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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誰敢伸爪子

蘇晴雪抱著那柔軟的棉花,鼻頭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

她的手指有些發抖,緊緊攥著那團雪白的溫暖。

“祈年哥……這得花多少錢?”

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是心疼,也是惶恐。

周祈年把肩上的糧袋靠牆放好,拍了拍手上的灰。

“錢是王八蛋,花了還能賺。”

他的語氣輕鬆,彷彿花的不是錢,是路邊的石子。

“人凍壞了,可就什麼都沒了。”

蘇晴雪沒再多說,她知道這個男人決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她轉身就回了屋裡,很快找出了家裡僅有的一把剪刀和一根竹尺。

週歲安正美滋滋地嘬著那塊硬糖,滿嘴都是甜味。

“安安過來,嫂子給你量量尺寸。”

蘇晴雪的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來。

週歲安聽話地站得筆直,張開兩隻小胳膊。

蘇晴雪拿著竹尺,在她小小的身板上仔細比量著,眼神專注又認真。

周祈年靠在門框上,看著屋裡透出的昏黃燈光下這一幕,心裡某個地方被填得滿滿的。

他沒去打擾,轉身走到院子裡,藉著月光把昨天醃上的肉條又重新掛好,調整了一下通風的位置。

這肉,是這個家過冬的底氣。

……

第二天,周家院子裡就飄出了久違的煙火氣。

蘇晴雪把那塊嶄新的粗棉布泡在水裡,搓洗掉上面的漿氣,然後晾在院子裡那根光禿禿的晾衣繩上。

藍色的布料在蕭瑟的秋風裡,像一面旗幟,宣告著這個家正在發生的變化。

村裡人路過,都忍不住往院裡瞅。

“看,周家扯新布了!”

“那不是年娃子昨天從鎮上帶回來的嗎?”

“還有那掛著的肉條,乖乖,起碼十幾斤吧!”

“這小子,真是轉性了?”

議論聲隔著土牆傳進來,蘇晴雪聽見了,只是低著頭,手裡的活計不停。

週歲安坐在小板凳上,手裡拿著塊小布頭,學著嫂子的樣子,煞有介事地比劃著。

周祈年扛著斧頭去後山砍柴了,臨走前交代了,今天要把家裡過冬的柴火備足。

他一走,某些人就覺得機會來了。

劉翠花揣著手,像只覓食的老母雞,在周家門口探頭探腦。

她瞅準了院子裡只有一個女人一個娃,膽子頓時肥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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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這不是蘇家的大災星嗎?”

劉翠花一腳踏進院門,陰陽怪氣地開了口。

“怎麼著,攀上高枝了,這就做上新衣裳了?”

蘇晴雪手裡的動作一頓,臉色“唰”地白了。

她站起身,把週歲安護在身後。

“劉嬸,我們家做什麼,好像不關你的事。”

“不關我的事?”

劉翠花把眼一瞪,唾沫星子都快噴到蘇晴雪臉上。

“你住的是我們河泉村的地,吃的也是我們河泉村的井水!你一個外來的災星,把我們村的風水都搞壞了!”

她說著,眼睛就瞟向了那塊晾著的藍布,滿是嫉妒。

“真是好命啊蘇晴雪,剋死爹孃還能有新衣服穿。”

“你胡說!”

蘇晴雪氣得渾身發抖,這是她心裡最深的傷疤。

“我爹孃是生病死的,不是我克的!”

“誰知道呢?”

劉翠花撇著嘴,一臉刻薄。

“反正你一進門,周祈年那小子就像著了魔,又是打獵又是買東西,我看啊,周家這點家底,遲早要被你這個掃把星敗光!”

她說著,竟伸手就要去扯那塊晾著的布。

“這麼好的布,給你穿真是糟蹋了!”

“你別碰!”

蘇晴雪急了,衝上去想攔住她。

週歲安嚇得“哇”一聲哭了出來。

“不准你欺負我嫂子!你這個壞女人!”

劉翠花被個小屁孩罵了,更是火冒三丈。

“小兔崽子還敢罵我!看我不好好教訓教訓你們這兩個沒人要的!”

她揚起手,就要朝蘇晴雪臉上扇過去。

就在這時,一道冰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你動她一下試試。”

劉翠花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周祈年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肩上扛著一捆剛砍的柴火,手裡還拎著那把磨得鋥亮的斧頭。

他面無表情,眼神卻像後山冬夜裡的狼。

“祈……祈年……”

劉翠花的氣焰瞬間滅了,腿肚子都有些發軟。

周祈年把肩上的柴火往地上一扔,發出“哐當”一聲巨響,震得人心頭髮顫。

他一步一步地朝劉翠花走過來。

“我昨天說的話,你當耳旁風了?”

劉翠花嚇得連連後退。

“我……我就是路過,跟晴雪侄女說幾句話……”

“說話?”

周祈年冷笑一聲。

“我怎麼看著,你是想動手啊?”

他走到蘇晴雪身邊,把哭泣的週歲安抱了起來,輕輕拍著她的背。

然後,他把目光重新投向劉翠花,那目光裡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氣。

“劉翠花,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滾出我的院子。”

“以後,你和你家的人要是再敢靠近我這個院門十步之內,我就讓你家男人再也直不起腰來。”

這話裡的威脅,赤裸裸又狠毒。

劉翠花臉色慘白,她知道周祈年說的是什麼。

她男人在外面那點破事,村裡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但沒人敢當著她的面說。

周祈年這是在撕她的臉皮,還要斷她家的根!

“你……你……”

劉翠花你了半天,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周祈年把手裡的斧頭往旁邊的木樁上一插。

“嗡”的一聲,斧刃深深地嵌了進去。

“滾!”

這一個字像是炸雷。

劉翠花一個哆嗦,屁滾尿流地跑了,連滾帶爬,生怕慢了一步那把斧頭就落在了自己身上。

院子裡瞬間安靜了下來,只剩下週歲安小聲的抽泣。

周祈年抱著妹妹,聲音一下子溫柔了。

“安安不哭,哥在呢,以後誰也不敢欺負你了。”

週歲安把小臉埋在哥哥的肩膀上,用力地點了點頭。

周祈年這才看向蘇晴雪,她還站在原地,臉色依舊蒼白,眼圈紅紅的,緊緊咬著嘴唇,倔強地不讓眼淚掉下來。

周祈年心裡一疼,他放下週歲安,走到蘇晴雪面前。

“她打你了?”

蘇晴雪搖了搖頭。

“手疼不疼?”

周祈年看到她剛才去攔劉翠花,手背上被劃了一道紅印。

蘇晴雪還是搖頭。

周祈年嘆了口氣,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腕。

蘇晴雪的身體猛地一僵,想要抽回手。

周祈年卻沒有放,他的手掌寬大,乾燥,帶著常年勞作的薄繭,卻很溫暖。

“以後再有這種事,不用跟她廢話。”

“你是我周祈年的媳婦,這個家你說了算。”

“誰敢對你不敬,你就拿掃帚打出去。”

“打不過,就等我回來。”

“天塌下來,有我給你頂著。”

他的話不帶任何華麗的辭藻,一句一句卻像錘子,重重地敲在蘇晴雪的心上。

她再也忍不住,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

這不是委屈的淚,也不是害怕的淚,是終於找到了依靠,找到了港灣的淚。

周祈年沒再說話,就這麼靜靜地站著,任由她哭。

過了好一會兒,蘇晴雪才止住哭聲,不好意思地用手背抹了抹眼淚。

“我……我去給你打水洗臉。”

她說著,就想掙開周祈年的手。

周祈年卻拉著她,走到了院子裡的水缸邊。

他舀起一瓢清水,自己先試了試水溫,覺得不那麼冰了,才用手掬起水,輕輕地拍在蘇晴雪的臉上。

“閉上眼。”

蘇晴雪順從地閉上了眼睛。

清涼的水洗去了她臉上的淚痕,也好像洗去了她心裡多年的委屈。

她能感覺到,那雙粗糙的手,動作是那麼的小心翼翼。

這個男人,正在用他自己的方式,笨拙地卻又無比真誠地對她好。

周祈年看著她溼漉漉的睫毛,在陽光下微微顫動,像蝴蝶的翅膀。

心裡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護著她,一輩子。

這個念頭如此清晰,又如此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