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根的手心出汗了,嘴裡的糖似乎正在變苦。
“來都來了,怎麼還空手而歸呢?”
朱清譏諷著,心想就你,也敢跟我對著幹,乳臭未乾的臭丫頭。
“你少冤枉人,哪隻狗眼看是我了。”
根根篤定了打死也不認,反正影片很糊。
“你不認,那我就讓你班主任,或者校長來認認,看看這賊到底是誰。”
“你到底想幹嘛?”
見根根洩了氣,朱清心想:有本事繼續剛啊。敬酒不吃吃罰酒。
“別在醫務室門口瞎轉悠,沒別的要求,我愛清淨。”朱清吃了一顆牛黃解毒片,“一聽吵吵鬧鬧就頭疼,一頭疼就上火,沒法子工作了。這個小要求,難為不到你吧。”
你他媽放屁,誰不知道你是想幹什麼缺德事。
根根暴怒,恨不得一腳將眼前道貌岸然的小人踩在腳底下搓成泥,可她的耳畔迴盪起溫胡再三勸說的話:絕對不能讓朱清察覺你對他不是私怨,否則這個老狐狸,一定會警覺。
“行,我不鬧了,但你得把影片給我,並保證沒有存檔。”
根根吐掉了嘴裡的糖,伸手要優盤。
朱清搖搖頭:“這個不能答應你,有這東西,你好歹能守點信用,我心裡頭也踏實,你只要記住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你不惹我,我又何必找你難堪。但你要是非和我過不去,那就派出所見,你應該滿十四歲了吧,行竊這個罪名,夠讓你吃幾口牢飯了吧。”
“我又沒偷…… ”
本想說我又沒偷你錢,但這麼說似乎不妥,根根立刻改口:“我又沒偷到錢。”
“丟沒丟錢不就是我一句話的事嗎?”
朱清把玩著優盤,漫不經心地說。呵呵,哪個賊能承認自己偷到錢了。
他的話就像一條毒蛇一樣,往根根的鼻孔裡鑽:夠陰的,警察都敢騙。
“走也行,那你總該請我們喝幾杯奶茶吧?我手下好幾十個人呢,也別買貴的,十塊一杯的將就將就就行。”
根根故意提出這麼無理的要求,這也是溫胡關照的,只有這樣,才能避免朱清往其他的方向想。
“你這是把保護費收到我的頭上了?”
為了速速打發這張狗皮膏藥,朱清甘願掏點錢。
原本他還擔心唐根根這麼陰魂不散,是有什麼其他目的,現在看來,不過就是碰巧訛上自己了。
“不是我要,底下的人得吃喝吧!”唐根根死皮賴臉地說,但臉上還是帶著王者霸氣,不容商榷。
“行,點,從今以後別來搗亂就行。”
根根掰掰手指頭:“估摸不超過五十個人吧,也不好意讓你親自跑腿,錢給我,我們順道就買了。”
“拿走!”
朱清沉著臉抽出了五張紅鈔票。
“奶茶早請,咱又何必廢這麼多話呢。”
根根捻著錢,大搖大擺地出門,招呼大家離去,她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但心裡卻很難過:沒辦法再找藉口在這邊出沒了,這朱清會不會肆無忌憚。
“沒事,我早料到了,朱清遲早會想到招對付你。”
溫胡安慰道,她萬萬沒想到朱清那裡還藏有有針孔攝像頭,不禁覺得後怕。幸虧他對根根抱有偏見,以為她是來偷錢的,否則就打草驚蛇了。
“那咱們下一步怎麼辦?”
“跟我來。”
溫胡將根根帶到鍋爐房後面的陳舊倉庫裡,名義上是專門放煤炭的地方,但煤炭通常會就近運到鍋爐房旁邊的棚子下,一大半都是空的,實則成為了老張的地盤,平常鮮有人至。
老張何許人也?專程處理垃圾的保潔人員,沒人知道他多大歲數,因為又老又黑臉都被褶皺擋乾淨了。可人卻很精幹,比年輕小夥還有力氣。聽聞是星河董事長,也就是校長在路上撿的流浪漢,不開工資,包吃包住,平常順帶著賣點塑膠瓶,也夠喝上幾兩小酒的。
煤炭旁堆著幾個蛇皮袋,裡面鼓鼓囊囊,看的出來,是塑膠瓶,那是老張囤的寶貝,還沒來得及賣。
“垃圾有什麼好看的。”
“好看得很。”
溫胡開啟最下面的,竟然是紅紅綠綠的女性三角內褲,少說也有幾百條。
“這這這…… ”
唐根根竟然在裡面發現了自己的。
開學不到一個月,她丟了兩條內褲,以為是晾曬的時候被風颳走了,倒也沒放在心上,沒想到是被別人給偷了。
“誰這麼變態,偷了這麼多內褲,還沒被發現?”
林根根往後退了退,雖然心裡明白,那些內褲都是從晾衣繩上扯下來的,基本上是洗乾淨的,可還是覺得噁心。
“董事長孫子吳陳浩然。”
偷內褲的事是後來才發現了,最後查出了是吳陳,就不了了之了。
吳陳是有點變態,但也談不上壞人,他覺得自己應該是個女兒身,卻投錯成男兒郎,偷女性內褲倒不是滿足淫慾,只是純粹喜歡女性的氣息。他長大後做了變性手術成了小網紅,但這個黑歷史卻鮮有人知。因為他是董事長的孫子,相當於是老張的小主子,老張對他那叫一個唯命是從,那些內褲就是老張在倒垃圾時,聽從他的命令順帶手扯來的。
“是他,看起來老老實實,怎麼還幹這種缺德事。”
根根不禁咋舌,溫胡卻顯得很平淡:越老實的人,越能幹出不為人知的事。
“朱清的事沒解決,又跳出了個吳陳,咱該管哪一個?這個不要臉的東西,偷內褲,想想就噁心,我現在就讓人把他套麻袋暴打一頓!”
根根前幾天就吩咐校外的隔壁把朱清套了麻袋,但下手不敢太重,只是小小懲戒了一下他。這件事還是瞞著溫胡乾的,但溫胡看到朱清臉盤子青腫的樣子倒也猜出了八九,沒戳破根根,給她留點顏面。
“別衝動,別衝動!吳陳偷內褲,這是在幫咱們,咱們不僅不阻止,還要讓他變本加厲。”
“啥意思?”
前世吳陳偷內褲這事很晚才被發現,因為失主的心理和根根一樣——應該是被風吹走了,算了。本來內褲就不值什麼錢,也懶得小題大做。只可惜當初他偷到了溫胡頭上,溫胡太窮了,別說一條內褲,就算是破洞的襪子丟了一隻,也必須找到,因而他才被查出來,要不是做爺爺的董事長封鎖訊息,估計就人盡皆知了。
而且他偷夠了就收手,回去慢慢把玩,沒有連續作案,因而沒掀起太大的波瀾,更沒引發女生的警覺。
無錯書吧“我們把這些內褲燒掉。吳陳見自己的寶貝沒了,肯定再派老張偷,然後咱們再搞破壞,他肯定又再偷,一時間丟了那麼多條內褲,這事也就鬧大了。“
“這和朱清有什麼關聯?”
“一來二去,女生們肯定會惶恐,而惶恐之餘,一定會在這種事上有所警覺,之前,你去醫務室搗亂,不過是治標不治本,現在我要放大丟內褲的事讓全校的女生自己樹立防範意識。其次要把這事栽贓嫁禍給朱清,朱清一定不承認,揚言是被人陷害的,學校屆時一定會徹查,一查查到吳陳的頭上,董事長肯定不會聲張,朱清得不到澄清,只能背這個鍋。”
“咋栽贓?這麼大一包東西,揹著,怎麼可能不被發現。”主意不錯,但操作起來有點難,根根琢磨能不能換個可行之道。
學校裡的攝像頭倒不是大問題,為了省錢,留了很多死角,可是路上總會有人吧,一蛇皮袋的內褲太扎眼了。
“有一個人出入在學校任何角落都不會引發任何人的懷疑。”
“誰啊?我?”
根根以為溫胡暗指自己,她作為紀律委員會的會長,確實到哪兒都如入無人之境,每天插著兜,嚼著糖,無孔不入地轉悠。
比方說現在,二人鬼鬼祟祟在這兒,要是被發現,她自然能自圓其說——最近老有人翻牆頭上網,我巡邏著抓人呢。
只是溫胡作為好學生,找起藉口有點麻煩。
實在萬不得已,就只能說溫胡就是那個偷偷爬牆頭上網的人了。
“老張。他天天撿瓶子,那真是無孔不入,而且還老揹著個大口袋,大家早就習以為常了。”
老張的廢品基本是從垃圾桶而來,但是他發現有些學生挺會過日子,竟然也囤塑膠瓶,然後倒賣給自己,為了多掙那幾毛錢,他時不時去各班級門口要,省得被別人捷足先登。
“老張,能聽我們的嗎?”
“為了他那小主人,能不聽嗎?”
溫胡已經有了主意,老張這個人,是很好拿捏的。
“看我的吧,先把這堆東西燒了,讓吳陳繼續作案。”
根根掏出了一支高檔打火機,這是她從別人那兒沒收來的。
“你真燒啊?這裡可背靠鍋爐房。”
溫胡立馬將根根打的火吹了,拿出提前帶好的刀晃了晃。
“得用水淹,內褲弄髒了,吳陳總不能拿出來洗洗曬曬吧。”
“那你之前還說燒。”根根有種被愚弄的感覺。
“根根,我其實是想告訴你,就算你再信任某人,也絕不能放下自己的思考和判斷。”
溫胡一用力,將水管子戳破了好幾處,水漫漶出來,她氣定神閒,就跟玩一樣。
“還是你狠啊,溫胡。”
根根覺得就算是幹習慣壞事的自己,也不能做到如此得心應手。
“快走吧,一會兒就來人了。”
“好,走。”
溫胡拉住根根,“不走正路,萬一迎上值班的老師說不清,咱們從操場那邊的狗洞鑽出去,從正門進校園。”
一想到就是因為那個狗洞才會綁架,溫胡不禁心有餘悸,當時確實挺險的,不過現在回首,好像已經很遙遠。
“你瘋了,那你好學生的名聲就毀了。”
溫胡莞爾:“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