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19章 起錨!回家!

崇禎六年七月初十,東海,風暴洋麵。

黑色的海水像是一鍋煮沸的瀝青,在狂風的攪動下翻滾著令人作嘔的泡沫。

天空低垂得彷彿觸手可及,烏雲如同吸飽了墨汁的棉絮,沉甸甸地壓在海面上,不時有一道慘白的閃電撕裂蒼穹,短暫地照亮這片狂暴的海域。

在這一片天地之威中,一支龐大得令人窒息的艦隊正在破浪前行。

那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所能理解的船隻。它們沒有那樣高聳入雲的桅杆陣列,取而代之的是船體中央那一根根粗大的、正在向外噴吐著滾滾黑煙的鐵皮煙囪。

黑煙混雜在暴風雨中,拖出一條長達數里的黑色軌跡,像是一條來自地獄的惡龍在雲端留下的抓痕。

這是大明皇家海軍第一特遣艦隊。

旗艦,“定遠”號。

鄭芝龍站在“定遠”號寬闊的艦橋上,雙手死死地抓著覆滿銅皮的欄杆。

暴雨如注,狂風夾雜著冰冷的海水狠狠地拍打在他那張佈滿風霜與焦慮的臉上,順著他的臉龐流進脖子裡,但他卻彷彿是一尊鐵鑄的雕像,紋絲不動。

他的眼睛,佈滿了紅血絲,死死地盯著東方。那裡是日本的方向,是江戶的方向,也是大明生死的方向。

“幾點了?”

身邊的副官施大瑄立刻從懷裡掏出一塊精緻的懷錶——那是皇上御賜的“格物省”第一批試製品。

他護著錶盤,藉著閃電的光芒看了一眼,大聲吼道:“回侯爺!巳時三刻!”

“太慢了……還是太慢了!”

鄭芝龍猛地一拳砸在欄杆上,指關節因為用力過度而發白,“傳令輪機艙!把鍋爐燒紅!把氣壓給老子頂到紅線!咱們沒時間了!”

“侯爺!那樣鍋爐會炸的!”輪機長從傳聲筒裡傳來的聲音帶著哭腔,“現在的速度已經是極限了!再加壓,連桿都得斷!”

“炸了也要給老子跑!”鄭芝龍對著傳聲筒歇斯底里地咆哮,“斷了就用人命去頂!就算是劃,也要給老子劃到江戶去!你知道蘇州那邊現在是什麼情況嗎?你知道皇上現在是什麼處境嗎?”

他怎麼能不急?

“一芝,朕把大明的家底都押在江南了。”

“江南那幫人要跟朕賭命。朕要是輸了,這大明就真的萬劫不復了。”

“你去日本,不是去打仗,是去搶命!搶大明的命!”

“不用跟他們廢話,不用講什麼天朝上國的禮儀。朕只要銀子!要快!要多!要在蘇州的銀庫見底之前,把銀子給朕砸在溫體仁的面前!”

那句話像是一道鞭子,每時每刻都在抽打著鄭芝龍的靈魂。

他是海盜出身,這輩子幹過無數刀口舔血的買賣。但從來沒有哪一次,像這次一樣讓他感到恐懼。因為這次他揹負的不是一船貨,不是幾百個兄弟的性命,而是一個龐大帝國的國運。

“皇上……您撐住啊……”鄭芝龍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喃喃自語,“末將就算把命丟在這東海里,也絕不讓您的銀子斷了頓!”

“嗚——!!!”

突然,一聲淒厲的汽笛聲撕裂了風暴的咆哮。

那是瞭望哨的訊號。

“侯爺!看見了!看見陸地了!”施大瑄興奮地指著前方,“那是相模灣的入口!前面就是浦賀水道!過了那裡,就是江戶灣!”

鄭芝龍猛地抬起頭,眼神中的焦慮在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膽寒的兇戾。那是昔日那個縱橫四海的海盜王,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尼古拉·一官”又回來了。

“傳令全艦隊!”

鄭芝龍拔出腰間的指揮刀,刀尖直指那片在風雨中若隱若現的海岸線。

“解除火炮保險!開啟炮門!”

“陸戰隊全員整備!刺刀上膛!”

“告訴弟兄們,咱們不是來做客的,咱們是來要債的!德川家欠咱們大明兩百年的倭寇債,今天,連本帶利,一次算清!”

“目標——江戶城!全速突進!”

日本,寬永十年(崇禎六年)。

江戶灣(今東京灣)。

此時的日本,正處於德川幕府第三代將軍德川家光統治的鼎盛時期。

閉關鎖國政策已經執行了多年,除了長崎的出島還允許荷蘭人和中國商人進行有限的貿易外,整個日本就像是一個把自己鎖在殼裡的烏龜,對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也充滿了盲目的傲慢。

浦賀奉行所的瞭望塔上,兩名足輕正抱著長槍,無聊地看著灰濛濛的海面。

“真是個鬼天氣啊。”一個足輕抱怨道,“這種天,就連海里的魚都懶得動彈吧。”

“是啊。”另一個打了個哈欠,“要是能有一壺清酒就好了……喂,那是什麼?”

他的聲音突然頓住了,眼睛瞪得像銅鈴,死死地盯著海平線。

只見那灰暗的海天交接處,突然湧出了一團團巨大的黑煙。黑煙滾滾,遮天蔽日,彷彿海面上突然升起了一座座噴發的火山。

而在那黑煙之下,一個個龐大的黑影破浪而來。

它們沒有帆,卻跑得比奔馬還快;它們沒有槳,卻能在波濤中穩如泰山。那些船體是黑色的,那是鋼鐵的顏色;那些煙囪是高聳的,像是工業文明的圖騰。

“黑……黑船……”

那個足輕的牙齒開始打顫,“是怪獸!是吃人的黑船怪獸啊!”

“八嘎!快敲鐘!快點狼煙!”另一個足輕反應過來,發瘋一樣衝向警鐘。

“當!當!當!當!”

急促的警鐘聲瞬間響徹了整個浦賀港。

無數的日本漁船、安宅船(日本戰船)像是被驚擾的馬蜂窩一樣,從港口裡湧了出來。

負責守衛江戶灣海口的,是幕府的水軍奉行向井忠勝。這位身經百戰的武士,此刻正站在他那艘引以為傲的千石安宅船“天照丸”上,手握太刀,一臉凝重地看著那些越來越近的黑色巨獸。

“那是什麼船?南蠻人(指西方人)的嗎?”向井忠勝皺著眉頭。

“大人!他們沒有掛旗幟!”副官驚恐地喊道,“而且……而且他們的速度太快了!我們的船根本追不上!”

“哼!不管是什麼人,擅闖江戶灣,就是死罪!”向井忠勝拔出太刀,厲聲大喝,“傳令!全軍突擊!用鐵炮(火繩槍)射擊!把他們趕出去!”

“哈伊!”

數百艘大小不一的日本戰船,像是螞蟻一樣,密密麻麻地向著大明艦隊衝了過去。他們依然停留在冷兵器時代的海戰思維,企圖靠著數量優勢,靠近敵船,然後進行接舷戰,用武士刀解決問題。

然而,他們面對的,是來自三百年後的降維打擊。

定遠號上,鄭芝龍冷冷地看著那些衝上來的小木船,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這幫倭寇,還是老一套。”

無錯書吧

他不屑地吐了口唾沫,“既然他們想死,那就成全他們。”

“不需要減速!不需要轉向!”

“主炮、副炮,自由射擊!”

“給老子碾過去!”

“轟——!!!”

伴隨著一聲令下,定遠號前甲板上的那門203毫米口徑的“神威”主炮,發出了怒吼。

那聲音如同雷霆炸裂,巨大的後坐力讓這艘千噸的鉅艦都微微顫抖了一下。

一枚重達幾十斤的高爆開花彈,劃破長空,帶著死亡的嘯叫,精準地砸進了衝在最前面的日本船隊中心。

“轟隆——”

一團橘紅色的火球在海面上騰空而起。

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原本密集的日本船隊中間,瞬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空洞。三四艘安宅船直接被炸成了碎片,木板、肢體、斷裂的桅杆,混雜著海水飛上了半空。

這僅僅是開始。

緊接著,是二十艘戰艦側舷火炮的齊射。

“轟轟轟轟轟——”

這一刻,江戶灣的海面上彷彿升起了無數個太陽。滾滾的硝煙遮蔽了天空,密集的炮彈如同冰雹一般,無情地砸向那些脆弱的木船。

這是工業流水線對農業手工業的無情碾壓。

日本人的鐵炮打在大明的鐵甲艦上,只能聽個響,連油漆都蹭不掉一塊。而大明的一枚開花彈,就能報銷他們一船的人。

“天啊……這是神罰嗎?”

向井忠勝看著眼前這一幕,徹底崩潰了。他的“天照丸”剛剛被一枚實心彈擊穿了船底,正在快速下沉。周圍全是慘叫聲,全是火光,全是屍體。

他引以為傲的武士道精神,在絕對的火力面前,顯得那麼蒼白,那麼可笑。

“衝過去!別管這些垃圾!”

鄭芝龍連看都沒看那些正在燃燒沉沒的日本船隻一眼。他的目標不是這支所謂的水軍,他的目標是江戶城,是德川幕府的金庫。

大明的艦隊就像是一群發狂的公牛,直接撞碎了日本水軍的殘骸,帶著滿身的硝煙和血腥,衝進了江戶灣的深處。

半個時辰後。江戶城外海。

這座剛剛興起不久的東方大都市,德川幕府的政治中心,此刻正沉浸在巨大的恐慌之中。

那二十艘如同鋼鐵山脈一般的鉅艦,就這樣毫無徵兆地停泊在了品川衝的海面上。黑洞洞的炮口,齊刷刷地指向了那座巍峨的江戶城天守閣。

不用望遠鏡,站在海岸上的百姓都能清晰地看到那些大炮的猙獰面目。

江戶城內,將軍御所。

德川家光,這位以強硬著稱的“武斷派”將軍,此刻正癱坐在榻榻米上,臉色慘白如紙。他的手裡緊緊攥著一把摺扇,那是他平日裡發號施令的道具,此刻卻被他捏得變了形。

“輸……輸了?”

他顫抖著聲音問道:“向井忠勝的一百多艘戰船,半個時辰……全沒了?”

跪在下面的老中(幕府高官)土井利勝把頭磕得砰砰響:“將軍大人!千真萬確啊!那些黑船……那些黑船太可怕了!他們的大炮能打幾里地遠!我們的鐵炮根本夠不著啊!”

“他們……他們是明國人?”

“是!雖然沒有掛旗幟,但那種樣式,那種火器……除了大明,沒人能造得出來!而且……有人聽到了他們船上的喊話,說是……說是大明靖海侯鄭芝龍!”

“鄭芝龍……”德川家光喃喃自語,他當然聽說過這個名字,那個縱橫東海的海盜王。但他沒想到,這個海盜王竟然搖身一變,成了大明的官軍,還帶著這種毀滅性的力量殺到了他的家門口。

“他們要什麼?”德川家光突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猛地站起來,“快派人去問!他們要什麼!只要不攻城,只要不毀了江戶,要什麼給什麼!”

他怕了。他是真的怕了。

他雖然狂妄,但不傻。那種能在一瞬間毀滅整個水軍的力量,若是用來攻城,這全是木頭房子的江戶城,哪怕一顆火星子都能燒成白地!

“哈伊!臣這就去!臣親自去!”土井利勝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海面上,定遠號。

鄭芝龍正站在甲板上,用千里鏡觀察著江戶城的佈局。

“侯爺,倭人派小船過來了,掛著白旗。”施大瑄指著遠處的一艘快速靠近的小船說道,“看來是想談判。”

“談判?”

鄭芝龍冷笑一聲,把千里鏡扔給副官,“老子沒那個時間跟他們磨嘴皮子。”

他轉過身,看著身後那一排排早已整裝待發的陸戰隊員。

這些士兵,並不是普通的明軍衛所兵,鄭芝龍手下的精銳,加上朱由檢特意調撥的“勇衛營”骨幹混編而成的“靖海陸戰隊”。

他們穿著短打精悍的作戰服,手裡拿著清一色的崇禎四式燧發槍,腰間掛著手雷和短刀,眼神中透著一股子嗜血的渴望。

“弟兄們!”

鄭芝龍大吼一聲,聲音在甲板上回蕩。

“皇上說了,這次來,咱們不佔地,不殺民(前提是不反抗),咱們只要一樣東西——銀子!”

“江戶城裡,有德川幕府攢了幾十年的金山銀山!那本來是咱們大明的錢!是被這些倭寇用低價的銅換走的咱們的銀子!今天,咱們要連本帶利拿回來!”

“我知道你們很多人跟倭寇有仇,但今天,都給老子把仇先放一放!咱們沒時間殺人!咱們的時間是用銀子來算的!”

“所有人聽令!”

“第一梯隊,登陸後直接控制碼頭,建立防線!”

“第二梯隊,帶上所有的獨輪車、扁擔、甚至麻袋,直奔幕府的金庫!也就是那個叫‘御金藏’的地方!”

“第三梯隊,給老子把那些大商人的家都給抄了!只拿金銀,不要古董!不要字畫!太重!佔地方!”

“誰要是敢私藏一兩銀子,或者是為了搶個娘們耽誤了時間,老子親手剁了他!”

“聽明白了嗎?!”

“殺!殺!殺!”

數千名陸戰隊員發出了震天的怒吼。

“好!那邊那個掛白旗的小船,看著心煩。”鄭芝龍隨意地揮了揮手,“副炮,給老子轟了它!就當是給德川家光那個小崽子打個招呼!”

“轟!”

一聲炮響。

那艘載著土井利勝,載著德川幕府最後一點“外交希望”的小船,直接被一枚實心彈攔腰打斷。

土井利勝連一句“請問貴軍來意”都沒來得及說出口,就帶著滿肚子的惶恐和委屈,餵了相模灣的王八。

這才是真正的“不談判”。

鄭芝龍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訴了日本人: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你們沒有說話的資格。

“登陸!”

隨著一聲令下,定遠號及周圍的數十艘運兵船上,放下了無數艘登陸艇。

這些登陸艇也是特製的,船頭包著鐵皮,兩側裝著搖櫓,在蒸汽小艇的拖拽下,像是一群飢餓的食人魚,瘋狂地衝向江戶的碼頭。

岸上,原本還試圖組織防禦的幾千名武士和足輕,在看到那艘“外交船”被轟碎的瞬間,士氣就已經崩了。

當大明陸戰隊員跳上棧橋,手中的燧發槍開始“砰砰砰”地噴吐火舌時,這場戰鬥就變成了一場單方面的驅趕。

日本武士揮舞著太刀,喊著“板載”衝上來,想要進行他們熟悉的一騎討(單挑)。

但大明士兵根本不理這一套。

排槍!

第一排射擊,蹲下;第二排射擊,蹲下;第三排射擊!

聯綿不絕的彈雨,像是一堵看不見的牆,將所有敢於靠近的生物都撞得粉碎。

在距離大明陣線還有五十步的地方,就已經鋪滿了一層屍體。

沒有拼刺刀,沒有肉搏。

就是排隊槍斃。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江戶碼頭失守。

大紅色的日月龍旗,第一次插上了日本的土地。

緊接著,一場史無前例的“搬運運動”開始了。

大明士兵們沒有去追殺那些逃跑的武士,也沒有去騷擾周圍的百姓。

他們像是一群有著明確目標的工蟻,推著早就準備好的獨輪車,甚至還有從船上卸下來的簡易軌道車,浩浩蕩蕩地衝進了江戶城的大街小巷。

他們的目標非常明確——御金藏。

德川家光早就跑了。在看到碼頭失守的那一刻,這位將軍大人就在親衛的護送下,帶著老婆孩子從北門溜了,直奔日光東照宮去“參拜祖先”去了。

此時的江戶城,就像是一個脫光了衣服的美女,毫無設防地暴露在鄭芝龍的面前。

“快!快!快!”

鄭芝龍親自帶著人衝進了本丸御殿。

當那扇厚重的、包著銅皮的金庫大門被工兵用炸藥包“轟”的一聲炸開時。

所有人都窒息了。

金光。

銀光。

那是能刺瞎人眼的財富光芒。

德川幕府兩代人的積蓄,搜刮全日本的金銀,此刻就堆在這裡。

整齊劃一的金判(金幣),堆積如山的丁銀(銀塊),還有那一箱箱從佐渡金山剛剛運來的沙金。

“我的個乖乖……”施大瑄嚥了口唾沫,“侯爺,這……這得多少錢啊?”

鄭芝龍的眼睛紅了,紅得像是要滴血。

他沒有去欣賞這些財富,他只覺得那是皇上的命,是大明的血,是他在溫體仁面前挺直腰桿的底氣。

“別看傻了!”

鄭芝龍一腳踹在施大瑄的屁股上,“都他媽愣著幹什麼?搬啊!”

“除了金銀,其他的哪怕是玉皇大帝的尿壺也不要!”

“人手不夠就去抓!抓那些俘虜!抓那些沒跑的武士!誰不幹活就斃了誰!”

“建立人鏈!從這裡一直連到碼頭!”

“老子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兩天!只有兩天時間!”

“要把這裡給老子搬空!連地上的金粉都給老子掃乾淨!”

於是,江戶城上演了極其荒誕而又震撼的一幕。

一條由大明士兵、被俘的武士、甚至是被強徵的日本平民組成的長龍,從江戶城的中心一直延伸到海邊。

沒有任何交談,只有沉重的腳步聲和皮鞭的抽打聲。

一箱箱沉甸甸的金銀,在無數雙手之間傳遞。

海面上,大明的戰艦吃水線在一點點加深。

這一刻,沒有徵服者的耀武揚威,只有一種近乎病態的緊迫感。

鄭芝龍就像是一個瘋子一樣,在碼頭和金庫之間來回奔波。

“快點!再快點!”

他手裡拿著那塊懷錶,看著秒針一點點跳動,彷彿那是大明的生命在流逝。

“我這裡每快一秒,大明就多一分希望!”

一名千戶跑過來,氣喘吁吁:“侯爺!三井家、住友家那幾個大豪商的家也抄完了!好傢伙,這幫商人的地窖比幕府的還肥!光是那個三井家,就抄出來三百萬兩現銀!”

“好!好!好!”鄭芝龍大笑,“都運走!統統運走!”

“侯爺……船……船好像裝不下了。”千戶苦著臉,“定遠號的吃水已經到了極限了,再裝就跑不動了,萬一遇到風浪……”

鄭芝龍猛地轉過身,指著那些戰艦甲板上堆放的淡水桶、糧食袋,甚至還有一些備用的纜繩、帆布。

“扔了!”

“什麼?”千戶一愣。

“我說,把那些沒用的東西都給老子扔了!”鄭芝龍咆哮道,“淡水扔了!糧食扔了!咱們回去順風,兩天就能到!哪怕是喝尿,哪怕是餓著肚子,也要把銀子帶回去!”

“把所有非戰鬥人員的床鋪拆了!把艦長室騰出來!把廁所都給老子填滿!”

“只要船不沉,就給老子往死裡裝!”

那種瘋狂的氣息感染了所有人。

士兵們開始瘋狂地往海里扔東西。原本珍貴的淡水、大米、醃肉,像垃圾一樣被拋棄。

取而代之的,是那一箱箱沉甸甸的、帶著日本泥土氣息的金銀。

兩天後。

當最後的一箱黃金被塞進“定遠號”已經溢位來的煤倉裡時,整支艦隊的吃水線已經深得嚇人。

江戶城裡,已經被刮地三尺。御金藏裡別說銀子,連裝銀子的架子都被拆了當柴火燒了。

鄭芝龍站在艦橋上,看著眼前這片已經被徹底掏空的土地。

他的頭髮亂蓬蓬的,兩天沒閤眼,眼睛裡全是血絲,但他卻笑了。笑得無比燦爛,無比豪邁。

“施大瑄。”

“在!”

“清點過了嗎?一共多少?”

施大瑄手裡拿著一本厚厚的賬冊,手都在發抖:“侯爺……沒……沒細數,太多了,根本數不過來。但是按照箱子的數量和重量估算……”

他吞了一口口水,聲音顫抖地報出了一個數字。

“白銀……不下三千萬兩!黃金……至少五十萬兩!還有數不清的銅錢!”

三千萬兩!

這相當於大明國庫十年的收入!

這是一筆足以買下半個大明的鉅款!

“哈哈哈哈!”

鄭芝龍仰天大笑,笑聲中帶著淚水。

“夠了!夠了!”

“皇上!臣做到了!臣沒有給您丟臉!”

他猛地轉過身,看向西方,那是大明的方向。

“傳令全軍!起錨!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