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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泥黎

泥黎殿,泥黎地獄。

佛家《地藏泥犁心經》有言:凡陽間在世者,皆有三惡——貪痴嗔。三惡者所念惡、所言惡、所行惡,皆當入泥黎地獄。泥黎地獄即幽冥十八層地獄,身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都使大人,我們是進還是退?”盧葦看那詭異慘狀嚇得冷汗琳琳。“慌什麼?小心進入不要破壞地上的白骨,有可能是怨咒!”

一聽可能是怨咒,青麟衛們都嚇怵了。這可是怨咒啊管你有幾條命都不夠丟的,連大能們都不敢輕易觸碰,這大殿內白骨遍地連個落角的地方都沒有,他們這樣的小角色怎麼敢以命相搏。

“不是怨咒!”

端木羽觀察大殿四圍,斬釘截鐵道:“這些白骨身上的衣服甲冑還沒有腐爛,上面的家徽隱約可以看出是金狼紋,都是徐家的奔狼衛。怨咒白骨是造墓者用人牲煉化的亡者怨念,徐家的人死的時候可沒有這麼早。”

端木羽一下躍人殿內,頓時一陣灰白骨屑飛揚。

待半響後說道:“看吧,我說了沒事。”

青麟衛看到端木羽進入殿內還生龍活虎的,這才敢小心翼翼踏入殿中。

幸好在古城小屋內秦山對他講解了一些怨咒的知識,端木羽現在才敢如此“肆意妄為”。

端木羽環繞四周,大殿深處沒有一座青銅祭壇。

樣式卻與枯冥禁地中端木羽見過的墨玉祭壇大致相同,五具黑金古棺放置在祭壇之上,造型古樸也是分為上下三層,。

不過卻是少了萬千獸首鐵鏈和邪冥劍,畢竟這世上哪有比邪冥更邪性的東西需要封印。

說起邪冥劍,自從那天禍附靈在端木羽身上被伽羅打敗後,禍就重新陷入沉睡之中,無論端木羽怎麼呼喚都沒有得到半點回應。

端木羽詢問金色神魂禍的情況,也只是得到禍陷入了沉睡的訊息。

現在唯一能使禍恢復傷勢的方法,便是吸收大量的陰冥死氣。

而現在就是個絕佳的機會,端木羽肆意讓背後的黑色劍紋吞噬著泥黎殿內匯聚的陰氣。

八根殿柱環繞祭壇,每根殿柱上除了刻血色古文紋路,在柱基上都刻了三條青藍長紋,青藍長紋或重會或分離每個青藍圖案都各不相同。

“這是……八卦嗎?”端木羽不確定道。

『八卦』並非是這個世界的產物,而是來著於天外世界的仙族帶來的圖案,據說這八卦之圖代表著仙族強大的八種力量,這些力量非比尋常,連傳說中的神獸們都無法完全抵擋。

萬年前的大戰血洗了這個世界,但大戰後異族的蹤跡卻神秘的消失了,大陸上各大家族也只有零星的記載從而各種傳說紛揚。

有的人說異族被世界中的守護者——神獸一族打敗,或是被驅逐或被抹殺,還有的傳說認為是導族利用八卦之力建立了一方小世界,避免與玄脈大陸上的人接觸。

能建立一片空間的力量是多少恐怖,不!應該說是……偉大。

但千百年過去沒有人能識破八卦的謎團,得到與異族一樣的力量,畢竟那種力量甚至可以挑戰世界!

“小羽你認識殿柱上的血色紋絡嗎?”

“那是大陸的古文字,上面的意思是泥黎殿。”

“泥黎殿?”

兩人儘量避開地上的白骨,但還是被他們踩斷了不少,發出一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聲。

兩人走到靠近殿門的殿柱,端木羽指這那些詭異的血色紋絡道:“泥黎殿,就是佛家說的泥黎地獄。”

青麟殿青帝與四諦寺的覺帝(空谷大師)是摯交,所以端木家的藏經閣內有大星四諦寺的佛經抄本,端木羽一直認為那些佛經上都是冗長的空談,想不到今日也派上了用場。

“泥黎地獄即忘川苦水下的十八層地獄,十八層地獄分別是八炎地獄、八寒地獄、遊增地獄、刀兵地獄、蓋山地獄、黑身地獄、幽枉地獄、剝皮地獄、磔刑地獄、飢食地獄、畜生地獄、黑暗地獄、蛆蟲地獄、孽鏡地獄、血池地獄、緋竅地獄、孤獨地獄……”

端木羽轉身朝著大殿上的祭壇說道。

“最後一層地獄也就是最為恐怖的阿鼻無間地獄,佛經裡對其它十七層地獄都有描述,唯獨對這最後一層地獄沒有任何描述,那最後一層地獄是佛無權干涉的世界——阿修羅的世界。”

“阿修羅?”端木鼎伸手撫摸殿柱疑惑不解。

“四諦寺的佛經裡沒有什麼準確的概述,只是說道阿修羅是墮落的殺神一族,連佛都不敢觸怒阿修羅!”

“小羽你說這佛會不會就是異族?”

端木鼎說出了一個端木羽從未想過的結果,認他一愣。

端木羽想到了塗殛仙王·九蒼傳他殛劍時,那種對妖族的憤怒與仇恨是連血都無法洗褪的。還有根據焰眸仙將所言,仙族與妖族對抗多年,所以仙族應該就是入侵世界的異族。

那佛呢?

佛道是怎麼在玄脈大陸上流傳的?佛是否和仙族一樣是一個強大的種族?

“可能……是吧,畢竟……佛修沒有從玄脈大陸上的始源,佛就算不是異族也……也一定與那些異族有關係吧。”端木羽斯斯艾艾地回答道。

端木鼎看端木羽的樣子不對就將手拍向端木羽的後背:“不要想太多,有些事現在想不通先放一放,總有一天可以想通的。”

“嗯!”

端木羽點了點頭,看著端木鼎臉上的微笑和熙地應道。

“不過……這些徐家的精銳們究竟是怎麼死的?”端木蹲**來檢視滿地的白骨,“如果不是被煉製成怨咒白骨,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就腐化成白骨?”

“少殿主,你說的十八層地獄裡面的死人會變成什麼樣?”盧葦在旁跟著向端木羽問道。

“經歷十八層地獄之後……”

突然端木羽像是想到了什麼,驚呼道:“《地藏泥犁心經》記載了一個傳說,當經歷十八層地獄後的有口菲亡者將化作累累白骨被丟堆在忘川河中,與忘川之底白骨河床融合。”

“白骨?少殿主,這些人不會就是進了十八層地獄之後才變成這樣的吧?”端木鼎止住端木羽,看著盧葦大喝道:“別自己嚇自己,膽子放大點不然你怎麼帶兵?”

“是,是……”

盧葦從端木鼎的語氣裡聽到了不悅,連忙點頭贊同。

“都使大人、隊長,這裡有東西。”一名青麟衛從一堆白骨之中拖出一柄沉重黑槍,卻因為這柄戰槍實在過於沉重被反力摔到地上。

哐啷!

“這是……”

端木鼎大步流星走到那,大手伸入白骨之中一手將那柄黑色長槍拎出,橫握手中。

端木羽看著端木鼎的面部凝重的樣子像是在回憶著什麼,也開始打量鼎叔手中的戰槍,這杆槍好像在哪見過。

黑色的長槍在火把的照映下通體漆黑,鋒銳的槍頭鑄冶在槍柄上似手通連一體。槍鋒上閃著冰藍色的寒光,槍脊兩面有淡紫的紋絡。黑鐵般的槍身中段,刻著游龍鱗片似的雕飾。

“對了,是斷魂槍!”

端木鼎的眼睛異光連連,這時他才回想起來。

那柄黑槍正是在兩前聚寶坊內與鼎叔大打出手的徐家門客的戰槍,那人的實力不弱沒想到他也成了累累白骨中的一人。

“鼎叔,這槍好像是……”

端木鼎擺擺手苦笑道:“這是柳效的斷魂槍,真沒想到他會栽在這裡。”

“鼎叔,你和他認識嗎?”端木羽好奇問道。

“何止是認識”

端木鼎將黑槍正握,傷感的眼神正視斷魂槍身。“年輕的時候,我和你泠姨還有他也曾有一段故事,不過……”

端木羽嘲笑道,“鼎叔,他不會是你情敵吧”

“小孩子瞎猜什麼,現在正經事要緊。”端木鼎乾咳一聲,不再回答端木羽。

這是一個爬上祭壇的青麟衛突然同一個瘋子一般張牙舞爪大聲嘶吼。

“怎麼回事”端木鼎大喝道。

“我去看看!”

端木羽一下躍到祭壇上,端木鼎就是想攔也攔不住。

祭壇的青麟衛已是七竅流血癱倒在地,端木羽將他緩緩扶起,但那名青麟衛依舊抽搐不止,粘稠的鮮血緩緩滴落地面順著凹槽流進祭壇錐底。

祭壇上五口黑金古棺嵌沉於地面,祭壇地面佈滿了古怪詭異的凹槽紋路,密密麻麻的紋絡通向祭壇中央的錐孔,錐形孔面還刻著怪異的文字。古怪紋路像一張惡魔編織的大網,而那錐孔就像是惡魔的食道。

“呃呃……鬼,鬼!”

那名青麟衛最後艱難的慘叫著,便沒了聲響,眼睛睜得大大的迷茫的看向端木羽,瞳孔慢慢放大……

“他死了,你們別上來!”

端木羽伸臂張手大喝一聲,幾名想上來的青麟衛立刻惺惺地從青銅祭壇上退下。

現在沒弄清這名青麟衛是怎麼死的,盲目上來中了陷阱也只是多添幾個死人罷了。

端木羽仔細檢查了麟衛頸部、臉部……卻沒有在他身體上發現任何傷害。

“中毒嗎?”端木羽暗想。

可食物或是水,大家也都吃了沒有任何問題而若是祭壇上有毒,那為什麼他現在沒事?難道是他的血液對毒有抗性?或是他的墨麟脈象的原因?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端木羽一臉疑惑的站起身來。

“少殿主,你發現什麼了嘛?”盧葦站在祭壇下喊道。

“你們先別上來,現在我還沒有發現什麼,如果我發生什麼意外你們再想辦法救我下來。”

端木一轉頭,正好看到青銅祭壇上黑金古棺的詭異浮雕,那黑金棺面上雕著一個栩栩如生的長髮女子,修長的雙手正捂住鼻子。

嗡嗡嗡!

端木羽腦海裡一陣恍忽,突然他發現聞不到祭壇上的血腥味。

“這是……”

端木羽看向其他四口黑棺,棺面上都是清一色的長髮女子有的雙捂住耳朵,眼睛睜得圓亮,或是捂住嘴巴、眼睛等五官。

但有一具棺面的浮雕上的長髮女子並沒有用手梧住什麼,其他長髮女子都刻著不同的衣飾而這名女子居然赤身**,雙手重疊放制於胸前。

這塊浮雕卻讓端木羽覺得最為詭異,除了捂住眼睛少女的棺面,其它女子的眼睛裡都有瞳仁,而唯獨這裸女沒有眼睛,空洞的眼眶像是兩個邪惡的洞穴今人恐懼。

嗡嗡嗡!

端木羽感到耳旁響起轟鳴的耳鳴聲,眼前頓時一黑,他感受不到任何感覺視覺、聽覺……

端木羽像是陷入了一片混沌,他終於明白那人是怎麼瘋的了。

他失去了自己的五感!

祭壇下的眾人看見端木羽一下轟然倒地在開始抽搐,都驚呆了。

端木鼎正欲衝上祭壇上這時祭壇的地縫中湧出大量“黑水”,那黑色的水浪從皚皚白骨中湧出,並且發出“吱吱吱”的怪聲。

如果端木羽還醒著一定可以想到什麼,比如饕餮殿柱上的圖案那變化無常的黑潮。

端木鼎正想運起脈力,可體內筋脈卻傳來一股股鑽心的疼痛,端木鼎被這股強烈的疼痛震得俯**來,原本平息的氣血又被傷勢牽動、劇烈翻湧。

端木鼎看著“黑潮”從白骨中不斷上湧,焦急的看著青銅祭壇上倒地不起的端木羽。

劇烈的疼痛使他的腦門上全是冷汗,翻湧的氣血令他有強烈的嘔吐感。端木鼎撐著斷魂槍緩緩扶著身來,看來兩次引動爆血秘術帶來的傷勢令他的身體極度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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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鼎拖著虛弱的身體向被黑潮“淹沒”的祭壇緩緩挪去。一名離祭壇稍近的青麟衛因為過度的驚慌被腳下的軀骨絆倒,黑潮像感知到什麼似的,瘋狂的向他湧去,那黑潮好像是活的!

瞬息之間爬滿了他的身子。

摔倒的青麟衛在慌亂之中,一邊屁股向後挪去一邊拔出了系在腰上的短刀向湧來黑潮砍去,刀刃所過之處濺起一灘青藍色的液體。

這名不慎被白骨絆倒的青麟衛正是梁一修。

細看之下,那些如液體一般的詭異“黑潮”竟然是一隻只黑色小蟲聚集而成,這些黑色小蟲比沙礫還稍小一些,若不是仔細觀察根本無法分辨。

梁一修的身上沾滿了這些黑蟲,情急之下樑一修用隨身的佩刀掃開附著在身後的小蟲都卻不慎將自己的掌面上劃開一道傷痕,鮮血大滴大滴地滴落在地面,鮮血使黑潮蟲群更為瘋狂。

黑蟲爬滿了他的全身,從他裸露在外的面板表面鑽嗜而入,尤其是他手掌的傷口,黑色的蟲群在他的身體表面像一套黑色鎧甲。

“救我!求求你們……救救我!救我啊……”

他瘋狂的大喊,雙手被黑蟲嗜咬的劇疼使他丟下了短刀,他大聲的呼救卻只能引來更多細小的黑蟲從他的口腔內爬入。

刺眼的鮮血大口大口的從他的口腔內湧出,他睜大的眼睛看向遠退的眾人費力的伸出自己的手,卻發現只是一隻附著少量筋肉的骨手,不少黑蟲在他的指骨盤繞。

“救我……”

梁一修恐懼地癱倒在地,手臂上僅存的一點血肉也被吞噬殆盡,他的頭皮也爬滿了恐怖的黑蟲將他的頭髮、頭皮也盡皆嗜咬。

圓睜睜的眼睛突然爆炸開來,大量的黑蟲混著腥臭的血水傾洩下來,不多時梁一修就化為了一具枯骨在皚皚白骨之中無法辨認。

只留下一柄少了刀柄的短刃,和一些附著鐵鱗未被吞嗜而盡的衣飾。那柄短刀甚至連刀柄都被黑蟲吞盡……

他們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徐家那麼多精銳都化作白骨躺在這裡。

一眾青麟衛嚇得四散驚走,爭先恐後的爬出門外,但還是有七成的人無法逃出。

被黑蟲噬咬的人痛苦的在骨堆蟲海掙扎,看著自己的皮肉一點一點被吃掉、化作一截枯骨。

除了暈死在祭壇上的端木羽,大殿之中只剩下端木鼎。

龍火燃起,可怕的“黑潮”緊緊圍住火焰之中的端木鼎,恐怖的高溫將地上的累累白骨與大片黑蟲燒成劫灰

他依舊艱難的挪向黑潮中的祭壇。他怎麼能讓端木羽出事,他決不能讓端木羽出事!

小羽是青麟殿的希望,若小羽死在這地宮之中,他怎麼和義父交待?怎麼和大哥交代?他為什麼要讓端木羽跟來,就因為他自己編了一個好聽的英勇故事嗎?端木鼎心裡悔極了。

他的心裡只有一腔悔意。

哪怕他現在已經死了,哪怕自己也要死!他都要把端木羽帶回家,送回族中的祠堂。他雖然不是端木家的人,但他明白,端木氏的子嗣都希望被迎回祠堂,端木鼎也像死了之後有資格將自己的牌位放在宗祠內,雖然這只是他的一紙空想。但端木羽必須被埋在祖地!

而不是這裡……一個漠生、恐怖、陰冷的兇墓裡。

端木鼎是被拖出去的……

盧葦及一眾青麟衛從未沒有見過如此固執之人,他們的都使大人杵著長槍,一步一步不顧生死的挪向祭壇,就是為了救那個已經死了的廢物少殿主?

他們感到不可思議。

盧葦和眾麟衛用飛麟爪勾住他的肩膀,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當將他從可怕的泥黎殿拖回墓道。

端木鼎正含糊不清的罵道“你們這群混賬東西,快放我下來,我要帶他回家!帶回家……”

當眾青麟衛終於看到黑潮蟲群不再湧來時,他們已退到剛才的營地,眾人放下掙扎不動的端木鼎他依然含糊不清的說著什麼。

盧葦俯到他嘴邊仔細聽著。

“完了,青麟殿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