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陶應與鄧展、任大向春谷碼頭方向疾行不到五里,就見前面煙塵飛揚,一隊騎兵遠遠馳來。
“主公,是子龍將軍。”
鄧展分辨清楚來人身份,暗暗放鬆戒備。
“籲……”
陶應一勒韁繩,戰馬緩緩停下,舉目四望,就見春谷周邊濃煙滾滾,火光沖天,隱隱還能聽到嘈雜的哭喊聲。
雖然清楚這些哭喊聲只是表象,但陶應心中還是有些不忍與複雜。
征戰數年,即便再困難,他從未為難過地方百姓。
但這一次,為了江北更多百姓的安危,他不得不讓丹陽百姓做出點犧牲。
“只能以後再找機會補償了!”
思緒間,趙雲已來到身邊。
“主公,末將驅趕江東百姓八百餘,前來交令!”
陶應掃視一眼趙雲及其身後騎兵,見衣甲之上除了沾染少許煙塵,幾乎聞不見血腥,心中瞭然。
“子龍辦事,我最為安心!”
陶應望著趙雲,臉上露出一抹由衷笑意。
主公真乃天下最仁義者也!
百姓幸甚,趙雲幸甚!
趙雲明白陶應所指什麼,且陶應的細微動作,自然瞞不過趙雲的眼睛,心中感慨萬千。
以今日陶應的成就,不說上追秦皇,就其打下的疆土,有漢以來,無人能及。
可就是如此,陶應始終如一,心懷百姓,體恤百姓,這讓趙雲萬分敬佩。
也只有這樣的明主,才值得他趙雲去追隨效命。
趙雲神情肅然,豎槍抱拳,鄭重向陶應深深一禮。
既回應陶應對自己的認可,也替天下百姓感恩。
趙雲此番經過三個村莊,本來可以俘獲三千多百姓,但他不願對百姓造殺戮,只不遺餘力放火造聲勢,卻對躲藏、一路逃跑的百姓視若無睹。
等到了碼頭,也就剩下八百人左右。
“轟隆隆……”
趙雲這邊剛彙報完,張遼、成廉也陸續率隊趕來。
無錯書吧“主公,末將俘獲百姓五百……”
“丹陽王,末將俘獲百姓二千餘……”
陶應聽完張遼、成廉的彙報,在二人身上掃視一眼,點頭回應。
“二位將軍辛苦了。”
旋即,陶應望向春谷城方向,喃喃自語。
“此時,臧霸應該得到訊息了吧……”
……
“報……”
護城河外,一名曹軍斥候單膝跪地,望著佇立城頭的臧霸大聲稟報。
“將軍,陶應兵馬四處劫掠,方圓五里內,所有村莊、鄔堡遭洗劫,房屋被焚燒,百姓被驅往碼頭!”
“嘶……”
“這是要掠奪江東人口?”
斥候話音剛落,城頭響起一片倒吸氣聲。
“嘭!”
臧霸一掌重重拍在女牆上,胸口起伏,滿腔憤怒無限升騰。
“陶應狗賊,爾究竟意欲何為!”
這一刻,臧霸徹底被陶應的亂拳打蒙。
謀春谷城,不像。
劫掠財富,得不償失。
掠奪人口,意義不大。
“難道,只是單純來噁心人?!”
臧霸大腦一片凌亂,不自覺又望向諸葛瑾,希望諸葛瑾能替自己解惑。
這次,諸葛瑾沉默以對。
“唉!”
臧霸暗歎一聲,並沒有因此而記恨諸葛瑾。
臧霸知道,此前幾次猶豫,未採納諸葛瑾之策,讓諸葛瑾很失望,心中有怨氣很正常。
在諸葛瑾這裡得不到答案,臧霸將目光又望向蔣幹。
蔣幹雖然自私,但不否認確實有才。
此時,蔣幹也在暗自揣摩陶應的目的。
“丹陽王掠奪江東人口是假,引蛇出洞乃真!”
至於這條蛇,到底是赭圻城水寨,還是春谷臧霸,這就有些耐人尋味。
不過,今日見識了陶應的強悍,加之陶應那一番似真似假的招攬,蔣幹有些意動。
對於謀士來說,審時度勢,才是該有的品質。
既然江東沒有未來,曹操沒有希望,蔣幹自然要做良禽,擇木而棲。
至於名節,那只是失敗者的遮羞布而已。
再說,陰死陳敗、萬秉,附送一個鄒他,蔣幹相信有這份投名狀,陶應沒理由拒絕他。
若是再能陰死臧霸,妥妥的陶應座上賓……
“子翼!”
“蔣子翼!”
“蔣幹!”
臧霸一聲暴喝,將蔣幹從思緒中拉回了現實。
“呃……”
蔣幹猛打一個寒顫,惶然望向臧霸。
“臧地……將軍……”
蔣幹剛剛回神,思緒有些紊亂。
“將軍,陶應此番過江東,乃為削弱江岸人口,決不能讓其得逞!”
迎著臧霸殺人的眼神,蔣幹努力理清頭緒。
“若非將軍深受魏王器重,絕無可能獨領一軍,如今魏王廬江新敗,若得知將軍損兵折將,任陶應返回江北,到時,將軍……”
蔣幹話說一半,故意戛然而止,又替臧霸謀劃起來。
“前番兵敗,非將軍之過,乃陳敗驕橫、萬秉自大、鄒他怯懦所致。”
“亡羊補牢,為時未晚,若將軍能傾全力剿殺陶應,奪回百姓,魏王自不會怪罪將軍先前所失。”
臧霸眉頭深鎖,望著城外遠處瀰漫天際的滾滾濃煙,反覆琢磨蔣幹的提議。
有一句話蔣幹說得沒錯,曹操殺人,理由張口就來。
如今,曹操在廬江失去兒子曹昂、侄子曹安民、心腹許褚,眼看廬江也不保,等返回江東,必然要找個出氣筒,他臧霸就是最好的人選。
尤其,昌豨反叛,曹操更有理由殺他。
而破局之法,只有拿下陶應……
“不可!”
看到臧霸意動,心灰意冷的諸葛瑾本不願再出聲,但關係到春谷城的安危,迫不得已出聲阻止。
“嗯?”
諸葛瑾態度的前後反差,讓臧霸有些錯愕。
“不好,要壞事!”
諸葛瑾一張嘴,蔣幹心中警鐘大鳴。
既然要算計臧霸,就不能讓諸葛瑾橫生枝節。
因此,不等臧霸詢問諸葛瑾緣由,蔣幹率先質問諸葛瑾。
“諸葛子瑜,難道你要任憑陶應擄掠百姓過江?”
“如此放任陶應肆虐江東,欲陷將軍於何地也?”
“爾何居心?”
諸葛瑾不理蔣幹近似歇斯底里的連番質問,略顯失望的眸子注視著臧霸。
“陶應只區區數十人,身處險地,大張旗鼓行事,此中必然有詐。”
“且,春谷碼頭僅有小船十餘艘,每船一次最多搭載十餘人,即便日夜不停擺渡,又能渡多少人過江?”
諸葛瑾見臧霸在認真思考,便不再多言,走近女牆邊,憂鬱的眸子眺望赭圻城方向,喃喃自語。
“唇亡齒寒,赭圻城,不會視而不見!”
臧霸陰鬱的眸子也投向赭圻城水寨,心中慢慢有了一絲明悟。
“有沒有一種可能,陶應狗賊為謀赭圻城水寨,故佈疑陣,阻我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