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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秋寒答主張

張守誠的靈柩,在五日後抵達了歸雲城。

金鈺率百官出西門哭迎。

負責押送靈柩的,是一個叫陳僑的少年將軍,只帶了區區百人。

金鈺見到那隊伍,心中便生出幾分失望來。

陳僑是陳婉兒的一個表親,又只帶了這區區數人。

所有的現象都說明了一點,張守誠沒有給自己準備後手。

即使是聲望如寒雲王韓諾這樣的人,也只需區區數十名親兵便可控制。

而她這個寒雲後,此前的盟友便只有一個張守誠而已。

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她的地位都岌岌可危了。

現在最好的辦法,便是放出被軟禁的韓諾。

可是,宮鬥劇她看了不少。

不放韓諾,她還能想辦法扭轉乾坤。

放出韓諾,她便絕無生理。

這是她單方面的理解,但也是她此刻能做出的最正確的決定。

畢竟人只能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而不是寄託於一個男人的慈悲胸懷。

她在整個哭祭儀式中都在打量著前來弔唁的人群。

而正是這一場哭祭儀式,讓金鈺更加肯定了自己即將面臨的危機。

那些弔唁之人,大抵分為兩類。

一類是失去了鎮東將軍這位靠山計程車族階層。

他們彷徨無措地遊走在人群之中,尋找可以交好的掌權者。

另一類則是手上有些實力的當權派。

他們肆無忌憚地招攬著前一類人,並不時朝寒雲後金鈺的身旁掃視著。

寒雲王寢疾,近一年未視事。

朝中無論元老勳舊,還是新興貴族,都無人見過寒雲王。

這使得有人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

但誰會是那個最有威脅之人?

就在此時,人群中發出一陣騷動之聲。

金鈺停住思緒抬眼望去,發現人們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往南的方向。

她抬眼朝那方向看去,發現煙波渠上來了一支浩浩蕩蕩的艦隊。

只見遮天蔽日的旌旗,穿戴齊整計程車卒,還有戰艦側面的大炮。

一切都在展示著這支艦隊的強大實力。

金鈺心下一沉,低眉思索片刻,忽又一喜。

她立刻對從人喊到:“速速擺駕,為大元帥接風!”

那艦隊的統帥,自然是兵馬大元帥江秋寒。

金鈺在見他下了主艦的一瞬間,心中的石頭便落了地。

還好,是自家人!

……

另一邊,臨芸城中。

鎮西將軍馮海鈞正翻閱著一本本簿籍。

“將軍當真不去?”身旁的副將趙緒焦急地問到。

“去什麼去?將軍不能去。”說話的是一個英俊瀟灑的白衣書生,此人是新加入馮海鈞帳下的幕僚張榮。

張榮來到大廳正中,對馮海鈞拱了拱手。

“雖然從道義上來講,將軍與那張鎮東有舊。”

“但此時此刻正是敏感時期,寒雲王不視事已近八月。”

“若將軍貿然入歸雲城,帶兵少則易為人所圖,帶兵多則會被當做有謀逆之心。”

“在下以為,不若修書一封,聊寄哀思之意即可。”

馮海鈞聞言,點了點頭。

“此事,不過小事一樁而已,哪裡比得上這臨芸城重要?”

“張榮,你原是這臨芸城的幕後話事人,可否與我說說這臨芸城一年能有多少收入?”

張榮笑了笑,“不瞞將軍,此城一年收入可抵寒雲七十二城的總和。”

馮海鈞笑了笑,“你那都是何時的老黃曆了。”

“將軍此言差矣,即使是未來十年,此城依然會是整個寒雲最富有的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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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為何如此篤信?”

張榮笑了笑,將手中的紙扇展開,復又收攏。

“將軍聽在下試為言之。”

“首先,寒雲如今強敵環伺,北鳩南宜,西華東蕭。”

“其中鳩國以遊牧為主,與寒雲之間的交易主要是鐵布牛馬。”

“而華國因為望煙亭之戰,與寒雲斷絕交易。”

“至於那青煙湖對面的宜國,多是糧酒果蔬。”

“以上這三國,要麼與寒雲的交易量不大,要麼就是其所產並不被寒雲所需。”

“只有臨芸城東面的蕭國,礦產豐富,多焦煤、鐵礦、石英砂等物。”

“以目前咱們寒雲國的產業佈局來看,這些原材料未來將會大量透過臨芸城引進。”

馮海鈞又點了點頭。

“如你之言,你為何願意舉城投降,還來追隨於我?”

張榮往前踏出一步,細細分析道:

“將軍沉穩多謀,是個奇貨可居之人。在下投靠將軍,也是為了日後的生意好做一些罷了。”

“哦?說說看。”

“在下研究過戶部的新關稅政策,設計此法之人一定是商業奇才。”

“僅此稅種,便可使對外貿易產生的利潤大部分都進入國庫。”

“臨芸城的生意,說到底還是憑藉壟斷資源獲得高利潤。”

“隨著時間推移,這城中的大部分生意都會被朝廷管控起來。”

“要想繼續賺錢,還是得另闢蹊徑。”

馮海鈞抬目看著張榮,“你說的另闢蹊徑就是來找我合作?”

“合作不敢,不過在下確實有一良策獻與將軍。”

“說來聽聽。”

“修築水港碼頭!”

馮海鈞聞言,原本微張的雙目猛地一張,旋即微微一笑。

“可這水港碼頭,不過是為他人作嫁衣裳之事,本將軍有何好處?”

張榮也微微一笑,“貨物,總是需要運輸的。”

馮海鈞這才給副將趙緒遞了一個眼色。

趙緒見狀,立刻會意。

“不知張盟主這生意,需要多少人馬?”

張榮晃了晃腦袋,立刻也會意了。

“若是可以,便派幾個懂賬務的讀書人吧。在下盟中之人,都是些苦力出身,寫自家名字都難。”

馮海鈞點了點頭,認可了此事。

……

歸雲城中,煙波園寒雲樓下。

金鈺一臉緊張地看著全副武裝的江秋寒。

“江老三,你連自己人也不放過?”

“自己人?你配跟我說自己人?你把韓老大弄哪兒去了?”

“韓王寢疾,不便見客!”

金鈺嘴硬地轉過臉去。

“寢疾?寢你大爺疾!你這個煙波園,已經日瑪幾年沒來過醫生了。”

“老大在大青山風餐露宿都沒咳過嗽,日瑪到了你這兒就臥床不起了。”

“今天老子把話撂在這兒,如果見不到韓老大,老子今天要大開殺戒!”

看著江秋寒一臉狠戾地放著狠話,金鈺開始有些打起鼓來。

她沒想到江秋寒一回來就把煙波園圍了起來。

而那負責歸雲城安全的朱靈也和他穿了一條褲子。

居然完全不接受她的召喚,甚至還和他一起帶兵包圍王府。

“王后,咱們快進去吧!萬一那些弓手真的放箭,我們幾個姐妹可擋不住。”

一名親衛勸說著金鈺。

金鈺杏眼圓睜,咬牙切齒地盯著江秋寒,下一秒轉身就鑽進了寒雲樓。

江秋寒見狀,立刻喚手下人馬將寒雲樓層層包圍了起來。

“三爺,咱們怎麼辦?直接放火?”

江秋寒白了朱靈一眼,死死盯著寒雲樓的入口沒說話。

過不多時,那入口處的門開啟了一條縫。

一個嬌小的女子從那裡探出頭來,“江元帥,韓王有請。”

江秋寒聞言怔了怔,低頭思考了片刻,便要往前走去。

朱靈搭住他的肩膀,“三爺,謹防有詐!”

江秋寒拍了拍他的手,“無礙。”說完便進了那寒雲樓。

片刻之後,他便來到了第五層。

只見金鈺和韓諾坐在鐵柵欄裡面,金鈺的親衛隊則站在金鈺身後。

而剛才那傳話的美豔女子,則立在柵欄門邊。

見了江秋寒,那女子朝其做了個請的姿勢。

江秋寒用眼睛在那女子身上上下掃了兩遍,點著頭鑽進了門內。

卻只聽得“哐”一聲響,那女子竟從外面將鐵柵欄鎖了起來。

江秋寒強作淡定地來到韓諾面前坐下。

“韓老大!”

韓諾對他點了點頭,然後將目光看向他身後,“天香,給我站住!”

“是。”只見柵欄外準備往樓下跑的天香立刻住了腳,老實地站在柵欄外看著裡面。

“天香,你是誰的人?”金鈺發話了。

韓諾白了一眼金鈺,又看了一眼侷促的天香。

“你要想讓我們這裡面一干人等全部死於非命,便聽你金姐的。”

金鈺怒目盯著韓諾,又朝天香看了一眼。

只見那小姑娘埋著頭盯著地面,卻一動不動。

“你當真不聽我的話了?”金鈺惱羞成怒道。

天香慌忙行了一禮,“請王后恕罪,但韓王說的,一定比你對。”

金鈺聞言,氣不打一出來,正待要說點什麼,卻被韓諾喝住了。

“你不能安生點?我苦心經營十多年的家業,叫你一年就敗光了,還胡來!”

“你知不知道下面那幫人反實已定?”

“殺一個寒雲後是殺,殺一王一後也是殺,把咱仨一起殺了還是殺。”

“換作是你,會不會放這樓裡的任何人出去?”

韓諾的話令金鈺放棄了幻想。

即使對下面的人宣佈江秋寒已經被困,他們也不會立刻繳械投降,反而會狗急跳牆。

見金鈺不再說話,韓諾轉頭看著江秋寒。

“說說吧,江老三,你的主張。”

江秋寒愣了一愣,心裡打起鼓來。

他在心裡暗罵了一句,這日瑪是面試嗎?老子都是兵馬大元帥了,還有種強烈的壓迫感是咋個回事?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啥子主張?”

“治國主張,如果你說得好,這個老大你來當。”

“我退居二線,去大青山搞科研,給你搞後勤。”

江秋寒一聽韓諾這話,便來了勁。

他一口氣說了許多科學強國,科學強軍的主張。

韓諾沒有打斷他,一直默默地點著頭聽著。

“老大,你覺得咋樣?”

江秋寒所說的,都是一些現代化的管理思想。

不過韓諾沒有駁斥他,但問了他一個問題。

“你知道何為政治嗎?”

江秋寒被他這個問題問得一愣,搖了搖頭。

“記住了,我只說一遍。”

“在特定社會經濟關係及其所表現的利益關係基礎上,社會成員透過社會公共權力確認和保障其權利並實現其利益的一種社會關係。”

韓諾像背課文一樣背出了一段奇怪的定義。

當這段話被他說出來時,金鈺和江秋寒用一種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著韓諾。

“你記住了嗎?”

江秋寒默默地搖了搖頭。

他心裡想到,我日瑪也!這什麼鬼!哪種人會背這種屁不能騰的玩意兒?

不過在韓諾班主任般的凝視下,他還是弱弱地回了句。

“大哥,你要不給我講解一下,我只會理解記憶。”

韓諾白了他一眼。

“利益關係是由社會經濟關係決定的,而其實現是透過社會公權力。”

“政治,究根結底,就是社會成員的一種社會關係。”

他看了看江秋寒,又看了看金鈺。

江秋寒一臉懵逼地表情,像極了課堂上被抽問的吊車尾。

而金鈺則努力地躲避著他的視線,彷彿那抗拒被老師提問的學生一樣。

韓諾嘆了口氣,又進一步解釋道:

“奴隸制度、封建制度、資本主義等,便是社會經濟關係。”

江秋寒聞言,立刻說道:

“所以奴隸社會保障奴隸主的利益,封建社會保障封建領主的利益,資本主義社會保障資本家的利益!”

“喲,一點就通,都學會搶答了。”韓諾滿意的說到,又看了看金鈺。

金鈺依然努力躲避著他的視線。

“好吧,你既然想做老大,便去做吧。”

“我會下一道詔書,將陶國故地作為你的封地。”

“至於我自己,還是做寒雲王,就像春秋時代的周王之於諸侯一樣。”

“不過你要記住,你長於戰術,短於戰略。”

“所以多向房產策劃陳東請教,有什麼大的動作前,多諮詢會計小楊和李佳宇。”

“至於我,會去大青山專心搞科研。但我只研究民用科技,不會搞軍用研究。”

“如此安排,你可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