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為初勾唇笑開，眼裡漾著幾分得意的神色。

“我發現的。”

程解世呼吸一窒，心口發哽，疼的眼前一陣一陣黑。

她這話說的，是不是在等自己誇她兩句？

喬為初好似沒看到他的崩潰一般。

“我聽阿瑾說過，當年西戎進攻的白玉觀音一共三座，皆在匪亂中丟失。

我在一座尼姑庵裡找到了一座，你這一座，那還有一座呢？”

程解世閉閉眼，深呼吸將情緒壓下，搖頭。

“我不知道。”

喬為初點頭。

“嗯，我知道你不知道。”

程解世：……

他閉著的眼，又緊了緊，有種想自己把自己送走的衝動。

喬為初絲毫不看他的反應，又問：“你就沒點想法？哦，還有，那白玉觀音，是霍豐讓你收藏的吧？

你是怎麼想著砌牆裡的？

連個機關都不做，萬一哪天要是要用，不得拆家啊。”

程解世眉心一抽，心態要崩了。

這不用等到要用的一天，家已經被拆了。

他也好奇……

“敢問姑娘是怎麼想著要拆我的臥房？”

喬為初擺手。

“哦，就是跟著抄家的時候，看到那一片的顏色，和其他的不一樣，就讓人拆了。”

程解世瞪了瞪眼。

“就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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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為初一臉無辜的眨眨眼。

“不然呢？”

程解世：……

他以為……

算了，他腦子一片空白，以為不出什麼來了。

而現在……

他抬眸看向眼前人。

“你還有什麼是不知道的嗎？”

喬為初不帶猶豫的點頭。

“有啊。”

“什麼？”

“霍豐在哪？”

程解世眉心抽了抽。

話題又繞了回來。

“你怎麼就那麼確定，他沒死？”

喬為初搖頭。

“我不確定啊。”

程解世手驀的抖了抖。

“你詐我！”

喬為初坦然的點點頭。

“對啊。”

程解世：……

你這麼實誠，我竟不知該怎麼責怪你了。

喬為初身子略略向前，湊到他的面前。

“所以，你要告訴我，他在哪裡了嗎？”

程解世怔了一瞬，腰背緩緩彎下，周身氣息散了，生出幾分頹然。

“我也不知道。”

喬為初抿唇：“那你是怎麼知道他沒死的？你之前不也說，喪鐘敲了，屍體我也見過了嗎？”

程解世磨蹭了一下，手腕一轉，對她攤開手。

喬為初低眸看去。

他手心上有一張紙條。

喬為初拿起。

紙條上寫著：初七，離。

就三個字。

喬為初捻著紙條，對程解世搖搖。

“是初七有人帶你離開，還是讓你初七那天，自行離開這個世界？”

程解世聳聳肩。

“我也想知道。”

喬為初挑眉。

“那這紙條是怎麼到你手裡的？”

程解世：“五日前，塞在饅頭裡的。”

喬為初一聽日期，就放棄去尋找源頭了。

這麼多天了，就是真的不小心留下了點什麼，也被風雨給磨滅了。

“那你怎麼看？”

程解世眨眨眼。

怎麼又把皮球踢回來了？

他能怎麼看？

就這麼看。

“等初七不就知道了。”

不過六天，也沒什麼不能等的。

喬為初看他坦然……不，更像是在擺爛，腦海中不由閃過一個念頭。

“你是不是早就不想幹了？”

程解世怔了一瞬，刷的坐直身子，兩眼亮晶晶的看向她。

“你怎麼知道？”

這日子，看似風光無限，實則沒一點自由。

他至今沒成家，就是不想再多一個把柄在霍豐手中。

他好不容易嗷到父母雙亡，若是成家，那可是子子孫孫可能都會被拴住的。

喬為初倒有些意外。

“你竟不喜歡。”

程解世垂首輕笑。

“誰會喜歡，被當成狗一樣的日子？”

喬為初幽幽長吐了一口氣。

“你就沒想過解約嗎？”

程解世搖頭。

“從定下契約的第一日，除了死，不可能有解約的日子。”

他接手的，可都是皇帝最見不得光的事業，怎麼可能會有退路？

喬為初眸中拂過幾分憐憫，抬手拍了拍程解世的肩頭。

“想開點，你至少比別人多了錢和權。”

程解世後頸一僵，轉而失笑的點點頭。

“你說的對，怎麼說我也享了十幾年的福了。有得必有失，失去點，也是正常。”

喬為初贊同的點點頭，起身。

“行，等初七我再來看你。”

程解世愣住，有點反應不過來。

“你問完了？”

喬為初“昂”的點頭。

“你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反正她想知道的，都知道了。

程解世腦子白了一下，搖頭。

他好像，也沒什麼要說的了。

喬為初見狀，對他擺擺手。

“行，那我走了。你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吧。”

說罷，她轉身走出牢房。

暗處一直守著她的人云扦走出，叫人來鎖了牢門，再匆匆追上。

沒走幾步，就見她又停在了一間牢房前，歪頭盯著裡的人看。

雲扦疑惑，快步走到她的身側，低聲喚她。

“喬姑娘，您這是……”

喬為初動動腦袋。

“我看他有些眼熟。這是誰？”

牢里人在角落坐著，半個身子隱在暗處，仰著頭，根本看不清容貌。

雲扦怔。

這怎麼看出眼熟的？

不過，他還是很快叫來獄卒問明牢中人身份告知喬為初。

“是簡崢。”

喬為初微怔。

簡崢？

聽著有些耳熟。

雲扦：“江城簡家人，江城的富商滅門案就是他的手筆。”

喬為初眸下了然拂過。

“就是被墨攬月調包的那個。”

雲扦頷首，再看她神色：“姑娘看他，是有什麼問題嗎？”

喬為初略略歪頭。

“你不覺得，他這樣，太舒服了嗎？”

雲扦怔，不自覺轉眸看了眼牢里人。

“舒服？”

是為何意？

喬為初側眸瞥了他一眼，解釋：

“就是，他這樣子，像不像你在自己最習慣、最讓你有安全感的地方的樣子？”

雲扦思緒一轉，再看簡崢，瞬然明白她的意思，只是……

“他看著舒服了點，有什麼問題嗎？”

喬為初：……

她略帶懷疑的看了眼雲扦。

雲扦被她看的生了幾分心虛，怎麼覺得……她像在看傻子？

喬為初：對，就是在看傻子。

“你犯事被抓了關著，會一點焦慮都不生，還老生自在的待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