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笑了。
“哦？那你想怎麼樣？”
那笑容落在齊靜忠眼中，讓他後脊樑骨躥起一股寒氣。
齊靜忠一咬牙，接著說道。
“我齊靜忠不想怎樣！”
“只求一條！”
“絕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帶著我五城兵馬司五萬兄弟去送死！”
齊靜忠看向陳默，強行鼓起勇氣，和陳默對視。
“對！”
“齊指揮使說得對！”
“我們不是怕死，是不能白白送死！”
“兄弟們只想跟著指揮使大人，求一個活路！”
齊靜忠身後，趙健等數十名軍官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紛紛鼓譟起來。
他們看向陳默三人的眼神，充滿了敵視。
黑壓壓的人群，無形中將陳默三人襯托得如同驚濤駭浪中的孤舟。
陳默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些，帶著一絲玩味，“哦？”
“那聽你的意思，是要反對陛下旨意，反對守衛京師，坐等遼人鐵蹄踏破我大乾國門了？”
“我說了嗎？”
“國師，我可沒那個意思。”
齊靜忠冷笑一聲，話鋒一轉“只是……”
“要守衛京師，拿什麼守？”
“這些年，兄弟們跟著朝廷，何曾吃過一頓飽飯？”
“何曾穿過一件像樣的甲冑？”
“如今遼人兵鋒正盛，讓我們這些餓著肚子，拿著燒火棍的殘兵去擋？”
“這不是守衛京師，這是讓兄弟們去送死！”
他猛地一揮手，指向營中那些面黃肌瘦、衣甲襤褸計程車卒，“我們也是爹生娘養，也是血肉之軀！”
“憑什麼要白白送死？”
“與其在京畿城下被遼人屠戮殆盡，不如趁早護著陛下與朝廷南渡！”
“留得青山在，大乾國祚不絕，兄弟們也有一條活路！”
“這，才是上策！”
“對！”
“護駕南渡！”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我們擋不住遼人，陛下也活不了！”
“明知道不敵，為何還要螳臂當車？”
齊靜忠身後，應和之聲如山呼海嘯。
趙健等人更是向前逼近一步，氣勢壓人！
無錯書吧將韓琦和李琦氣得臉色鐵青，渾身發抖。
“懦夫！”
“齊靜忠，你這個懦夫！”
韓琦目眥欲裂，指著齊靜忠的鼻子破口大罵，“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京師危在旦夕，你不思報國，只想著夾著尾巴逃跑？”
“你就是逃兵！”
李琦亦是怒聲喝罵道，“貪生怕死，臨陣畏敵！”
“你也配當指揮使？”
“你分明是大乾的罪人！”
“罪人？”
齊靜忠面對斥罵，臉上反而露出一絲扭曲的無恥笑容。
他攤開手，大義凜然道，“我齊靜忠何罪之有？”
“我只想帶著追隨我的兄弟們活下去！”
“在這亂世之中，活下去有什麼錯？”
“難道非要帶著他們去送死，才算忠臣良將嗎？”
他話音落下，如同點燃了最後的導火索。
“沒錯！”
“指揮使大人沒錯！”
“我們要活命！”
“誓死追隨指揮使大人！”
黑壓壓的人群爆發出狂熱的吶喊。
以齊靜忠為首，數十名軍官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這一步，徹底撕破了臉皮！
將陳默三人孤立在軍帳門前這片小小的空地之上，殺機凜冽！
陳默站在最前方，面對齊靜忠等人的威逼，臉上的笑容非但沒有消失，反而越發燦爛。
只是那笑容深處，是凍徹骨髓的冰寒。
他忽地大笑起來。
“哈哈哈……”
笑聲不大，卻瞬間壓過了所有的鼓譟。
笑聲裡有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
嘲弄！
笑聲驟歇。
陳默緩緩低下頭，目光盯在齊靜忠那張‘大義凜然’的臉上。
他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遍全場每一個角落。
“看來，齊指揮使是鐵了心要當這個……”
“亂軍之首了？”
齊靜忠心底莫名一悸，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慌悄然滋生。
但箭在弦上，他已是騎虎難下。
他強壓住心頭的不安，梗著脖子，硬頂著那目光回瞪過去。
“是又如何？”
“國師大人，莫非你還想憑你們三人，強壓我五城兵馬司數萬將士的意志不成……”
話音未落，陳默便消失在了大乾。
接著，他回到現實之中，對著沙盤中的齊靜忠，按下了打火機中的壓電陶瓷。
隨後，陳默再次回到大乾。
原本晴朗無雲的天空，風雲突變！
下一瞬！
咔嚓——
一道刺眼欲盲，粗壯得難以形容的慘白電光，撕裂了天穹，直霹而下！
毫無道理，精準無比地，直指站在人群最前方，正梗著脖子冷笑的齊靜忠！
快到了極致！
轟隆！
震耳欲聾的巨響，讓整個軍營的地面都為之猛烈一顫！
刺目的白光吞噬了一切！
強光只持續了短短一瞬。
當眾人勉強能重新視物時……
看到的景象，讓他們渾身的血液都在瞬間凍結！
齊靜忠原先站立的地方，只剩下一個焦黑冒煙的大坑。
坑中，一團人形的焦炭蜷縮著。
縷縷青煙嫋嫋升起，散發出令人作嘔的皮肉焦糊氣味。
赫然正是齊靜忠！
被雷霆化為焦炭的齊靜忠！
風一吹，幾片焦黑的灰燼打著旋兒飄起。
死寂。
絕對的死寂籠罩了整個中軍帳前！
那些剛才還誓死追隨齊靜忠的軍官和親兵們，渾身僵在了原地。
臉上的表情充滿了極致的驚懼。
他們的身體如同篩糠般抖動起來，牙齒咯咯作響。
有人甚至雙腿一軟，癱倒在地。
褲襠處迅速洇溼一片，散發出腥臊的氣味。
趙健離得最近，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乾乾淨淨，慘白如紙。
鏡片後的瞳孔縮成了針尖，充滿了極致的恐懼。
他死死盯著那團人形焦炭，整個人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
韓琦和李琦同樣被這突如其來的雷劈驚得魂飛天外！
他們想起了京城裡流傳的那個傳說。
國師能引雷殺人！
瞬間！
他們看向陳默背影的眼神，已是滿滿的敬畏！
國師真乃神人也！
陳默緩緩收回目光，彷彿只是隨手碾死了一隻聒噪的螻蟻。
他踏前一步，靴底踩在焦黑的地面上。
冰冷的目光，緩緩掃過面前這群抖如篩糠的軍官。
如同神祗一般，漠然冰冷道。
“自今日起！”
“糧餉管夠，一日三頓，頓頓見肉！”
“兵甲齊備，三日之內，如數配發！”
“三日整訓，操演戰陣！”
“三日後……隨我死守京師，迎戰遼賊！”
他微微一頓，那冰冷的目光最後掃過全場，霸氣絕倫。
“誰贊成？”
“誰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