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明淵心頭微動。
張真人那是金丹後期的狠角色,這永夜城的三巨頭之一,膝下此前僅有一名親傳弟子。
如今安含桃哪怕只是掛個記名的頭銜,那也是一步登天,成了這城裡炙手可熱的新貴。
“原來如此,那是安道友的造化。”
許明淵神色淡淡,看不出悲喜。
黃大偉見狀,咬了咬牙,從懷中摸出一個玉瓶。
“沈道友,這是兩枚回春丹,玄級下等,只要道友肯在安仙子面前美言幾句,替咱們遞個投名狀,這丹藥便是道友的!”
身後幾人也紛紛解囊。
“這是一塊百鍊精鐵!”
“這是貧道珍藏的半株靈參!”
一堆破爛。
無錯書吧許明淵儲物袋裡現在躺著一千多張玄級上等符籙,隨便抽一張出來,價值都能把這群人手裡的東西買個來回。
這幫人拿著叫花子的行頭,來打發財神爺?
“諸位請回吧。”
“沈某與安道友不過是泛泛之交,這忙,幫不了。”
“泛泛之交?”
黃大偉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手裡託著的玉瓶收也不是,遞也不是,眼底閃過一絲惱怒。
“沈道友,做人可不能太絕,大家都在這紫竹峰討生活,低頭不見抬頭見的。”
“陣法要關了,諸位小心別被靈氣反噬。”
許明淵根本不聽他廢話,指尖靈光一閃,迷霧開始翻湧合攏。
“你!”
黃大偉氣結,卻又不敢真去闖那陣法,只能帶著人恨恨後退。
“什麼東西!給臉不要臉!”
剛退出十幾丈,人群裡就有人忍不住啐了一口。
“裝什麼清高?他也不過是個煉氣圓滿,那安含桃如今是金丹真人的高徒,能看得上他?”
“我看他也就是之前死皮賴臉蹭了點交情,現在怕是連人家的面都見不著了,這才不敢接咱們的活!”
“就是,沒情商的蠢貨,白送的資源都不要,活該一輩子築基無望。”
“這種人我見多了,也就是運氣好佔了個好洞府。”
譏諷聲此起彼伏,絲毫沒有避諱的意思。
許明淵腳步未停,嘴角勾起,剛欲封閉洞府。
一道流光撕裂雲層,眨眼間便懸停在了紫竹峰上空。
那是一艘精緻的飛舟,舟首立著一名容貌清麗的女修,身著淡青色流雲裙,腰間掛著一枚醒目的紫金令牌。
正是安含桃。
下方的叫罵聲戛然而止。
黃大偉等人臉色煞白,緊接著又是一陣狂喜,連忙整理衣冠,齊齊躬身行禮。
“拜見安仙子!”
“恭賀仙子喜得名師,仙道長青!”
安含桃收起飛舟,飄然落下,秀眉微蹙。
“你們圍在公子洞府前作甚?”
公子?
聽得黃大偉等人頭皮發麻。
黃大偉額頭上冷汗直冒。
“都是誤會!我等只是路過,路過此地,見這風景獨好,便駐足觀賞片刻。”
“路過?”
安含桃不傻,這紫竹峰偏僻荒涼,哪來的風景可看。
但她如今身份不同,也懶得與這些底層散修計較,只是淡淡一點頭。
“既然是路過,那便散了吧。相逢即是緣,若是有心,明日可來我洞府喝杯清茶。”
說罷,她轉身徑直走向那尚未完全合攏的迷霧陣法,熟門熟路地抬手扣了扣門。
“公子,開門,是我。”
迷霧瞬間向兩側分開,露出一張通道。
安含桃身形一閃,沒入其中,陣法隨即轟然閉合。
風,卷著枯葉吹過。
黃大偉等人表情精彩紛呈。
剛才那個說泛泛之交的沈白,不僅讓如今的三城主高徒親自登門。
甚至連通報都不用,直接就讓人進去了?
這哪裡是不熟?
這分明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咱們是不是得罪了一尊大神?”
有人嚥了口唾沫。
黃大偉看著那緊閉的洞府大門,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
洞府內,茶香嫋嫋。
許明淵與安含桃對坐,並未提及門外那點插曲。
安含桃並未久留,只是送來了一些關於陣法心得的玉簡。
又閒聊了幾句張真人對她的指點,言語間雖有喜色,卻並未在許明淵面前擺出半分架子。
三刻鐘後。
“公子留步,我還要去師尊那裡請安。”
安含桃起身告辭。
許明淵將其送出洞府,看著那道青色遁光消失在天際,又瞥了一眼遠處那些見安含桃出來便拼命揮手的黃大偉等人。
修仙界,當真是一步一登天,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誰能想到,當年那個戰戰兢兢的女修,如今竟也成了這永夜城裡讓人仰望的存在。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緣法。”
許明淵搖了搖頭,轉身走回洞府,正欲繼續鑽研那尚未圓滿的符陣。
識海深處,傳來一陣劇烈的刺痛!
那是神魂契約的震顫!
“唳——!”
是山河!
此刻傳遞回來的畫面支離破碎,只有漫天的火光,崩塌的樹木,以及一股恐怖威壓。
金丹期!
意念斷斷續續,顯然已是強弩之末。
敢動我的鳥?
“好好好,剛煉成千張符籙,正愁找不到試刀石!”
他反手一抹臉龐,身形骨骼噼啪作響,取而代之的是劉元。
腳下一踏,朝著白骨森林的方向,狂飆而去!
白骨森林上空,一道血色殘影墜地。
許明淵雙目赤紅,神識不要命地向外鋪展。
“撐住!”
他牙關咬緊,腳下的遁光又快了三分。
南方,密林深處。
幾棵參天古樹攔腰折斷。
山河撲稜著翅膀,一身七彩羽毛炸起。
迎面砸來的一顆赤火球,竟被它一口吞了下去!
下一瞬,它鳥喙再次大張。
那吞下去的火球經過它肚子一轉,吐出來時威力和速度暴漲,直奔左側那名築基後期的女修而去。
蘇嵐瞳孔驟縮。
這什麼鬼妖獸?!
她根本來不及祭出防禦法器,只能倉促撐起靈力護盾。
紫色火球炸開,護盾佈滿裂紋,蘇嵐撞在樹幹上哇地吐出一大口鮮血。
“這畜生,能吞噬靈力反哺攻擊!諸位小心,它邪門得很!”
剩下三人面色鐵青,手中法決雖未停,腳下卻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
這鸚鵡看著花裡胡哨,實則兇悍得一塌糊塗。
以一敵四,竟還傷了他們一人,這等戰力,簡直聞所未聞。
“一群廢物。”
高空之上,一直負手而立的錦袍男子終於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