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遼軍的沉默。
城牆上,大乾將士的歡呼聲卻突然如同炸雷般響起,震得腳下城牆都微微發顫。
“萬勝!”
“萬勝!”
韓琦手中精鋼長槍頓地,仰天咆哮,聲震四野。
“國師神威!”
“陛下萬歲!”
李琦嘶聲附和,激動得渾身發抖。
方才那甕城絞殺,那傾斜的槍林撕碎遼人鐵騎的恐怖景象……
已深深烙印在每一個大乾士卒的骨血裡。
他們看著自己身上的精鋼板甲,看著手中的銳利長槍,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瞬間湧上心頭!
原來,遼人並非不可戰勝!
原來,披上這甲,握住這槍,他們這些曾被人罵做廢物的人,也能成為噬人的猛虎!
歡呼聲浪一波高過一浪,狠狠拍在遼軍每一個人的心頭。
……
“攻城!”
耶律原不再猶豫!
大乾的都城……
今日他必破!
猛地抽出腰間彎刀,聲音扭曲嘶啞,“給老子踏平這座城!”
“屠盡乾狗!雞犬不留!”
嗚——!
蒼涼兇戾的號角再次響起。
被血腥刺激得雙眼通紅的遼軍,如同野獸,咆哮著再次衝鋒!
他們扛起簡陋的雲梯,朝著城牆發起了登城作戰!
然而……
攻城,從來就不是遊牧鐵騎所擅長的。
面對城牆上如林的嶄新精鋼長槍,士氣如虹的大乾守軍。
遼人的攻城顯得笨拙而慘烈。
雲梯搭上城頭,立刻被數杆長槍合力掀翻。
連帶著梯上的遼兵慘叫著摔落城下,骨斷筋折。
偶有悍勇的遼兵憑藉蠻力躍上垛口,手中的彎刀卻只能在守軍的精鋼板甲上濺起一溜火星,留下淺淺的白痕。
不等他錯愕。
幾支長槍就從刁鑽的角度同時攢刺而來,瞬間將他捅成了血葫蘆。
屍體被毫不留情地踹下城牆。
“可恨!”
“為何衝不上城頭?”
“為何我大遼兒郎的刀砍不透乾狗的甲?”
耶律原在陣後看得目眥欲裂,暴跳如雷。
他麾下的勇士,何時變得如此不堪一擊?
那些乾狗身上閃亮的鐵皮,那些鐵矛,為何如此堅固鋒利?
“……”
攻城戰烈度極大,從早到晚一刻未歇!
夕陽如血,將城牆內外染成一片赤金。
城下,遼軍的屍體層層疊疊,幾乎堵塞了護城河。
殘破的旗幟、折斷的兵刃、無主的戰馬在屍堆間哀鳴。
濃烈的血腥味壓垮了遼卒的兇性。
當最後一線殘陽沉入西山。
耶律原佈滿血絲的雙眼看著身側不足一萬的遼族勇士。
又回頭看了一眼依舊巍峨的大乾國都。
他胸膛劇烈起伏,嘴唇都被咬出鮮血來。
他知道,戰至此刻,他已經沒有了攻破大乾都城的機會了。
若是領著剩下的殘兵繼續執迷不悟,剛被他聚合起來的各部落就要分崩離析。
失去了青壯的各部落,也大機率熬不過這個冬天。
最終……
從他喉嚨深處,發出了一聲如野獸般不甘的嘶吼!
“撤!”
嗚咽的號角響起,殘存的遼軍如同退潮般倉惶地向北退去。
城頭再次爆發出震天的歡呼!
肆無忌憚,撥雲見日!
無錯書吧……
蕭璃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看向身旁的陳默,鳳眸中流光溢彩,“遼人退了!”
“是否要追?”
“不可。”
陳默目光深邃,投向北方沉沉的暮靄,“陛下忘了?”
“鎮北王蕭錚,恐怕此刻正帶著他的十萬北疆邊軍,蟄伏在暗處。”
“只等我們和遼軍兩敗俱傷,他就會坐收漁利。”
“不得不防著他。”
蕭璃心頭猛地一凜,瞬間清醒。
是啊,蕭錚!
他將遼軍放進來,不就是想讓京師守軍與遼人拼得兩敗俱傷,他好坐收漁翁之利嗎?
才剛趕走了遼人,若是此時被蕭錚抓住了機會……
後果不堪設想!
“傳令!”
陳默的聲音打斷了蕭璃的思緒,“犒賞三軍!”
“肉菜、米飯,管夠!”
“讓將士們吃飽!”
“韓琦,李琦!”
“末將在!”
兩人立刻上前,甲冑鏗鏘。
“安排將士們輪番休整,但城防不可鬆懈!”
“加派雙倍明暗哨探,斥候前出二十里,重點探查北面及西北方向!”
“有任何風吹草動,即刻來報!”
“嚴防蕭錚趁夜偷襲!”
“末將遵命!”
兩人抱拳領命,眼中沒有絲毫鬆懈。
“……”
很快。
濃烈的肉香混合著米飯的清香,嫋嫋升起,飄進了疲憊不堪的軍營。
一口口大鍋裡,全是泛著油花的大肉塊子,冒著熱氣的白米飯!
經歷了地獄般的廝殺,又擊退了不可一世的強敵。
此刻能捧著一碗熱騰騰、油汪汪的肉飯,對每一個士卒來說,都如同置身天堂。
他們狼吞虎嚥,臉上洋溢著滿足。
“瑪德,真香啊!”
“老子好幾年沒吃過這麼香的飯菜了!”
“我得留一碗,給我老婆孩子送回去!”
“他們還餓著肚子呢……”
“嘿嘿,燉肉啊!”
“不放菜的燉肉,除了肉還是肉,這日子……老子做夢都不敢夢到!”
“這可都是國師給我們弄來的!”
“多的不說!”
“以後,老子這條命就是國師的了……”
他們都是單純血性的漢子,誰對他們好,誰在意他們的生死,他們就對誰忠心不二!
一股從未有過的歸屬感。
在無聲地凝聚,發酵。
……
夜漸深。
喧囂的軍營漸漸沉寂下來,只有巡邏士卒沉重的腳步聲隱約響起。
城頭火把在夜風中搖曳。
就在這一片死寂的間隙——
西北方向,距離京師約莫十五里的一處隱秘山坳口。
一點幾乎難以察覺的金屬反光,在濃重的夜色下一閃而逝!
緊接著,是第二點,第三點……
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京城之外。
一支沉默的斥候軍隊,正在接近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