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人，來，我們繼續聊。”
喬為初蹲下身，伸手拉了程解世一把。
程解世被她像提小雞仔似得提溜起來，腦瓜子“嗡嗡”的，好一會才緩過神來，滿臉複雜的看著眼前人。
“姑娘果然與傳言中無二。”
喬為初見他穩了身形，就將手丟開。
“哦？看來你們平日沒少說我。那不介意說說，說我什麼了嗎？”
程解世神色默了默。
“不過就是聰明。”
喬為初微微噘嘴。
“就沒說我漂亮？”
程解世眼角抽了抽，沒忍住，上下掃了她一眼。
雖沒回答，但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喬為初也不在意，反而勾唇笑了。
“呵——你說王爺這一去，能搜出些什麼？”
程解世面色轉而沉下，凝眸盯著她。
“你都知道了。”
篤定的語氣，倒讓喬為初眼裡多了點意外的神色。
“之前是猜的，但看你的反應，我是猜對了。”
喬為初來找程解世時，只想知道那雕像的意思，沒想那麼多，只是他的一些反應，讓她不由多想了一些。
再順著自己的思路，詐了他兩句。
沒想到……
想要的答案，基本都有了。
程解世的上線，是霍豐。
程解世是霍豐登基後第一屆恩科的狀元。
寒門難出貴子。
他卻以會試倒數的成績，在殿試衝出，被欽點了狀元。
靠的就是他當時的策論，點在了霍豐的心巴上。
自入朝為官起，他就是霍豐手下的刀。
霍豐以高官厚祿為誘餌，引誘程解世為他所用。
雖不起眼，卻是最好用的。
他的每一步升遷，都是霍豐算計好的。
走的穩，又不扎眼。
這一用，就是十五年。
夢悠然和拐賣的事情，也有霍豐的手筆在其中。
明珏雖是領頭的，霍豐才是真正用上的。
他利用女子控制世家，用夢悠然控制青年才俊。
前朝後宅都在他的掌握中。
權利薰陶下，讓他滋生出更大的野心。
他想永生永世都在那個位置上，享受萬民敬仰。
隨著野心的膨脹，他的路漸漸走歪了。
也就出了喬為初的事。
而現在……
喬為初不禁開始懷疑。
霍豐——真的死了嗎？
她思及此，不自覺將心中疑慮說出了口。
程解世眼瞳驀的一顫，垂眸。
“喪鐘敲過，你不也見過了他的屍體。”
喬為初眉梢淺淺動了一下，蹲下身，伸手扣住眼前人的下巴，強迫他抬頭與自己對視。
四目相對。
程解世雖極力壓制了，但喬為初還是從中看出了點端倪。
喬為初略略勾起唇。
“看來，他真的沒死。”
那屍體……
又是誰的？
喬為初驗過，沒有整容的痕跡。
面容、骨齡都和霍豐對得上。
真是奇了怪了。
難道，他奪了別人的舍？
喬為初眼底暗湧翻滾。
程解世卻是僵了身子，心底寒意湧湧，看她的眼神，也多了一分恐懼。
喬為初斂眸，暫時將思緒壓下。
“你在隱瞞什麼？”
程解世不自覺咬了一下唇角，沒回答。
喬為初看著他，開口徐徐而言。
“你直接受命於霍豐，以售賣雕像為中介，進行交易。這些交易裡，官、商皆有。
科舉也有操控。
對嗎？”
官員安排，雖隸屬吏部，但他也不是沒有操作空間。
程解世眸色複雜的看著她，緩緩點點頭。
喬為初看後，繼續說：“雕像裡，藏的應多是銀錢。”
是交易的尾款。
程解世眼睫顫了顫。
喬為初：“可你們，要那麼多錢來做什麼？”
程解世苦笑。
“皇上雖是一國之君，但他能用的銀錢，也只有他自己的私庫。你難道沒聽說過一些過與先帝登基有關的傳言嗎？”
喬為初眨眨眼。
“這和錢有關係？”
程解世心口哽了哽，點頭。
“他雖是皇帝，也缺錢。我做的這一切，你也說了，都與錢有關。”
喬為初沉吟。
根據程解世所言，霍豐因登基之名不正，導致私庫空虛。
他為了有錢花，就搞出了這麼多事……
她眸光微閃，再看程解世，神色一言難盡。
程解世大約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對她點頭，像是在說：就是你想的那樣。
喬為初：……
所以，她之前是……
想太多了？
她有點難以接受。
程解世又道：“偌大的一個皇宮，都需要皇帝的私庫的支撐。”
喬為初暗自咂舌，不用算都知道那開支是巨大的。
看來，這皇帝不好當。
可……
“每年的賦稅，就沒他私庫一份？”
程解世點頭。
“有的，但比起開銷，那不過九牛一毛。”
一開始，霍豐也想做個好皇帝，但架不住，他是真的沒錢。
他的父皇駕崩時，將私庫鑰匙和專屬皇帝的龍衛，留給了霍懷瑾。
霍懷瑾還不知道。
據說，霍豐至今沒有找到私庫鑰匙和可以調動龍衛的令牌。
喬為初聽後，不由恍然。
“所以，這才是霍豐寵愛霍懷瑾這個弟弟的原因。”
程解世點頭。
這些事，他也是無意間偷聽來的。
連霍豐都不知道，他已經知曉這些事了。
喬為初輕輕摩挲指尖。
“所以，霍豐真的死了嗎？”
程解世一怔。
“我不知。”
喬為初挑眉。
不知？
這回答有意思了。
“那除你外，霍豐手下，還有誰？”
程解世搖頭。
“都是單線聯絡，從未聚會過。每一次接頭的人，都不一樣。”
喬為初訝然：“還挺謹慎。”
程解世扯扯嘴角，沒說話。
喬為初：“那匪亂呢？”
程解世眉心一緊。
“什麼匪亂？”
喬為初：“二十多年前的匪亂。你別說你不知道。”
程解世剛要搖頭的動作僵住，唇顫了顫，好一會才擠出一句。
“你怎麼覺得我會知道。”
喬為初：“哦，忘了說，抄你家的時候，抄出了一座白玉觀音。”
程解世驚的一下瞪大了眼。
無錯書吧這是抄家嗎？
根本就是拆房子！
那座白玉觀音，被他砌在了自己臥室的床側的牆內。
是直接砌進去的，沒做任何機關。
若是不拆牆，根本找不到。
程解世是萬萬沒想到，他們會將那找到。
他眼角壓不住的不停抽抽，一言難盡的盯著喬為初。
畜生……
真是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