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谷城外,陶應看到臧霸又重新站回原位,心徹底安定下來。
同時,又不免生出一絲失望。
“臧霸的血氣,果然已消磨殆盡,莫說與尹禮、孫觀、孫康比,即便與昌豨比,也遠遠不如!”
鄧展、任大不太熟悉臧霸,也不曾在戰場上見其廝殺,對陶應的評判沒有直觀感受。
但,就今日臧霸的表現,二人就很是瞧不起。
甚至,在二人眼中,臧霸根本就算不上是個男人。
“如此也好,今日就叫臧霸徹底喪膽!”
陶應霍然坐直身體,冷厲的眸子盯著城頭向他觀望的臧霸,一字一頓囑咐鄧展、任大。
“若一會有曹軍出城,莫等其列陣,第一時間擊殺曹將!”
“不要戀戰,立即退往碼頭。”
……
“嗒嚓嚓……吱……”
隨著一陣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響起,春谷城緊閉的城門徐徐開啟。
“嘭……”
吊橋緩緩落地的一瞬,護城河輕輕一顫,陶應感受到屁股下的大地猛一震。
“咯踏踏……”
伴隨著吊橋落地,洞開的城門中率先衝出一騎,銀甲長刀,虎背熊腰,正是黃巾出身的渠帥陳敗。
“殺……”
緊隨其後,一隊持戈挺矛計程車兵,一路喊殺著慢跑越過吊橋。
“譁……”
就在陳敗越過吊橋的一瞬,陶應眼前一花,一左一右兩道身影一晃而過。
轉眼間,就見鄧展、任大已端坐戰馬之上。
任大左手執韁,右手抄狼牙棒,一雙犀利的眸子死死鎖定堪堪越過吊橋的陳敗。
鄧展左手持弓,右手搭箭,一雙冷厲的眸子微縮,緊緊盯著源源不斷往外出兵的城門口。
陶應不屑地瞥了一眼城頭緊盯他的臧霸,拔起地上的長槍,翻身上馬。
陶應這邊動作快,陳敗等曹軍出城的速度也不慢,五百人馬很快越過護城河,朝陶應三人逼近。
“哼,區區五百人馬,也好意思出城!”
陶應冷哼一聲,手中長槍向前一指,一股凌冽殺意破體而出。
“任大、子誠,誅之!”
“殺!”
陶應話音落下的一剎那,早已蠢蠢欲動的任大怒吼一聲,猛一磕馬腹,胯下戰馬猶如離弦利箭,殺奔曹將陳敗。
“嘣!”
與此同時,陶應耳畔一聲悶響,鄧展手中利箭猶如脫韁野馬,越過任大,徑直朝壓陣的另外兩名曹將鄒他、萬秉射去。
……
有搶功的鄒他、萬秉壓陣,陳敗也不等列陣完畢,便急匆匆出馬,想率先搶下頭功。
只是,他急,陶應也急,不等他上前通名擺譜,就見胸前肌肉塊塊墳起、同樣虎背熊腰的任大,已迎著他縱馬殺來。
“既然這麼急著找死,那便先拿你開刀!”
見沒有了揚威的機會,陳敗心中大怒,一緊手中大刀,朝任大當頭劈下。
“賊將找……”
“死!”
在戰馬交錯疾馳的一瞬,任大掄起的狼牙棒,毫無花裡胡哨的招式,對著陳敗當頭砸下。
“嘭!”
“唏律律……”
……
春谷城頭,臧霸、諸葛瑾、蔣幹等人緊緊盯著城下的動靜。
“蠢貨!”
當看到陳敗不等列陣,便徑直殺奔陶應,臧霸面色瞬間陰沉,怒罵一聲。
旋即,一抹悔意與不安襲上心頭。
“用錯人矣!”
聽到臧霸的罵聲,諸葛瑾默默搖頭,心中無奈嘆息。
“不堪大用!”
蔣幹陰惻惻的眸子裡浮現一抹冷笑。
“果真是黃巾賊,粗鄙不堪,你不死,誰死!”
似乎在印證三人的預見,就在陳敗縱馬上前的一瞬,任大手中的狼牙棒已重重砸下。
伴隨一聲西瓜爆裂的悶響,站在城頭,都能清晰看到,陳敗碩大的頭顱四分五裂,白色腦漿混著血水四濺。
他那朝任大劈出的一刀,因為落空,重重劈向大地,連帶著無頭屍體一起栽落馬下。
“嘶!”
“太快了!”
“此將是誰,竟也如此勇猛!”
望著一棒擊殺陳敗之後,毫不停歇殺奔曹軍的任大,城頭眾將皆大吃一驚。
“呃啊……”
不等臧霸等人回過神,城下一聲淒厲慘叫,讓眾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忙循聲望去,就見壓陣的裨將萬秉,胸前插著一支箭,手中長槍掉落,一隻手死死按在中箭部位,仰天哀嚎。
緊接著,萬秉重重跌落馬下,很快便沒了動靜。
“嘶……”
“出師未捷……”
“連失兩將……”
臧霸、諸葛瑾、蔣幹等駭然望向駐馬觀戰的陶應,心中的畏懼又增一分。
而此時的陶應,盯著瞬息萬變的戰場,嘴角綻笑,滿意地點點頭。
“任大,不失惡來雄風!”
“子誠,更是箭術無雙!”
任大此時聽不見陶應的誇讚,但護衛在陶應身側的鄧展,卻聽得一清二楚。
雖然這已不是陶應第一次誇讚他,但鄧展每次得到誇讚,都會異常自豪與振奮。
“主公,看末將射那第三將!”
鄧展已箭在弦上,他要再接再厲,以此回應陶應對他的褒獎。
“哈哈,那就看是你的箭快,還是任大的狼牙棒快!”
就在鄧展射殺萬秉的一瞬,任大誅殺陳敗,順勢殺人曹軍陣列,直奔臧霸副將鄒他而去。
……
“嘶!”
先是目睹陳敗被任大一棒秒殺,緊隨其後,萬秉在自己身邊被鄧展一箭射死,幾乎發生在須臾間,鄒他既震驚,又畏懼。
震驚陳敗、萬秉死的太快。
震驚任大的兇殘與勇猛。
畏懼下一個倒下的人可能是自己。
鄒他清楚,自己絕不是任大的對手。
這一刻,他已忘記了潑天富貴,只後悔出城來。
“什麼……”
恍惚間,鄒他見任大殺完陳敗仍不停歇,徑直朝自己殺來,一股涼氣從腳底貫穿天靈蓋,心中大駭。
“快,快,退回城……”
鄒他大吼一聲,撥轉馬頭,就要逃遁。
可是,任大的速度太快,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
“殺!”
耳畔炸雷響起,驚得鄒他汗毛根根倒豎,剛剛也是這同樣的一嗓子,陳敗的腦袋如西瓜般爆碎。
鄒他忙回頭,就見一柄鏽跡斑斑、散發著腥臭的狼牙棒,泰山壓頂般朝他腦袋砸下。
“啊呀!”
感受到撕裂空氣的嘯聲,鄒他目眥欲裂,遍體生寒。
眼見躲無可躲,鄒他陡然心一橫,眼神驟然變得兇狠起來。
“唯死耳,怕你不成?”
鄒他覺得,自己好歹也曾是威霸一方的豪強,就算不是任大的對手,也不至於連一擊都接不住。
於是,在間不容髮之際,鄒他忙雙手橫槍,舉槍過頂,拼盡全力阻擋狼牙棒。
“死!”
最喜歡砸人腦袋的任大,猶如地府判官,嘴裡吐出一個冷冰冰的判詞,手中的狼牙棒迎著鄒他的長槍狠狠砸下。
咔嚓……
一聲脆響傳來,鄒他手中的長槍一分兩段。
無錯書吧狼牙棒去勢未減,朝著鄒他腦袋砸下。
“嘭!”
“噗!”
在任大狼牙棒砸碎鄒他腦袋的一瞬,一支狼牙箭毫無預兆地射入鄒他後心。
“唏律律……”
巨大的衝擊力,震得鄒他胯下戰馬發出一聲哀嚎,屁股尿流,抖如篩糠。
腦袋爆碎,鄒他連一聲哀嚎都未發出,帶著鑽心的利箭,掉落馬下。
“鄧子誠,果真好箭法!”
望著跌落塵埃的無頭屍體,任大並未因鄧展橫插一腳而生氣,反而讚歎起鄧展的箭術來。
“主公,末將這一箭,稍稍慢了一分。”
鄧展搖搖頭,剛剛若非擔心誤傷任大,他能在任大狼牙棒落下前一刻射殺鄒他。
“哈哈哈……”
麾下二將建功,陶應心情大好,毫無形象地肆意大笑。
“不管是子誠的箭快,還是任大的棒利,那曹將能被你二人聯手誅殺,即便到了閻羅殿,也夠他吹噓一輩子!”
“任大,走了!”
目的達到,陶應毫不戀戰,向正欲大開殺戒的任大喊了一嗓子,在城頭臧霸難以置信的眼神中,朝碼頭方向疾馳而去。
“嘶……”
“啊……”
“這……”
陶應攜勝退走,城下曹軍如無頭蒼蠅往城中亡命奔逃,剛剛發生的一切,快得讓城頭眾將瞠目結舌,感覺很不真實。
那些一開始沒有搶到首發出戰的曹將,個個暗自慶幸。
若剛剛出戰的不是陳敗、王秉、鄒他,那明年今日,就是自己的祭日。
眾將慶幸,臧霸迷茫喃喃。
“若陳敗死於輕敵大意,王秉死於偷襲,那鄒他又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