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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4章 班門弄斧

溫胡抱胸坐在合歡樹下冷靜冷靜。

合歡還有開,但一旁的玉蘭已經開始凋謝了,讓人不禁傷春。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當時李後主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寫的呢?

“你不開心嗎?”一個瘦弱女孩在溫胡旁邊坐下。

是班斕。

她的臉小巧精緻,就是有點黑,看起來伶俐又冷清,和溫胡是有點相似的,卻多了一份溫柔和善意,導致聲音過於柔和,若不是周遭安靜,可能還聽不太分明。

出於前生的的愧疚,溫胡此生總是有意無意躲避她,二人並未建立關係。

即便到現在溫胡也不敢直視班斕的眼睛,她猶記其哀怨之色。

“你來這裡背書?”

溫胡瞥見她手裡拿著七年級下的語文書,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是不開心,但不開心的事對人說是沒有意義的,快樂可以分享,悲傷只能自我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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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喜歡哪一篇課文?”班斕捧著課本,低眉淺笑。

萬萬沒想到,今生第一次對話,也是這個問題。上輩子班斕就是這麼問的。

溫胡鼓起勇氣看她,上輩子的事就放下吧,反正她這輩子活得好好的。

可溫胡卻看到一樣哀怨的眼神,潛藏在瞳孔下面,不易察覺,但毋庸置疑的哀怨。

為什麼?她為什麼明明帶著微笑,眼神卻流露出哀怨?

溫胡心想一定是自己多慮了。

“蒲松齡的《狼》。”

上輩子其實喜歡的是《桃花源記》,因為她一直渴望有那麼個世外桃源,可以逃離現有的生活。但重生卻不同,她要做那屠戶,面對害人狼,都是殺無赦。

班斕一愣,萬萬沒想到溫胡會喜歡《狼》,她以為是《愛蓮說》。

“你呢?”

溫胡其實不用問也清楚,《桃花源記》,上輩子她剛好和自己一樣。

“我也是。狼亦黠矣,而頃刻兩斃,禽獸之變詐幾何哉?止增笑耳。”

班斕將《狼》的最後一段背了出來,以此證明自己和溫胡英雄所見略同。

溫胡恍然大悟,原來不管是《桃花源記》還是《狼》都是假的,如果自己說什麼《口技》或者《核舟記》,興許她也會附和。

班斕,這一次接近我的目的難道也是出於崇拜嗎?

溫胡假意讚歎:“這篇課文還沒學到,而且也不是必背,你竟然信手拈來,好厲害。”

“但我覺得全校最厲害的是你,溫胡。”

班斕真誠地伸出了手。

“我叫班斕,永遠追不上你的千年老二。”

溫胡遲疑了一陣子,但還是應了。

“我一直知道你,你也很優秀。”

溫胡嘴上真心實意地讚許,心裡卻有種想要逃離的慾望。

我到底在懷疑什麼呢?前生班斕還是對我不錯的,她家不富裕,但每次吃蘋果的時候都會切開分我一半……不對,即便如此,為什麼我們只有做同桌的情分,卻算不上推心置腹的朋友?

溫胡一時間理不清頭緒。

“比你差得遠了,但我對你只欣賞不嫉妒。”

班斕的嘴角帶著謙虛的笑意,可那哀怨的眼神,依然欲蓋彌彰。

二人繼續聊天,看起來相談甚歡,溫胡卻始終覺得彆扭,萬分想要快快結束 。

從那之後,斑斕經常來找溫胡交流學習上的事,偶爾會帶著蘋果來,一人一個,卻不是一人一半。

根根見她和班斕走近,大發雷霆,無故去找班斕的茬,溫胡只好出面,因而雙方又大吵一架,關係雪上加霜。

“溫胡,我發現了一家新開的書店,在一個廢棄的火車上,很有意思,一起去看看吧。”

彼此熟悉之後,班斕發出了邀約。

根根碰巧迎面走來,溫胡當著她的面乾乾脆脆道了一聲好。

臨行前班斕還請溫胡喝了一杯奶茶,她驚訝地發現竟然是熱可可。

第一,熱可可不便宜,對拮据的班斕來說是有點高消費的。

第二,熱可可是溫胡最喜歡喝的奶茶,但從沒在斑斕面前提過,她卻剛巧買得稱她心意?看來一直以來對她對自己觀察頗多,瞭如指掌。

班斕,你到底想幹嘛?

溫胡攥緊了熱可可,篤定她不懷好意,畢竟她前生可從來沒聽說過什麼火車書店,但還是跟著班斕坐上公交車前往。

原本二人在最後一排並肩而坐,溫胡說自己暈車,便去了第一排空出的那個位置。

下車的時候班斕注意到溫胡的奶茶喝了不到五分之一,便說道:“再不喝就涼了。”

“暈車有點難受,喝不下了。”溫胡故作歉意,“白讓你破費了。”

“也沒完全浪費,喝了一口也是喝。”

班斕一語雙關——喝了,這事也就成了。

她領著溫胡拐了好幾處,最後走進一個廢棄工廠,說穿過它可以抄近路,不曾想越走越荒涼,一個人影都沒看到。

“走錯地方了吧?”

溫胡明知故問,這哪兒是走錯,明明是有意為之。

大姐,真當我十三歲不諳世事初中生呢,這點伎倆在我面前班門弄斧,是要作死嗎?

“沒有,就是這兒。”

“好荒蕪,不像是有書店的地兒,要不我們別在這兒打轉了,而且我頭還有點昏昏沉沉的,就算找到書店,也看不了書了。”

溫胡假裝恐懼,抓緊了班斕的胳膊。

“班斕你扶我一下。”

班斕假惺惺地問:“你哪裡不舒服?需要去醫院嗎?”

“不用了,可能低血糖犯了。”

“興許是的。”

興許是你個頭,喝了半杯熱可可,還能低血糖?有沒有一點常識。

“算了,坐下來歇歇吧,實在沒力氣了。”

溫胡懨懨無力地往臺階前走去,班斕立馬甩開了她的胳膊,閃到了一邊。

廢牆裡鑽出一個男人,三十出頭,鬍子拉碴,頭髮估摸長時間沒修剪,長得那叫一個參差披拂。

“哥,就是這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