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你這堆東西怎麼賣？”

陳默指著角落那堆破銅爛鐵和碎瓷片，那隻散發紫光的汝窯筆洗就藏在其中。

攤主回頭瞥了一眼，不耐煩地擺手。

“那些破玩意兒？都是添頭，收貨時順手撿的，不單賣。你要買個大件，倒是能送你一兩個。”

“我就覺得這幾樣挺有意思。”

陳默拿起那隻破碗，又順手抓了個鏽跡斑斑的鐵疙瘩。

“老闆，我就一學生，沒多少錢。要不這樣，這堆東西我全包了，您開個價？”

他的表情天真中帶著一絲貪小便宜的狡黠，活脫脫一個想從垃圾堆裡扒拉寶貝的愣頭青。

攤主上下打量著陳默，眼神裡滿是鄙夷。

這小子買不起好東西，就想從破爛堆裡碰運氣？

“全包？”

攤主眼珠一轉，計上心頭。

“行啊，看你也是學生，不容易。這堆東西五百塊，全拿走！”

陳默“啊”了一聲，臉上寫滿肉疼。

“五百？老闆，這不就是一堆破爛嗎，太貴了吧？”

“破爛？”

攤主頓時不樂意了。

“小兄弟，古玩這行玩的就是心跳。萬一這裡面藏著寶貝呢？五百塊，一分不少！”

陳默開始了精彩的砍價表演。

他一會兒掏空口袋數錢，一會兒唉聲嘆氣說這些東西不值。

足足磨了十分鐘。

最後，他咬牙切齒，一副豁出去的表情。

“老闆，我身上就三百多，這是我一個月的生活費。三百行不行？行就拿走，不行我就……再看看別家。”

攤主看著他那副快哭出來的可憐樣，心裡樂開了花。

三百塊賣一堆真正的垃圾，血賺！

“行行行，看你可憐。三百就三百，趕緊拿走，別耽誤我做生意。”

“謝謝老闆！您真是好人！”

陳默激動得差點跳起來，連忙掏出皺巴巴的鈔票遞過去。

然後找了個塑膠袋，手腳麻利地把那堆“破爛”一股腦裝進去。

那隻紫光沖天的汝窯筆洗，就這樣被他以白菜價收入囊中。

提著沉甸甸的袋子，陳默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

身後傳來攤主看傻子般的竊笑聲。

但他毫不在乎。

拐進一條無人的衚衕，陳默靠在牆上，心臟還在狂跳。

他開啟袋子，小心翼翼地捧出那隻破碗。

碗不大，剛好一掌可握。

釉色呈傳說中的天青色，溫潤如美玉，碗口雖有一道細微衝線，但絲毫不影響它的絕世風華。

視野裡，那團濃郁的紫色寶光依舊在跳躍，訴說著近千年的滄桑歷史。

陳默再次集中注意力，凝視那行金色小字。

【北宋汝窯天青釉筆洗】

【寶光值：92】

【狀態：輕微破損】

【歷史影像：可啟用】

“歷史影像？”

陳默愣住了，這是什麼功能？

他試著在心中默唸“啟用”。

瞬間，眼前景象模糊起來，一幅幅破碎的畫面湧入腦海。

一位身穿官服的文人正用這隻碗洗筆，筆鋒在宣紙上游走如龍。

戰火紛飛中，一戶大宅門倉皇逃難，這隻碗被匆忙裹進包裹。

黑暗的盜洞裡，一個賊眉鼠眼的盜墓賊將它和成堆金銀一起刨出……

畫面轉眼即逝，陳默腦袋一陣眩暈。

他徹底明白了。

這神瞳不僅能鑑寶，還能追溯寶物的前世今生！

有了這逆天能力，整個古玩界還有誰是對手？

李倩、趙宇那兩張輕蔑的嘴臉再次浮現在腦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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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握緊拳頭。

這才剛剛開始。

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怎麼把這件價值連城的寶貝變成真金白銀？

一個窮學生拿著汝窯去拍賣行，不被當成賊抓起來才怪。

必須找個有實力、能鎮場子，又相對靠譜的人。

陳默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名字。

潘家園最神秘的古玩店老闆——“鬼眼老九”。

“九爺當”。

光是這店名就透著股邪性。

店鋪藏在潘家園最深處的角落，門臉又小又破，黑洞洞的，像是能吞噬所有光線。

傳說這家店的老闆“老九”脾氣古怪，眼光毒辣。

他專收奇貨，也專坑外行，想在他那裡撿漏比登天還難。

但同樣有傳言說，只要東西夠“開門”，老九給的價絕對是潘家園最公道的。

陳默抱著裝有汝窯筆洗的塑膠袋，深吸一口氣，踏進了這家傳說中的店鋪。

店內光線昏暗，空氣中瀰漫著陳腐的木頭味和灰塵味。

貨架上亂七八糟地堆滿各種古玩，銅器、瓷器、木雕、字畫應有盡有，但大多蒙著厚灰，看不出真面目。

一個乾瘦老頭穿著洗得發白的汗衫，正躺在竹製躺椅上打盹，嘴裡發出輕微鼾聲。

這就是老九。

陳默走到櫃檯前，輕咳一聲。

老九的鼾聲停了，眼皮掀開一條縫，渾濁的眼珠瞥了陳默一眼，又看了看他懷裡的塑膠袋。

滿臉不屑。

“有事？”

聲音沙啞，透著不耐煩。

“九爺，有點東西想請您掌掌眼。”

陳默儘量讓聲音聽起來平靜。

“掌眼？”

老九嗤笑一聲，慢悠悠從躺椅上坐起來，上下打量著陳默。

“哪來的毛頭小子，拿個破塑膠袋就來找我掌眼？我這的規矩不懂？現代工藝品出門左轉，慢走不送。”

說完又準備躺回去。

陳默沒被他的氣勢嚇住。

這是老九的下馬威，他心裡清楚。

他不卑不亢地走上前，將塑膠袋放在油膩的櫃檯上，然後小心翼翼地把那隻汝窯筆洗捧了出來。

“九爺，東西您先上手。”

陳默聲音不大，但很清晰。

“打眼了我二話不說立馬走人。東西對的話，咱們再談價錢。”

老九本來已經閉上的眼睛又掀開了。

他的目光落在櫃檯上那隻碗上。

就這一眼。

老九那雙原本渾濁的眼睛裡猛地迸發出駭人精光！

他整個人像觸電般從躺椅上彈起，動作快得不像個老年人。

三步並作兩步衝到櫃檯前，一把抓起那隻碗，神情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先是翻來覆去地仔細觀察，又從抽屜裡拿出高倍放大鏡，湊到碗邊一寸一寸地檢視釉面的開片和氣泡。

接著又掏出特製小手電，從碗內壁打光，觀察胎體的透光度。

店鋪裡安靜得可怕，只剩老九粗重的呼吸聲。

陳默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他開啟神瞳，清晰地看到老九頭頂浮現出一行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