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潼關。
守將範洪一把抓起斥候的衣領,雙眼佈滿血絲。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斥候被晃得頭暈眼花,聲音帶著哭腔:
“將軍……大夏五十萬大軍……已經……已經到了關外十里!”
範洪鬆開手,踉蹌著後退兩步,撞在冰冷的牆垛上。
“不可能!”
他嘶吼道,“神京到此,一千五百里!就算他們不吃不喝,也要走上一個月!
這才幾天?半個月!他們是飛過來的嗎?”
“將軍……是那條水泥路……”
斥候哆哆嗦嗦地指著北方,“他們的行軍速度,太快了……”
範洪腦子裡嗡的一聲。
他猛地衝到牆垛邊,探頭望去。
關外的平原上,黑色的浪潮已經漫了過來。
望不到頭的軍隊,沉默地列著陣。
無數黑洞洞的管子,被推到了陣前。
“那就是神武大炮嗎?”範洪指著那些巨炮,聲音發顫。
“快!傳我命令!”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尖叫起來。
“弓箭手準備!滾石檑木!全都給老子搬上來!死守!誰敢後退一步,斬!”
城頭,瞬間亂成一鍋粥。
士兵們慌亂地跑動著,搬運著守城器械,臉上全是恐懼。
……
關外,中軍。
周立端坐在馬背上,手裡拿著一卷兵書,彷彿在自家後花園看風景。
他身邊的親兵忍不住開口:“將軍,咱們為何不直接攻城?以我軍之銳,一個衝鋒便可拿下。”
周立翻了一頁書,頭也沒抬。
“貓抓老鼠,也要讓老鼠先叫幾聲。”他淡淡開口,“我要讓他們看清楚,他們面對的是什麼。”
他合上書卷,抬起頭,目光落在潼關那看似堅固的城樓上。
“我要讓他們的信心,連同這座關城,一起碎掉。”
他輕輕抬起右手。
“開炮。”
命令下達。
數百門神威大炮,同時發出了怒吼。
“轟——!轟——!轟——!”
天地震動。
範洪只覺得腳下的城牆猛地一跳,他差點摔倒在地。
他眼睜睜地看著數百個黑點,拖著尖嘯聲,從天而降。
他甚至來不及思考,那些黑點就砸在了城牆上。
不是他想象中的投石車,砸出一個坑。
而是……爆炸。
“轟隆!”
範洪身側不遠處的一段城牆,連帶著牆後的十幾個士兵,在一瞬間化為血肉和碎石的混合物,沖天而起。
灼熱的氣浪,拍在他臉上,像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
“啊——!”
淒厲的慘叫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城牆上,一個個巨大的豁口被炸開。
士兵們被氣浪掀飛,被碎石擊穿,被烈焰吞噬。
這不是戰爭。
這是天罰。
“將軍……將軍快走!”親衛拖著已經嚇傻的範洪,往城下跑。
範洪嘴唇哆嗦著,喃喃自語:“守不住……守不住了……”
周立放下望遠鏡,臉上沒有絲毫波瀾。
“步兵,準備。”他再次下令。
就在這時,潼關那扇包著厚厚鐵皮的大門,在一連串密集的爆炸中,轟然向內倒塌。
煙塵散去,一個巨大的缺口,出現在大夏軍隊面前。
“殺。”
周立吐出一個字。
無錯書吧五十萬大軍,如開閘的洪水,湧入關內。
喊殺聲,只持續了不到一炷香。
當週立騎馬踏入關城時,看到的只有滿地跪伏的越軍,和扔得到處都是的兵器。
他沒有停下。
“傳我將令,留下一萬人打掃戰場,收攏降卒。”
“其餘人,即刻出發!”
“目標,大越國都!”
他馬鞭一指南方,大軍再次沿著平整的水泥路,滾滾向前。
……
兩天後。
大越,太平縣。
張老漢正扛著鋤頭,準備下地。
突然,村口傳來一陣騷動。
“官兵!官兵來了!”
村裡人嚇得四散奔逃,紛紛躲進屋裡,關緊了門窗。
張老漢腿腳慢,躲閃不及,被幾個穿著灰色制服計程車兵堵在了路口。
他嚇得腿一軟,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軍爺饒命!軍爺饒命啊!草民家裡,實在沒糧了……”
為首的是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吏員,他扶起張老漢,臉上帶著和氣的笑。
“老人家,別怕,我們是大夏的軍隊,不搶糧食。”
“不……不搶糧食?”張老漢愣住了。
那吏員從懷裡掏出一張黃紙,大聲唸了起來。
“奉大夏皇帝陛下旨意!自即日起,大越國廢!此地,歸入大夏版圖!”
“凡大夏子民,按人頭分發田地!免稅三年!”
“十歲以下孩童,可入大夏學堂,免費讀書!”
吏員唸完,從身後士兵手裡接過一個布袋,塞進張老漢懷裡。
“老人家,這是陛下賞的米,先拿回去吃。”
張老漢抱著那沉甸甸的米袋,整個人都懵了。
他活了六十年,見過皇帝徵稅,見過貴族搶地,就是沒見過皇帝給百姓發米,還分地的。
他顫抖著手,開啟米袋。
雪白的大米,晃得他眼睛發花。
“這……這是真的?”他抬起頭,渾濁的眼睛裡,全是難以置信。
吏員笑著指了指村口。
那裡,幾十個士兵和工匠,已經叮叮噹噹地開始幹活。
一塊嶄新的牌匾被掛了起來。
上面寫著五個大字——太平村小學。
“當然是真的。”吏員拍了拍張老漢的肩膀,“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好好過日子吧。”
張老漢看著那塊牌匾,又看了看懷裡的大米。
“噗通”一聲。
他又跪下了。
這一次,不是因為害怕。
他朝著北方的天空,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謝……謝皇帝陛下!”
老漢的聲音,帶著哭腔,傳遍了整個村子。
一扇扇緊閉的門,悄悄開啟了。
一顆顆腦袋,從門縫裡探了出來。
他們的臉上,寫滿了和張老漢一樣的,震驚,困惑,還有一絲絲……希望。
……
大越國都,升龍城。
皇宮內,一片死寂。
皇帝李成道癱坐在龍椅上,面如死灰。
殿下,跪著一個剛剛從前線逃回來的信使。
“陛下……潼關……破了……”
“太平縣,降了……”
“清化府,也降了……”
一個個壞訊息,像一把把重錘,砸在李成道的心上。
他想不明白。
為什麼?
為什麼他引以為傲的雄關,一天都守不住?
為什麼他的子民,不抵抗,反而開城門迎接敵人?
“報——!”又一個太監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
“陛下!不好了!大夏軍……打到城外了!”
李成道渾身一顫。
他猛地站起來,衝到殿外。
“轟——!”
一聲巨響,從城牆方向傳來。
整個皇宮,都跟著晃了三晃。
李成道腿一軟,跌坐在地。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皇宮的大門,被粗暴地撞開。
周立一身戎裝,手持長劍,緩步走了進來。
他身後,是黑壓壓的大夏甲士。
李成道看著這個年輕得過分的將軍,眼中只剩下絕望。
“大夏……你們……你們到底想怎麼樣?”他嘶啞著聲音問。
周立沒有回答。
他只是走到龍椅前,用劍鞘輕輕敲了敲扶手。
“陛下說,這椅子坐著不舒服。”
他揮了揮手。
“帶走。”
兩個士兵上前,像拖死狗一樣,將李成道拖了出去。
不到半個月。
大越,亡。
周立站在升龍城最高的宮殿頂上,俯瞰著這座正在迅速換上大夏旗幟的城市。
民夫們在清理街道,商販們小心翼翼地重新開張。
王奎派來的文官,正在挨家挨戶地登記戶籍,宣講新政。
一切,井然有序得可怕。
他腦海裡,又浮現出葉凡那句“朕要的,是消化”。
他現在明白了。
用雷霆手段打碎舊的骨架,再用懷柔政策重塑新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