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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城裡來的?還開著大汽車?

傻柱緊跟著鑽了出來,還沒站穩,腿肚子就先轉了個筋。

他那一雙眼睛急吼吼地往院門口瞅,心裡咯噔一下。

院門緊閉,上面掛著一把生了鏽的黑鐵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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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那股子要見媳婦的興奮勁兒,瞬間像是被一盆涼水從頭澆到腳,透心涼。

傻柱一張臉煞白,手足無措地搓著褲縫,聲音都在打顫。

“哥……這……這是沒人?不能是反悔了躲出去了吧?是不是嫌咱們來得太早?”

這患得患失的模樣,哪裡還有半點平日裡在四合院橫著走的混不吝勁頭。

何大清提著網兜下了車,瞧著那鎖頭也是一皺眉,不過到底是老江湖,瞥了一眼周圍那光禿禿的煙囪。

“瞎琢磨什麼!莊戶人家哪有大白天在家閒坐著的?這個點兒,肯定都在地裡刨食呢。”

何雨生沒搭理傻柱那點沒出息的慌亂,眼神往周圍那一圈看熱鬧的人群裡一掃,目光落在一個虎頭虎腦、吸溜著清鼻涕的半大小子身上。

這小子眼珠子骨碌碌轉,膽子最大,離車頭最近。

何雨生手腕一翻,掌心裡多了一把大白兔奶糖,那藍白相間的糖紙在陽光下晃得人眼暈。

“嘿,小子,過來。”

那半大小子被這聲招呼弄得一愣,腳下像是生了根,想跑又捨不得那看起來就甜掉牙的好東西。

“拿著,叔請你吃糖。”

何雨生嘴角噙著笑,把糖往那孩子手裡一塞,順手揉了揉那亂糟糟的頭髮。

“這可是大白兔!城裡都買不著的好東西!”

周圍的孩子們一下圍了上來,饞得直嚥唾沫,那眼神恨不得把糖紙都給吞了。

那半大小子名叫石頭,也是個機靈鬼,一把攥緊了糖,警惕地看著周圍的小夥伴,生怕被搶了去。

“叔跟你們打聽個事兒,這家王大伯和翠花姐呢?咋鎖著門?”

石頭剝開一顆糖塞進嘴裡,濃郁的奶香瞬間在他口腔裡炸開,甜得他眼睛都眯成了縫,說話含含糊糊卻格外響亮。

“翠花姐跟大伯在東頭玉米地起茬子呢!一大早就去了!”

原來是在地裡。

傻柱那顆懸在嗓子眼的心,這才算落回了肚子裡,長出了一口大氣,抬手抹了一把額頭上嚇出來的冷汗。

何雨生點點頭,又抓了一把糖塞給石頭。

“得,再給你個任務。跑一趟東頭玉米地,告訴王大伯和翠花姐,就說四九城老何家來人了,開著大汽車在門口候著呢。”

“好嘞!叔您擎好吧!”

石頭哪裡見過這等闊綽的手筆,把糖往兜裡一揣,跟腳底抹了油似的,撒丫子就往村東頭狂奔而去。

其他的孩子們見狀,也嘻嘻哈哈地跟在屁股後頭跑,那陣勢比過年搶炮仗還熱鬧。

剩下的就是等。

何雨生靠在吉普車頭上,點了一根菸,優哉遊哉地吐著菸圈,神情淡定得像是在自家後院曬太陽。

可傻柱卻是如坐針氈。

他一會兒扯扯衣角,一會兒摸摸那打了髮蠟的頭髮,還在車窗玻璃上照了照,生怕剛才那一嚇把自己給嚇得走了樣。

他在原地來回踱步,腳下的黃土都被磨平了一層。

“哥,你看我這領釦歪沒歪?我這鞋是不是踩灰了?”

雨水坐在車裡,看著二哥那抓耳撓腮的樣,忍不住撲哧笑出聲。

“二哥,您就別轉悠了,轉得我頭都暈。您這模樣倍兒精神,翠花姐要是看見了,準保一眼相中。”

何大清也看不下去了,把手裡的網兜往地上一放,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傻柱一眼。

“有點出息行不行?你是來相親當爺們的,不是來上刑場的!把腰桿給我挺直了!老何家的臉都讓你這就差尿褲子的德行給丟盡了!”

傻柱被親爹這一頓損,老臉一紅,強撐著把背挺了挺,可那眼神還是止不住地往村東頭飄。

何雨生彈了彈菸灰,看著弟弟這副模樣,心裡倒是透亮。

這年頭,相親就是一錘子買賣。

成了,那就是老婆孩子熱坑頭;不成,這輩子能不能再遇上合適的都兩說。

傻柱這是把下半輩子的幸福都押在這一哆嗦上了,能不慌嗎?

“沉住氣。這吉普車往這一停,這排場擺開了,你就已經是這十里八鄉最靚的仔。剩下的,就把你那手藝和真心掏出來給人看。”

何雨生的話音剛落,遠處忽然傳來一陣稚嫩卻穿透力極強的喊聲。

那是石頭。

這小子跑得氣喘吁吁,還沒到地頭,聲音就已經順著風傳到了玉米地裡。

“翠花姐——!翠花姐——!”

正在地裡揮著鋤頭刨玉米根的王翠花直起腰,抬手擦了一把臉上的汗,疑惑地看著遠處狂奔而來的小黑點。

石頭一邊跑一邊揮手,嗓門大得恨不得要把這冬日裡的寒氣都給震碎。

“別幹啦!家裡來且啦!開著小汽車的大官兒!在門口等著跟你相看哪!”

那一嗓子喊出來,風都像是停了半拍。

其實那綠皮吉普剛進村的時候,王翠花在地頭直起腰瞥見過一眼。

也就是一眼。

她當是公社來了哪位大領導視察,或者是部隊拉練路過,心頭雖說晃過一絲沒來由的羨慕,可轉瞬就把那點不切實際的念頭給掐滅了,低頭接著揮舞鋤頭。

咱就是土裡刨食的命,那四個軲轆的鐵疙瘩,跟咱隔著九重天呢。

可誰承想,這驚雷偏偏就劈在了自己腦門上。

石頭這孩子嗓門隨他爹,亮堂得跟村口的破鑼似的,這一嗓子“相看”,把方圓二里地的耳朵都給震醒了。

周圍那幾十號社員,手裡的活計全停了,一個個脖子抻得老長,眼珠子瞪得都要掉進土坷垃裡。

緊接著,這片玉米地就炸了窩。

“啥?城裡來的?還開著大汽車?”

“我的乖乖,老王家這是祖墳冒青煙了啊!那吉普車我也瞧見了,威風得緊!”

“不是說翠花那是大齡難嫁嗎?咱村二癩子前兒個還笑話人家嫁不出去,這一轉眼,鳳凰落咱窮山溝了?”

議論聲往外冒酸氣,也冒著藏不住的豔羨。

王翠花握著鋤頭的手猛地一緊,指節都泛了白。

她心口那隻撞得慌的小鹿,這會兒簡直要撞破肋骨跳出來。

原本壓在心底那點不敢奢望的火苗子,被這一把油澆得轟然而起,燒得她臉頰滾燙。

真的是來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