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頭頂浮現的文字讓陳默徹底放下心來。
【情緒:震驚,難以置信】
足足五分鐘,老九才緩緩放下手中的碗。
動作輕得像在撫摸新生兒的臉頰。
他抬起頭,那雙眼睛死死鎖定陳默,恨不得將他從裡到外看個透徹。
“小子。”
老九開口,聲音乾澀得像破風箱。
“哪來的?”
“九爺,行有行規,這您就別問了。”
陳默語氣平淡。
老九點頭,沒再追問。
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再次開口時,語氣裡帶著一絲顫抖。
“開個價吧。”
“這東西,我要了。”
來了。
陳默心裡暗道一句,真正的博弈現在才開始。
他看著老九那雙精光閃爍的眼睛,平靜地伸出一根手指。
老九眉頭瞬間擰成疙瘩。
“十萬?”
他試探著問,語氣裡帶著輕蔑。
“小子,你這是獅子大開口啊。這碗雖然看著像那麼回事,但你看看這衝線。”
他指著碗口那道幾乎看不見的裂紋。
“行話叫'十窯九不成',有點瑕疵正常。但這道衝線,讓它身價大跌。十萬,太高了。”
老九擺出一副為你著想的表情,開始給陳默上課。
陳默心裡冷笑。
老狐狸,還在試探。
他搖頭,神色沒有絲毫變化。
“九爺,您別跟我打馬虎眼。”
陳默聲音依舊平淡。
“您是行家,我也不跟您繞彎子。”
“汝窯為魁,存世不足百件,每一件都是國之重寶。蘇富比春拍,一件類似的汝窯筆洗,成交價兩個多億。我這件就算有瑕,品相也算上乘。”
他頓了頓,看著老九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說的是,一百萬。”
“什麼!”
老九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乾瘦的身體爆發出驚人氣勢。
櫃檯上的東西都被震得微微晃動。
“一百萬?你怎麼不去搶!”
他雙目圓瞪,死死盯著陳默。
“小子,你懂不懂規矩!你以為這是什麼?大白菜嗎?張口就是一百萬!”
強大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換作任何一個普通年輕人,恐怕早就被嚇得腿軟。
但陳默沒有。
他開啟神瞳,老九頭頂的文字清晰可見。
【情緒:極度渴望,虛張聲勢】
陳默心中更有底了。
他甚至還露出一絲微笑,慢條斯理地伸手,準備把那隻筆洗收回來。
“既然九爺覺得不值,那就算了。”
他輕描淡寫地說。
“這潘家園,也不是隻有您一家店。我聽說街口那家'集寶齋'的張老闆,最近正在收好東西,我去他那問問。”
“集寶齋”三個字一出口,老九臉色瞬間變了。
集寶齋的張胖子,是他在潘家園幾十年的死對頭。
兩人鬥了一輩子,誰也不服誰。
要是這件汝窯筆洗落到張胖子手裡,他能在自己面前炫耀一整年!
老九一想到那個畫面,心口就堵得慌。
他咬咬牙,一把按住陳默的手。
“等等!”
無錯書吧老九胸口劇烈起伏,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眼神複雜。
這小子年紀不大,心性卻如此沉穩,簡直就是個妖孽。
“一百萬……也不是不行。”
老九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不過,我有個條件。”
陳默心中一喜,但臉上不動聲色。
“九爺請說。”
老九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似乎在平復心情。
“錢,我可以給你。但你得告訴我,這東西,你到底是從哪弄來的?”
他還是不死心。
一件汝窯真品,突然出現在一個窮小子手裡,這事太蹊蹺了。
他必須弄清楚來龍去脈,否則心裡不踏實。
陳默搖頭。
“九爺,這是我的秘密。”
他看著老九,眼神真誠。
“您只要知道,我能弄來第一件,就能弄來第二件。您今天和我做成這筆買賣,以後這樣的好東西,我第一個想到您。”
畫餅。
赤裸裸的畫餅。
但這個餅,對老九來說,有著致命的誘惑力。
老九沉默了。
他盯著陳默看了足足一分鐘,似乎在判斷這話的真假。
最終,他下定決心,一拍大腿。
“好!一百萬就一百萬!”
他咬牙切齒地說。
“現金還是轉賬?”
“轉賬。”
“賬號給我。”
老九拿出一部老舊的智慧手機,手指在上面戳戳點點。
很快,陳默的手機“叮”地響了一聲。
一條銀行簡訊彈了出來。
【您尾號xxxx的儲蓄卡賬戶於xx月xx日xx時xx分收入人民幣1,000,000.00元,活期餘額1,000,005.21元。】
看著那一長串的零,陳默心臟再次狂跳起來。
一百萬!
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個一百萬!
就這麼到手了!
他強壓住激動,對老九點點頭。
“錢收到了。九爺,東西是您的了。”
他把那隻汝窯筆洗,輕輕推到老九面前。
老九如獲至寶地將其捧在手裡,臉上露出痴迷的神情。
陳默轉身準備離開。
“小子,等等。”
老九忽然叫住了他。
陳默回頭。
老九從櫃檯下拿出一張名片,遞了過來。
“這是我的電話。以後有好東西,隨時找我。”
他的語氣,已經沒有了剛才的輕視,多了一絲鄭重。
陳默接過名片,點點頭。
“一定。”
說完,他轉身,走出了“九爺當”。
外面的陽光有些刺眼,陳默眯了眯眼。
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家破舊的店鋪,又看了看手機裡的銀行餘額。
一切都像做夢一樣。
但陳默知道,這不是夢。
一個屬於他的時代,剛剛開始。
三天後。
他揣著鉅款,心裡反而更加冷靜。
汝窯筆洗只是一個開始,神瞳的能力,絕不止於此。
他需要驗證,更需要熟悉這個新世界。
他沒有急著去高階店鋪,而是重新回到了地攤區。
這一次,他的心態完全不同了。
他不再是那個囊中羞澀、自卑敏感的窮學生,而是一個手握屠龍之技的獵人。
整個潘家園,在他眼中,就是一個充滿寶藏和陷阱的獵場。
他開啟神瞳,目光緩緩掃過一個個攤位。
【清代粉彩小碗(殘)】,寶光值12,黃色光芒。
【民國銅手爐】,寶光值8,黃色光芒。
【現代樹脂仿蜜蠟手串】,寶光值1,白色光芒。
絕大部分都是不值錢的普品和現代工藝品。
偶爾有幾件泛著黃光的老物件,價值也不高,頂多幾百上千塊。
陳默不急,他像一個真正的遊客,走走停停,饒有興致地看著。
他發現,神瞳的能力似乎也需要消耗精神。
長時間開啟,腦袋會有些發脹。
看來,以後不能濫用。
在一個賣舊書畫的攤位前,陳默停下了腳步。
一堆發黃的卷軸和冊頁胡亂堆在地上,散發著黴味。
他的目光,被其中一幅捲起來的畫軸吸引了。
那幅畫,被壓在最底下,只露出一個角,卻散發著一股內斂而醇厚的橙色光芒。
橙色?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除了白色、黃色、紫色之外的顏色。
【明代唐寅《松下撫琴圖》軸(仿)】
【寶光值:65】
唐寅?唐伯虎?
陳默心頭一跳。
雖然標註著“仿”,但65的寶光值,和橙色的光芒,都說明這幅畫絕不簡單。
“老闆,這畫怎麼賣?”
陳默蹲下身,指著那堆書畫。
攤主是個戴著眼鏡的瘦高個,有氣無力地抬了抬眼皮。
“隨便挑,三百一幅,五百兩幅。”
陳默點點頭,開始在畫堆裡翻找。
他故意挑了兩幅光芒最暗淡的現代印刷品,拿在手裡裝模作樣地看。
“老闆,這兩幅畫得不錯,有點意思。”
然後,他狀似無意地,將那幅散發著橙光的《松下撫琴圖》也抽了出來。
“這幅也還行,就是有點舊了。老闆,這三幅,我一起要了,便宜點唄?”
攤主看他挑的都是些不值錢的垃圾,也懶得計較,不耐煩地揮揮手。
“行了行了,三幅算你六百,拿走吧。”
陳默爽快地付了錢。
拿著三幅畫,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走到了一個相對僻靜的角落,緩緩展開了那幅《松下撫琴圖》。
畫卷展開,一股古樸的氣息撲面而來。
畫中,一位高士坐於松下,膝上橫琴,神態悠然。
筆墨清潤,意境高遠。
雖然畫上沒有落款和印章,但那股神韻,卻讓人過目難忘。
陳默再次催動神瞳。
【明代唐寅《松下撫琴圖》軸(仿)】
【寶光值:65】
【備註:明代中期蘇州名家仿作,極具唐寅神韻,藝術價值頗高。】
原來是明代的高仿。
陳默有些失望,但轉念一想,也對。
唐伯虎的真跡,哪是那麼容易在地攤上碰到的。
不過,明代名家的仿作,本身也具有極高的收藏價值和藝術價值。
六百塊買下,絕對是血賺。
這趟,沒白來。
陳默把畫收好,準備打道回府。
剛走沒幾步,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喲,這不是陳默嗎?怎麼,失戀了,還有心情來逛地攤?”
陳默回頭,只見趙宇正摟著李倩,一臉譏諷地看著他。
李倩的臉上畫著精緻的妝,看到陳默,眼神裡閃過一絲複雜,但更多的是鄙夷和疏遠。
陳默懶得理他們,轉身就走。
“哎,別走啊。”
趙宇卻不依不饒,幾步上前攔住了他。
“手裡拿的什麼?又淘到什麼寶貝了?拿出來讓哥幾個開開眼啊。”
趙宇身邊,還跟著幾個同樣穿著名牌的富二代朋友。
陳默皺了皺眉。
“我的東西,跟你沒關係。”
“怎麼沒關係?”
趙宇笑得更開心了。
“大家都是同學,交流交流嘛。你放心,你要是真淘到寶貝了,我出高價買,也算接濟接濟你。”
他身邊的幾個朋友都鬨笑起來。
李倩站在一旁,抱著手臂,像是在看一場好戲。
陳默的目光冷了下來。
他看了一眼趙宇,神瞳下意識地開啟。
趙宇手腕上那塊綠水鬼,在他的視野裡,散發著刺眼的白色光芒。
【勞力士潛航者型系列腕錶(高仿)】
【寶光值:2】
陳默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他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趙宇,慢悠悠地說:
“行啊,想看是吧?”
他晃了晃手裡那幅剛買的畫。
“不過,我這人有個規矩。看我的東西可以,得有彩頭。”
趙宇一愣。
“彩頭?什麼彩頭?”
陳默的目光,落在了趙宇手腕上的那塊“綠水鬼”上。
“就拿你這塊表當彩頭吧。”
“我賭你這塊表,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