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找她!我要當面跟她認錯!
易中海像是瘋了一樣,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往後院衝。
此刻的他,頭髮凌亂,滿臉血汙,身上的棉襖釦子都崩開了,露著裡面的破襯衣,整個人顯得老態龍鍾,彷彿這一夜之間就老了二十歲。
眾人看著他那踉蹌的背影,沒人阻攔,也沒人說話,只有風吹過樹梢的嗚咽聲。
穿過垂花門,後院顯得更加幽靜。
聾老太太屋裡的燈還亮著,昏黃的光暈映在窗戶紙上,透著一股子暖意。那是易中海曾經擁有,卻被他親手推開的溫暖。
翠蘭!翠蘭你開開門!
易中海撲到門前,用那雙沾滿泥土和血跡的手瘋狂地拍打著門板。
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那棒梗是個畜生,我以後再也不管賈家的破事了!咱們好好過日子,行不行?你開開門啊!
屋裡靜悄悄的,過了好半天,才傳出一大媽那熟悉卻又陌生的聲音。聲音很冷,冷得像是這數九寒天的冰碴子。
易中海,你回去吧。咱們倆的緣分盡了。自從你要把房子給那白眼狼的時候,我就當你是死了。
翠蘭,你不能這麼絕情啊!我現在什麼都沒了,錢沒了,名聲也沒了,我就剩你了!你要是不管我,我就真活不成了!
易中海把臉貼在冰冷的門板上,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那是你自找的。
一大媽的聲音裡沒有半點波瀾,只有死灰般的平靜。
你當初算計這個算計那個,就算計著讓人給你養老。
現在遭報應了,想起我來了?易中海,我告訴你,我不是你的備胎,也不是你養老的工具。
我現在一個人過得挺好,不用伺候你,不用看你臉色,更不用擔心被你算計。你走吧,別髒了老太太的門。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易中海的心口上。他身子晃了晃,手無力地從門板上滑落,指甲在木頭上劃出幾道慘白的痕跡。
他想再喊,可嗓子裡像是塞了一團火炭,燒得他生疼。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那昏黃的窗戶紙變成了無數個光圈,在他眼前亂轉。
翠蘭……
易中海喃喃地叫了一聲,身子一軟,像是一截爛木頭一樣,直挺挺地倒在了門口冰冷的石階上。
寒風呼嘯著捲過,將他那花白的頭髮吹得凌亂不堪。
屋裡的燈光依舊亮著,卻再也照不進這個老人的心裡。這一夜,對於易中海來說,比這四九城的任何一個冬天都要寒冷漫長。
這一夜,四合院亂成了一鍋粥。
易中海像頭死豬一樣被人七手八腳地抬上了板車,二大媽在旁邊咋咋呼呼地指揮,卻連個手指頭都不肯搭。
劉海中揹著手,一臉嚴肅地維持秩序,那架勢彷彿是在指揮千軍萬馬,而不是送一個氣急攻心的老頭去醫院。
寒風捲著地上的塵土,混合著那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直往人鼻孔裡鑽。
何雨柱站在廊下,冷眼瞧著這出鬧劇收場。
他對易中海是死是活半點興趣都沒有,甚至覺得這老東西要是真就在這兒嚥了氣,倒也算是給這院裡省了不少糧食。
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警察趕緊把棒梗那個小白眼狼抓回來,最好是人贓並獲,讓這小子在裡面蹲個十年八年,省得出來禍害社會。
隨著板車吱吱呀呀地遠去,看熱鬧的人群也就散了。
各家各戶關門閉戶,但這院裡的空氣彷彿還沒沉澱下來,依舊飄蕩著一股子不安分的躁動。
第二天傍晚,天陰沉得厲害,灰黑色的雲層壓得極低,像是隨時都要塌下來。
何雨柱提溜著網兜飯盒,哼著小曲邁進院門。剛過垂花門,一道黑影就從牆根底下的陰影裡躥了出來,擋住了他的去路。
藉著昏暗的光線,何雨柱定睛一看,差點沒認出來。
站在面前的易中海,彷彿被抽走了脊樑骨。
那一身中山裝皺皺巴巴地掛在身上,滿是油泥和灰塵,臉上灰敗得像剛從墳圈子裡爬出來的老鬼,眼窩深陷,顴骨高聳,嘴唇乾裂起皮,哪還有半點當年八級工的威風。
柱子……
易中海開了口,聲音嘶啞難聽,像是喉嚨裡卡了一把沙子。
何雨柱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眉頭擰成個疙瘩,像是看見了什麼髒東西。
一大爺,您這是剛從難民營回來?有事說事,別擋道,我這飯盒裡的菜都要涼了。
易中海那雙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何雨柱,眼底閃過一絲乞求,甚至還有幾分令人作嘔的討好。
他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想要去拉何雨柱的袖子,卻被何雨柱側身避開。
柱子,以前是一大爺不對。一大爺糊塗,被豬油蒙了心,針對你,算計你,這都是我的錯。
易中海嘴唇哆嗦著,那模樣要多悽慘有多悽慘。
我現在遭報應了,錢沒了,名聲也沒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柱子,你看在咱們這麼多年鄰居的份上,幫幫一大爺吧。
何雨柱把飯盒往身後一背,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幫您?我怎麼幫?是給您那好乾兒子送牢飯去,還是給您再畫個王八貼腦門上?
不是……不是這事。
易中海急得直咳嗽,那張老臉漲成了豬肝色。
我想讓你幫我去勸勸你一大媽。
翠蘭她最聽你的話,你去跟她說說,我知道錯了,以後肯定好好跟她過日子,再也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了。
無錯書吧只要她肯回來,我什麼都聽她的。
何雨柱聽樂了,那笑容裡卻透著徹骨的寒意。
合著您在這兒堵我,是為了這事兒?
一大爺,您這算盤珠子打得,我在廠裡食堂都能聽見響。您這是想找老伴兒回來過日子嗎?
您這是兜裡沒錢了,想找個免費保姆回來伺候您,順便再用一大媽那點私房錢給您養老吧?
易中海臉色一白,像是被戳中了心事,眼神躲閃。
不……不是,我是真心想悔過……
拉倒吧您!
何雨柱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不屑。
您要是真有心,昨兒晚上吐血前怎麼不想著一大媽?
棒梗那個小畜生卷錢跑路了,您沒人養老了,這時候想起髮妻來了?您這哪是悔過,您這是走投無路了想找個墊背的。
我告訴您,一大媽在老太太那兒過得挺好,吃得香睡得著,您就別去禍害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