上前摸摸那鋥亮的鐵皮,又怕被這鐵傢伙咬上一口。

大人們也都端著飯碗跑出來看稀奇,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聲跟蒼蠅似的嗡嗡響。

“得嘞,到了。”

何雨生拔下車鑰匙,推門下車,那一身將校呢大衣在冷風中獵獵作響,往那一站,跟畫報裡走出來的人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