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和！”

“議和！”

“議和！”

聲浪一層高過一層，逼得蕭璃臉色蒼白，渾身顫抖！

但蕭璃依然頂住了壓力。

任由秦闕等人如何呼喊，她都不發一言。

陳默為了抵擋遼人，已經做了如此之多，她這個一國之君不能拖後腿！

她咬著牙，死死支撐！

雙眸冰冷地死死盯著秦闕，心中殺意瀰漫！

“……”

見蕭璃依舊沉默，秦闕眼中寒芒一閃。

火候還不夠！

他猛地再次叩首，額頭重重砸在地上。

“陛下！”

“若再遲疑不決，待遼人兵臨城下，一切晚矣！”

“若陛下執意要戰，臣……”

“臣唯有跪死在這勤政殿前，以死明志！”

“以死明志！”

他身後的群臣也跟著重重叩首。

悲壯的氣氛被他們渲染到了極致。

彷彿蕭璃再不發話，便是逼死忠良、置萬民於水火的昏君！

看著臉色越來越難看的蕭璃。

秦闕嘴角悄然勾起一絲即將得逞的弧度。

“呵。”

一聲輕笑，卻突兀地打破了沉重的死寂。

只見陳默不知何時已從殿柱的陰影中踱步而出。

他一身玄色常服，臉上帶著一絲輕鬆的笑意，彷彿未曾把他們放在眼裡。

他目光越過跪倒一片的大臣，直接落在臉色驟變的秦闕臉上。

玩味道，“秦相要求和？”

“好啊。”

“我答應你。”

轟！

如同巨石投入水面！

秦闕臉上的悲憤瞬間凝固，隨即被巨大狂喜取代！

他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

答應了？

陳默這個強硬主戰的國師，竟然答應了？

哼！

這小畜生果然是裝腔作勢！

什麼神威蓋世？

說到底，面對遼人鐵蹄，他也不過是個貪生怕死之徒！

秦闕心中瞬間被巨大的不屑和鄙夷填滿。

甚至沒注意到陳默眼底那深不見底的冰寒。

龍椅之上，蕭璃霍然抬頭，鳳眸圓睜，不可置信地望著陳默。

他答應了？

他為練兵付出那麼多心力，搬來如山糧餉，弄來神兵寶甲，甚至不惜引天雷誅殺齊靜忠……

難道這一切都白做了？

他要放棄大乾了？

放棄自己了？

站在蕭璃身側的蕭嫣然，更是嬌軀劇震。

嫵媚的狐狸眼中瞬間失去了所有光彩，只剩下巨大的茫然。

她下意識地看向陳默，紅唇微張，想說什麼，喉嚨卻像被堵住。

為什麼？

他怎能答應？

難道連他也……

滿殿跪伏的官員也懵了，面面相覷，一時竟忘了繼續叩頭。

陳默答應了議和？

這這峰迴路轉得太快，讓他們有些反應不過來。

在所有人驚疑不定的目光注視下，陳默臉上的笑意絲毫未減。

他慢悠悠地踱到秦闕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後者。

“不過嘛……”

陳默聲音帶著笑，但目光卻銳利如刀，“求和既然是秦相你第一個提出來的。”

“那這出使遼營，商談議和條件這等關乎社稷存亡的重任……”

陳默微微俯身，湊近秦闕那張驚疑不定的老臉。

一字一頓，清晰地砸在他的心頭，“自然該由秦相你，親自走一趟了！”

什麼？

秦闕臉上的狂喜瞬間凍結！

他猛地瞪大眼睛，失聲驚叫，“陳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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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年逾古稀，體衰多病，如何能出使遼人大營？”

“此事萬萬不可！”

“朝中自有青年才俊……”

“萬萬不可？”

陳默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眼神驟然變得冰冷！

“議和是你秦闕一力主張！”

“你口口聲聲為國為民，不惜以死相諫！”

“怎麼？”

“事到臨頭，讓你為國出力，去談你心心念唸的和，你倒推三阻四起來？”

陳默向前踏出一步，逼視秦闕。

一字一頓道，“你如此左右搖擺，豈不是戰前動搖軍心？”

“當斬！”

秦闕渾身一顫，如墜冰窟！

他驚恐地看著陳默按在腰間佩劍上，正緩緩緊握的手！

他毫不懷疑，只要自己敢再吐出半個不字，下一刻，他的人頭就會滾落在地！

齊靜忠那團焦炭的慘狀，瞬間浮現在他眼前。

冷汗瞬間浸透了他厚重的朝服內襯。

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清晰地籠罩下來。

“臣……”

秦闕的嘴唇哆嗦著，喉結艱難地滾動。

最終，他所有的算計，所有的退路，都在那冰冷的劍鋒威脅下，被碾得粉碎。

他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骨頭，整個人佝僂下去。

從牙縫裡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帶著無盡的恐懼和屈辱。

“臣……遵旨！”

……

沉重的殿門在秦闕失魂落魄的背影后緩緩合攏，隔絕了外面的天光。

蕭璃依舊端坐在龍椅上。

她看著一步步走回殿中的陳默，鳳眸裡翻湧著難以言喻的困惑。

“為什麼？”

“你為何要答應秦闕？”

“還要讓他去議和？”

她實在無法理解。

陳默為這場京師保衛戰付出了多少心血，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些糧餉，那些精鋼打造的兵器甲冑，那本神乎其神的練兵奇書……

這一切，難道就是為了在最後關頭，卑躬屈膝地去求和？

蕭嫣然更是按捺不住，幾步衝到陳默面前，素手一把抓住他的袖袍。

仰起那張寫滿焦急和不解的俏臉。

“陳默！你到底在想什麼？”

“遼人兇殘如虎狼，議和？”

“那和引頸就戮有何分別？”

“秦闕那老狗去了，除了割地賠款，自取其辱，還能談出什麼來？”

“難道我們之前的努力，就為了換來一個屈辱的城下之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