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脅?”方城轉頭時,火苗在瞳孔裡跳成兩簇小太陽,“我只是讓你嚐嚐被潮氣醃透的滋味”
他突然將燃燒的枝子甩向天花板,灰燼撲簌簌落在方東明的西裝上,“您聞聞,這煙裡有黴味、有謊話味,還有——”
他湊近父親僵硬的肩膀,“您最愛的雪松香水味,和你媳婦衣帽間的味道一模一樣。”
柳如煙的手緊緊攥住香帕,指甲幾乎嵌進掌心。
“別墅裡沒有空房了!”她尖叫著試圖轉移話題,“你非要住大房間,那就明天——”
方城笑而不語。
方東明的後背抵在潮溼的牆上,突然發現牆紙下鼓起的黴包,和方城病歷上的肺部陰影驚人相似。
他終於意識到,這個被自己忽視了三年的兒子,早已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而是塊燒紅的炭,要麼毀了他的體面,要麼燒穿他的偽善。
方振適時站了出來。
這個向來乖巧的養子此刻正用袖口抹淚。
“哥哥,我願意把我現在住的房間讓給你,你就別為難爸爸媽媽了,好麼?”
方振的話被炭枝落地的聲響打斷,方城突然抓起他的手腕,將他的掌心按在潮溼的牆面上:“來,感受一下潮氣。”
他盯著方振瞬間慘白的臉,“你在溫暖的書房裡寫作業時,我在下面數牆皮掉落的次數,一次、兩次、三次……”
他鬆開手,方振的掌心印著青黑色的黴斑,“現在該你數數了。”
柳如煙再也忍不住,尖叫著衝向門口:“報警!快報警抓這個瘋子!”但她的手還沒碰到手機,就被方東明攔住了。
柳如煙再也忍不住,尖叫著衝向門口:“報警!快報警抓這個瘋子!”但她的手還沒碰到手機,就被方東明攔住了。
丈夫眼中的挫敗比煙霧更讓她窒息——那個曾經對她言聽計從的男人,此刻正用哀求的目光看著兒子:“小城,先滅火,爸爸什麼都答應你。”
方城看著父親佝僂的背影,突然想起三年前自己蹲在玄關擦鞋底,而方東明正抱著方振往她的新書房搬鋼琴。“好啊,”他撿起炭叉,在牆上劃出更深的刻痕,“現在、立刻、馬上,把三樓的瑜伽房、書房、畫室全部清空。”
他指向柳如煙,“尤其是您的衣帽間,那些高定禮服——”他笑了,“該去儲物間嚐嚐潮氣了。”
當傭人們抱著柳如煙的禮服魚貫而入時,方城終於熄滅了炭盆。
餘煙中,他看見方振躲在樓梯拐角,指尖瘋狂擦拭掌心的黴斑,而方雨苒正對著自己的畫室門鎖發脾氣。
柳如煙的香水味被潮氣沖淡,露出底下淡淡的消毒水味——那是儲物間特有的、屬於他的味道。
“記住了,”方城拍了拍方東明僵硬的肩膀,“下次再讓我聞到潮氣,”他晃了晃手中的打火機,“我會連屋頂一起燒掉。”
此時,方振垂著眼睫,指尖絞著袖口,聲音像浸了蜜的刀片,走到方東明旁邊,一臉委屈的說到:“爸爸,我真的不委屈……”
“您不用心疼我,只要小城哥哥住的舒服,我受點委屈也無所謂。”
“畢竟我們是一家人。”
方城話未說完就被方城的冷笑截斷,他握著燃燒的玫瑰枝轉身,火苗在瞳孔裡跳成兩簇小太陽。
“綠茶狗!”他掃過方振驟然僵硬的肩膀,“你住著朝南的書主臥,暖氣每天都開到26度,而我在儲物間數牆皮的時候,你在書桌前寫感恩日記——”
方城突然將灼熱的枝子按在她手背,“現在知道疼了?”
方振的尖叫混著炭灰炸開,方雨苒衝過去檢視她手背上的燎泡,卻被方城用炭叉攔住:“裝什麼白蓮花,你那雙限量版拖鞋,夠買我三年的炭盆。”
轉身時,火苗掠過方東明的領帶,“方先生要誇她懂事?不如先算算我在潮溼裡熬壞的肺,值幾間書房。”
柳如煙的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急響:“方城你瘋了!”她護著方振後退,髮梢沾著火星,“小振好心讓房,你反而傷人——”
“好心?”方城突然逼近,燃燒的枝子幾乎戳到她鼻尖,“你們把我塞進儲物間時,可有半分好心?”
濃煙在屋裡翻湧,方東明被嗆得彎下腰,視線落在方城磨破的鞋底上。那裡沾著三年來的炭灰和牆皮,像道永遠洗不掉的印記。
無錯書吧“都閉嘴!”他突然怒吼,手指向二樓,“把房間清出來,讓小城住進去!”
陶媽抱著方振的雕花書桌往外搬時,方城正往火裡添最後一捆溼柴。“火啊,”他輕聲呢喃,火苗映得睫毛成金,“他們總以為滅了煙就能當什麼都沒發生,可潮氣早滲進骨頭了。”
當陶媽顫抖著說“臥室收拾好了”,他才戀戀不捨地潑滅炭盆,餘煙中,他看見方振躲在樓梯拐角,正用溼巾瘋狂擦拭手背上的黑灰——那裡根本沒有燎泡,只有他故意蹭上的炭漬。
新臥室的地暖烘得人發暖,方城摸著30平米的空間,指尖劃過方雨苒來不及搬走的香薰機。
開啟抽屜,裡面躺著方振的“感恩筆記本”,第一頁寫著:“爸爸說要把哥哥的房間改成儲物間,這樣我的書房就能放鋼琴了。”
他笑了,將本子扔進垃圾桶,順便把自己洗得發白的校服也丟了進去——從今天起,他不再需要用破衣爛衫換取同情。
深夜,方城摸著空蕩蕩的口袋,想起柳如煙說“方家養子不該有零花錢”的嘴臉。
以前過的都是苦日子,以後得好好補償補償自己。
吃好的喝好的還得好好打扮打扮。
“要當縱火犯,”他對著鏡子扯了扯皺巴巴的衣領,“總得先讓自己看起來像個繼承人。”
牆角的除溼機嗡嗡作響,卻壓不住他唇角的冷笑,那是從潮溼里長出來的、帶刺的笑,比任何火焰都更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