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也就是放寒假的前幾日,朱清死了,觸電而亡。
而這,和前生老張的死因一樣,溫胡確定了兩件事:第一,朱清死於吳陳之手,而老張,前生也是為吳陳所殺。
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殺人犯。
但溫胡雖有寒意,卻不忌憚,畢竟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
但這件大喜事卻把根根給嚇傻了。
“他這就死了?”
整個計劃中,溫胡只透露一切行為都是為了挑撥起二人的矛盾,借刀殺人,但根根以為“借刀殺人”不至於真的“殺了人”,不過是狗咬狗,兩敗俱傷而已。
“惡有惡報,他命不好,老天爺把他解決了,省的我們費事。”
溫胡不想說白了,但也知道瞞不住,只能用模稜兩可的回答。
但是根根非要刨根問底:“真是他嗎?”
慶幸的是因為吳陳動手前就轉學了,倒沒有什麼後顧之憂。名義上是因為他“娘炮”引起熱議待不下去了,實際上估摸是因為計劃好了要殺人,正好藉此理由脫身。
“說嘛,我不是那麼膽小的人,這點小風小浪都鎮不住,這麼多年也白混了。”
“那就按照你想的那樣吧。”
溫胡點了點,根根手中的飲料瞬間不香了,總覺得剛嚥下去的珍珠往上翻湧,有點想吐,但她強忍著,裝作若無其事,不然就太丟人現眼了。
溫胡勾住根根的肩膀:“總而言之是大好事,咱們出去慶祝慶祝,這事解決了,這個年也過得安穩了。”
“好。”
根根的靴子踩在地面上,總覺得深一腳淺一腳,心裡是開心的,又是惶恐的。本來今天放寒假她挺開心,但現在卻怎麼也笑不出來了。
倆人出去吃了鴛鴦鍋,根根還要了兩瓶瓶酒,給自己壯壯膽,溫胡卻道:上白的。
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如釋重負過。哪怕甚至這個世界不會有一個人感謝她,她也覺得此前的步步為營是值得的。因為前生被侵犯的女孩並不知道若不是溫胡她們會在不久的將來遭到空前絕後的不幸。但這不重要。
她不是為了救贖別人,而是為了救贖自己。即便重生,前世被強暴的陰影其實並沒有完全擺脫,但今天她覺得自己是真的煥然新生了。
“你能耐啊。”根根讚歎道,溫胡一口悶掉了酒盅的白酒。
喝著喝著,酒水就化作淚水流瀉了出來。
“咋還哭了呢?”根根嚇了一大跳,“不是說大喜的日子嗎?”
其實她也悲從中來,心知解決掉朱清溫胡就會從星河離開。
“有些眼淚,不是因為傷悲。”
溫胡笑了,晶瑩剔透的淚珠掛在她的臉上,就像鑲嵌的水晶。
“你要轉學嗎?”
“根根,你也和我一起離開這裡吧。”
溫胡覺得大功告成,確實沒有留在星河的必要了。
“我不走。”
根根放不下在星河的勢力,同時也深知,就自己這名聲,正經學校哪裡會要她。
“那我也不走了。”
溫胡堅定地看著根根的眼睛。她要在這兒保護著根根,決不能讓她成為殺人犯。
“為什麼?”
“這回真的是為你。”
但溫胡無法告訴她準確的原因,朱清的陰謀還能憑空捏造個日記,根根未來失手殺人的事可不好挑明。
“這回我信了。”
但根根雖然感動,卻並不希望如此。
“學校裡的人對你的事指指點點,甚至還有很多人歧視你,要不你還是走吧。”
此前溫胡故意傳出自己性取向不正常的流言,現在開始反噬了,走在路上經常聽到竊竊私語的聲音,根根很懊悔當初沒有阻攔她。
“流言蜚語只有自己在意,才會被刺傷,可對我而言,無關痛癢。”
溫胡毫不在意地說,嘴角掛著從容的笑容。
“溫胡,有時候我覺得你成熟冷靜得不像個小孩,你咋做到的。”
根根好奇地問,她也想達到這種境界,正是因為做不到,她才會一味地當裝大人。
“天生的。”
這樣的成熟冷靜是用好多的辛酸恥辱換來的,溫胡寧可不要。
“所以你真的不走?”
無錯書吧“是啊,不走。”
“那,那就太好啦!”根根在這個問題上很矛盾,雖然嘴上勸她,可卻真心捨不得她。
她心想,反正有我罩著溫胡,看看日後誰敢瞧不起她。
溫胡的手機來電話了,是翠心。
“乖乖,睡沒睡啊?”
溫胡放假了不直接回家,說要先去溫胡家做客一天,翠心原本答應得痛痛快快,自己一個人在家卻又越想越後悔。
還記得她很小的時候第一次去朋友家住,結果遇到失火,雖說有驚無險,但從那以後,翠心再也不敢讓溫胡去別人家留宿。原本以為她現在上初中了,自己也放心點,實際上不然。
“快了。”溫胡原本已經有了微醺的感覺,但一看是母親打來了電話,立刻打起精神,“明早就回去,你早點睡,媽媽。”
“媽心裡不踏實,眼皮子老跳。”
“別迷信媽。”溫胡不以為意,“那是眼部肌肉痙攣而已。”
“你不懂,兒行千里母擔憂沒聽說過。”
翠心喋喋不休說起來,溫胡只好敷衍著“是是是是,好好好好”。
千里?這也太誇張了,充其量五十米。
回根根家的路上,二人路過一個巷道,被一群男的給攔住,清一色殺馬特。
“臭婊子,好歹堵住你了。”
為首的大晚上還戴個墨鏡,大聲嚷嚷道。
“你丫不是坐牢了嗎?怎麼出來了?”
墨鏡男和根根沒有直接恩怨,和根根的前老大有仇,貌似和綠帽子有關。當初雙方約定群毆,結果他把根根老大的鼻樑骨打斷了,因此做了牢,而根根的錢老大也因為這事被父母帶走,後來才有根根接任她當老大的事。
“少廢話,今天,你跪下來給我磕個頭代那死丫頭認個錯,以前的事就算來了,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做夢!”根根下意識將溫胡護在身後,“你算什麼玩意!”
溫胡卻推開溫胡,大步走向前,麻利地將墨鏡男的眼鏡摘了。
他的眼鏡就像兩顆豆子一樣,不細看,真的不容易找到。
“你最好別惹她,我想你多活倆天。”
見溫胡這麼橫,別說墨鏡男驚呆了,根根也是。
“哪裡來的東西!上!”
墨鏡男招呼手下的小弟,溫胡心想真是對不起了:你奶奶我學過功夫。
沒倆下就把幾個人撂倒了,根根目瞪口呆:這是溫胡嗎,這麼能打?深藏不露啊!
殺馬特們在地上哀嚎,滿是不服,繼續圍攻,尤其是墨鏡男一口一句臭婊子,被溫胡一腿掃在地上了。根根聽到變本加厲的罵聲也怒了,見一旁的垃圾桶前有隻被丟棄的醃菜陶罐,立刻抱起來往墨鏡男的頭砸去。
溫胡眼疾手快,一把將墨鏡男推了去,陶罐落在溫胡的胳膊上,砰一聲碎了,而後就是骨裂的聲音。
大家都驚呆了——這這這,這是鬧哪出?
“溫胡,溫胡你沒事吧!”
根根嚇壞了,抱著溫胡哭了起來。溫胡咬著牙,想擠出笑容,卻失敗嘞。
“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溫胡,溫胡,你疼死了吧。”
“我知道,不怪你,根根,是我的故意的。”
按照剛才的角度,一罐下去,墨鏡男輕則腦震盪,重則腦漿迸裂,根根搞不好能攤上人命官司。
“謝、謝謝,你救、救了我。”
墨鏡男心有餘悸,話說得結結巴巴,一方面是因為自己方才死裡逃生,一方面是真真切切感受到溫胡是個狠人。
“滾吧。”
溫胡忍著痛攙扶著根根離開。
“溫胡,你為什麼為他擋那一下?”
“我不是為他,是為你,根根,再這樣打打殺殺,你遲早會坐牢的。”
根根終於明白了溫胡的用意,眼淚冒了出來。
“都怪我太沖動了,我們趕緊去醫院,我以後什麼都聽你的。”
這不過是一時興起,溫胡才不信她真的能聽。
“你也不用事事聽我的,但以後別輕易幹架,尤其是別用武器,刀劍無眼,人命很脆弱的,還不如剛才那個陶罐子。”
溫胡疼得昏昏欲睡,不想張嘴,但這局叮鈴必須要在這種時候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