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傑商會，內堂雅間。

掌櫃周大山是個圓滾滾的中年胖子，此刻正搓著那雙胡蘿蔔粗的手指，眼睛時不時飄向門口。

雅間的門被人推開。

周大山還沒開口寒暄，對方已然坐在了主位上。

“掌櫃的，我要的東西呢？”

周大山從儲物袋中掏出兩個沉甸甸的玉盒，推了過去。

“蕭爺，您要的貨，咱們商會可是跑斷了腿才從極北之地弄來的。您掌眼。”

許明淵也不廢話，掀開盒蓋。

寒氣森森，油光如鏡。

果然是上品冰晶石和千歲油。

“有多少？”

周大山嚥了口唾沫。

“都在這兒了，一共五十斤冰晶石，三壇千歲油。這價格嘛……”

一個沉甸甸的布袋砸在桌面上。

“這裡是六千靈石，不用找了。”

許明淵大袖一揮，桌上的玉盒消失不見。

周大山捧著那袋靈石，還沒等他那句大氣喊出口，眼前黑影一閃，那位財神爺早已沒了蹤影。

這就走了？

真是個怪人，不過這靈石可是真得不能再真！

半炷香後。

雲傑商會的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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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身著青衫的年輕修士緩步走了進來，正是換回了沈白身份的許明淵。

他目光在櫃檯後的懸賞榜上掃了一眼，徑直走向正滿面紅光走出來的周大山。

“掌櫃的，這榜上求購的紫韻龍涎草，可是真的？”

剛做完一筆大生意的周大山心情極好，見是位氣質不凡的年輕公子，立刻換上一副笑臉。

“自然是真的！”

三個玉匣輕輕拍在櫃檯上。

周大山狐疑地開啟一看。

那紫氣氤氳，藥香撲鼻，品相竟是比懸賞要求的還要好上三分！

周大山激動得語無倫次。

剛才那點靈石還沒捂熱乎，這會兒看著這幾株靈草，心裡的算盤珠子響了起來。

“公子好手段！這成色，絕了！”

“怎麼，掌櫃的不收？”

許明淵似笑非笑，作勢要收回玉匣。

“收！必須收！”

周大山一把按住玉匣，生怕這財神爺跑了，趕緊吩咐夥計取靈石。

“公子稍候，這價錢咱們按最高規格走！”

一來一回。

左手買進稀缺材料，右手丟擲自家催熟的靈草。

許明淵在永夜城的坊市間穿梭，又接連換了糙名，將手中囤積的大量靈草分批次倒賣。

待到日薄西山，他腰包裡的靈石非但沒少，反而翻了一番，儲物袋裡更是堆滿了煉丹所需的輔材。

地下洞府，靜謐無聲。

煉丹爐下，赤紅的地火舔舐著爐底。

許明淵赤膊上身。

他將剛買來的冰晶石碾成粉末，混合著千歲油，一點點滴入藥液之中。

白煙升騰，一股藥香充斥了整個石室。

“火候，到了。”

他雙目赤紅，十指翻飛，打出一道繁複的法訣。

這是他在《青元決》中所悟出的獨門煉丹法。

以冰火相激，強行鎖住藥力。

開爐！

九顆通體赤紅的赤陽丹激射而出，被他的玉瓶穩穩接住。

角落裡山河早就按捺不住，哈喇子流了一地。

那一雙黑漆漆的眼睛死死盯著玉瓶。

“少不了你的。”

許明淵輕笑一聲，倒出四顆半滾燙的丹藥，隨手拋了過去。

山河騰空而起，大嘴一張，囫圇吞棗般將那幾顆烈丹吞入腹中。

鸚鵡落地，原本只有巴掌大小的身軀膨脹，氣息更是節節攀升。

許明淵瞳孔微縮。

這畜生要是再消化完這一批丹藥，怕是要真的突破桎梏，晉升為堪比金丹修士的地級靈獸！

他看著正在痛苦與歡愉中翻滾淬體的山河。

鴻輝那老東西，仗著金丹修為，把他逼得像只老鼠一樣東躲西藏。

但這世道，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既然躲不過，那就不躲了。

“等山河這畜生突破……”

“老狗，咱們就把你那身老骨頭，煉成這爐底的一把灰！”

三月之後。

地下洞府內。

唯有那赤紅的地火依舊不知疲倦地舔舐著丹爐，將這逼仄的空間炙烤得如同煉獄。

許明淵雙目緊閉，周身靈氣流轉。

每一次吐納，鼻端都噴出兩道白練。

一股狂暴的氣浪在洞角炸開。

角落裡那團漆黑的影子正聲浪滾滾，震得洞頂碎石簌簌落下。

那是山河。

此刻的它，體型雖未鉅變，但渾身毛如同綢緞般油光水亮，隱隱泛著令人心悸的血光。

四爪抓地之處，堅硬的岩石竟如留下了深深的抓痕。

玄級巔峰！

短短三月，憑藉那幾爐極品赤陽丹，這畜生硬生生將修為堆到了玄級大圓滿。

距離那傳說中的地級妖獸，僅有一線之隔。

“好。”

許明淵嘴角勾起。

隨手撤去防禦法陣，身形一閃便落在了山河面前。

一人一獸，四目相對。

山河眼中的血色漸漸褪去，那條綠豆眼睛笑眯眯的打量著許明淵。

“現在的你，加上我。”

“能不能宰了鴻輝那個老王八？”

空氣彷彿凝固了一瞬。

山河歪著腦袋，眼中透出幾分畏懼。

隨後，極其堅決地搖了搖。

不能。

意念傳來，帶著幾分憋屈。

雖然它已是玄級巔峰，肉身強橫無匹，但面對金丹真人，依舊只是個稍微結實點的靶子。

“也是，那老狗畢竟是金丹。”

許明淵並未失望，反手在儲物袋上一抹。

一枚通體碧綠的異果出現在掌心。

無極果。

地級下品靈果，內蘊磅礴生機，乃是衝擊地級瓶頸的無上聖物。

若是放到外面，足以引得無數築基修士打破頭。

“吃了它。”

“藉著藥力，衝擊地級初期。一旦你成了地級妖獸，咱們就不必再躲在這兒了。”

山河哈喇子流了一地，那雙黑漆漆的眼睛死死盯著無極果。

可僅僅過了三息。

它後退一步，將腦袋偏向一側。

許明淵眉頭一挑。

一道微弱的神念傳入腦海五成。

只有五成把握。

若是失敗，輕則經脈盡斷，重則爆體而亡。

許明淵收回手，把玩著那枚價值連城的靈果，自嘲一笑。

“確實，五成那是賭命，不是修仙。”

他隨手將無極果收回玉盒，加上三道禁制封好。

換做是他，衝擊瓶頸若無九成把握，也絕不會貿然行險。

在這吃人的修仙界，貪功冒進往往死得最快，只有活得久，才是硬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