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為初用草木灰圈出屍體的位置,再回頭看現場,眸裡疑惑閃過。
霍懷瑾在側,見狀問:“有什麼不對的嗎?”
喬為初指著現場說:“屍體倒的位置不太對。”
這現場謝煜也看過,聞言也湊了過來。
“哪裡不太對了?我們當時來的時候,這些屍體就是這麼亂七八糟躺著的,那場景你是沒見,太可怕了。
我跟霍懷瑾出了那麼多現場,就沒見過那麼慘烈的現場。每個人都被一刀割喉,然後像垃圾一樣丟在了地上。
就那麼堆著,將這不大的後院堆的滿滿當當,連個瞎叫的地都沒有。
嘖,還都是尼姑。
你不知道,那一進門,看著一地的光頭的場景。”
他頓了頓,身子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喬為初皺眉,沉吟片刻,搖頭。
“不對。”
謝煜有點懵:“哪裡不對了?”
“屍體不該是這個位置。這與驗屍的結果不符。”
謝煜:“啊?”
喬為初走到一處堆了三具屍體的位置,低頭看了會。
“若按照這樣子,死前她們是一人壓一人的,那死後所屍斑也會有變化。但我看過,她們的屍體上,並無痕跡。”
所有人都是乾乾淨淨的。
兇手雖殺了她們,卻沒有對她們新增額外的傷。
另外,進門時,她觀察過,這周圍也沒有打鬥的痕跡,可以推測,她們是在毫無反抗的情況被制服了,而被制服後,她們也沒有試圖逃跑。
屍體給的反應,都太安靜了。
安靜?
謝煜還是第一次聽這說法。
“那你的意思是……”
喬為初:“兇手離開後,故意將屍體佈置成了這樣。以擾亂視線。”
謝煜不明:“什麼視線?”
喬為初不答反問:“你看現場的第一反應是什麼?”
謝煜眨眨眼:“殺人搶劫?”
他帶了絲不確定,又偏頭去看霍懷瑾。
霍懷瑾點頭,表示贊同。
在看到現場的第一反應,他亦是覺得這尼姑庵被匪徒搶劫了。
在搜查後和詢問了最近村落的村民後,得知這庵堂非常窮後,他們就更加確定是搶劫。
殺人,是因為沒找到東西后惱羞成怒動手的。
只是,庵堂內院的房間卻很整潔,並沒有被翻動的痕跡。
喬為初點頭。
“進門時我就注意到了,大殿內的功德箱並沒有被動過。”
所以搶劫的可能性很小。
再結合傷口,她更偏向是來尋物或者尋人。
謝煜:“這地方窮的,能尋什麼?”
喬為初沒說話,只是瞥了一眼霍懷瑾。
霍懷瑾似恰好般偏眸看來。
四目相對。
霍懷瑾眸底暗芒一閃。
“雲扦問過最近的村民,一致說這庵堂很窮,幾乎沒什麼信眾。她們的生活主要是靠庵堂後的十畝地,還有偶爾她們會下山化緣。
是一個遠離世俗……應說是幾乎與世隔絕的存在。”
喬為初心裡不解拂過,又轉眸看了四周一眼。
霍懷瑾:“你看出什麼了?”
喬為初對他招招手,領著人進了內院的廂房,隨意找了一間房推開,示意他看。
霍懷瑾探頭看了一圈,不明。
看什麼?
喬為初有點懷疑他是怎麼當上這刑獄司這老大的。
他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你看不出來嗎?”
霍懷瑾看看她,又朝屋內看了一眼,搖頭。
喬為初:……
她撇嘴:“這屋裡的擺設,可不窮。”
擺設?
霍懷瑾心下一斂,又看屋內的擺設。
這一眼,他還是覺得這屋裡的擺設並不出彩的地方。
喬為初看出了他的意思,心不由挑眉。
“霍大人果然是富貴人家出身呀。”
她從原主的記憶裡刨出了點東西。
就這屋,那窗臺上所放的花瓶和桌上的紙張,都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東西。
霍懷瑾進屋,摸了摸桌上的紙。
很劣質的麻紙,有點嘎手。
窗臺上的花瓶也有瑕疵,應是某個窯出的殘次品。
這於他而言,確實是“貧窮之物”。
喬為初轉念想想,也理解了,斂了斂心緒,開口解釋。
“若是真窮的人家,平日連飯都吃不起,哪還有閒錢買筆墨紙硯,更別說那用於風雅的花瓶了。
還有那床鋪上所用的被褥,用的亦是上好的棉花。
我在家時,冬被用的蘆葦縫製的,被面也是縫縫補補拼接的。”
這些都說明,這庵堂,並沒有外界傳的那麼窮。
霍懷瑾明瞭。
“你是說,她們是對外裝窮的。但,為何?”
喬為初搖頭。
“我也不知道,這隻能靠查了。或許你們可以找附近的村民多問問。
我聽說這庵堂在此地的時間不短,往上再多少幾個老人問問。
只要是做過的事情,就會有痕跡留下。
這世上所有的事,都不會是無緣無故發生的。”
霍懷瑾深深看了她一眼。
“一起?”
喬為初略略思量,點頭。
“可。”
兩人一前一後朝外走。
行至一半,喬為初頓了腳步,喚他。
“你讓人再搜查一遍庵堂吧,將人分批分割槽,搜仔細些。還有你們找到搖鈴的地方,也多看看。”
霍懷瑾眸光一閃,點頭答應。
謝煜見他們朝外走,也顛顛跟了上去。
“你們要去哪?”
喬為初:“去附近村落問問情況。”
謝煜雙眸瞬的一亮。
“你發現了線索嗎?”
喬為初將廂房的發現告訴他。
謝煜眸裡光更亮了。
無錯書吧“你懷疑這地是掛羊頭賣狗肉嗎?”
喬為初一愣,轉瞬明瞭她的意思,臉色瞬的沉了沉,下意識的說了個“不”字,但餘下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謝煜沒注意,只是又問:“可之前我們也問過村民的,都說與這庵堂沒接觸。就是平日燒香拜佛,都是去另一側的玉山寺。
這又去問,能問出什麼來嗎?”
喬為初不語。
謝煜沒等到答案,著急拐了她一下。
“怎麼不說話呀?”
喬為初眉宇浮上幾分煩躁,側身躲開,沉聲道:“我也不知道。不得去問了才知道。”
話語帶了明顯燥意。
謝煜一怔,大眼閃閃,不解的看她。
“怎麼生氣了?我就是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