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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四川危機

來自湖廣的張生,衣服上還沾著趕路時的泥點,卻拍著大腿叫好:“我就說洛陽是明主!你看這規矩,不搞那些酸儒的虛禮,只看咱們能不能做事!咱們放棄朝廷會試,跑這麼遠來,值了!”

“可不是嘛!”一個來自陝西的學子接話道,“我在家鄉時,就聽說秦軍給百姓分田、修水渠,如今對咱們學子也這般看重,這才是想做事的樣子!以前那些官老爺,見了咱們寒門學子,連正眼都不瞧,哪會給咱們安排住處?”

人群中,幾個曾在京讀過書的學子,更是感慨不已。其中一人搖頭道:“朝廷現在自身難保,就算重啟會試,考上了又能怎樣?要麼去北直隸餓肚子,要麼去南京看周延儒的臉色,哪有在洛陽來得實在?秦王這是真要招攬人才,咱們可得好好準備考核,別錯過了機會!”

說話間,已有秦兵過來引導,告知招賢館的位置和入居流程。學子們連忙收拾行囊,跟著秦兵往城西走。

路上,有人已經開始討論考核內容,有人拿出隨身攜帶的書籍翻看,還有人在打聽洛陽的政務、民生,想提前做些準備。

到了招賢館,只見原本的王府宅院被收拾得乾淨整潔,每個房間都擺著書桌、床榻,院子裡還設了廚房、書房,甚至有專門供學子們討論學問的廳堂。

管事的秦兵給每人發了被褥、筆墨,又告知每日三餐的時間,態度恭敬,沒有半分怠慢。

“這招賢館,比我在家鄉的住處都好!”周文清摸著嶄新的被褥,臉上滿是笑意,轉頭對李清道,“咱們可得好好準備,將來若是能當官,定要跟著秦王,做些實事!”

李清點頭,目光落在窗外——院子裡,其他學子正三五成群地討論著,有的在交流學問,有的在規劃未來,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對未來的期待。

夕陽西下,招賢館的燈籠次第亮起,映著學子們忙碌的身影。

他們或許來自不同的地方,有著不同的經歷,卻都因為同一個選擇聚集在洛陽,都盼著能透過半個月後的考核,在這片新生的土地上,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實現心中的抱負。

而這一切,都始於趙炳那句“不論出身,只看才學”的承諾,始於洛陽城對天下才俊的敞開懷抱。

………

半個月時光轉瞬即逝,考核之日如期而至。

洛陽城內的招賢館、府衙廳堂早已不夠用,連城西的軍營校場都被臨時徵調,搭起了密密麻麻的考棚。

一萬多名考生從各處趕來,有身著長衫的舉子,有粗布短打的寒門書生,甚至有曾在官府做過文書、識得字的小吏。

——趙炳那句“凡識字者皆可考”的規矩,讓更多有實才卻無功名的人看到了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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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時一到,考題由秦兵統一分發,八道題目赫然印在紙上,涵蓋民生、軍政、戰略,直指秦軍當下最需解決的難題。

考生們或伏案疾書,或閉目沉思,考棚內只聽得見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

校場東側的考棚裡,來自陝西的周明遠正對著“救災”一題凝神思索。他出身陝北農家,去年親歷旱災,親眼見過百姓流離失所的慘狀,筆尖落下時,字裡行間滿是真切:“救災當分三步,先‘急賑’——開倉放糧,設粥棚,保百姓不死;再‘疏流’——將流民按籍貫分組,派懂農事的鄉紳引導,遷往荒田多的地界,避免聚集生亂;最後‘固本’——修水渠、挖水井,教百姓儲糧之法,待豐年時按戶分種籽,讓百姓能自食其力。若只靠官府賑災,不教百姓自救,災年一來,依舊會亂。”他寫下的對策,沒有引經據典,卻全是從實際經歷中總結的法子,句句落在“務實”二字上。

府衙西側的廳堂裡,江南學子周文清正專注於“處理世家與百姓的矛盾”一題。

他在江南見多了鄉紳兼併土地,對其中癥結看得透徹:“世家有根基,百姓有需求,不可一味打壓世家,也不可放任百姓鬧事。當設‘鄉評’之制——每縣選百姓代表、世家長者、官府官員共組評事會,凡土地糾紛、賦稅爭議,皆由評事會公斷;再定‘限田令’,世家田畝超數者,需將多餘土地租給無地百姓,官府監督租稅,既保世家利益,也讓百姓有田種。如此,世家不致因失勢生怨,百姓不致因無田捱餓,矛盾自解。”

他的思路,兼顧各方平衡,盡顯居中排程的巧思。

而招賢館深處的一間靜室裡,曾在京備考、見過秦軍火器的學子陳敬之,正對著“秦軍戰略安排”一題揮毫潑墨。

他結合自己所見的秦軍火器威力,以及天下局勢,寫道:“眼下女真吞草原,是最大隱患,不可讓其輕易南下;南京、福建只求自保,不足為懼。秦軍當‘穩內、擾外、待機’——先以考核出的官員穩固三省,確保糧草、火器充足;再派使者聯結山東漕工、浙江抗倭老兵,擾朝廷、阻鹽梟,斷女真可能的盟友;待草原上額璘臣部落牽制住女真,再以火器裝備精銳,先取山東、再下南京,逐步掃清中原,最後北上抗金。若急於求成,恐陷多線作戰之困。”

他的分析,既看到了眼前的威脅,也規劃了長遠的步驟,戰略眼光盡顯。

午時的日頭漸高,考棚內的考生們仍在奮筆疾書。

有人專注於地方治理的細節,有人擅長居中調和的策略,有人著眼於天下的戰略佈局——他們雖各有專長,卻都朝著同一個方向努力:用自己的才學,為洛陽的秦軍出一份力,也為自己搏一個未來。

趙炳雖未親臨考場,卻已讓李巖將考生的答題陸續送來。他翻看著周明遠的救災策、周文清的矛盾解法、陳敬之的戰略分析,嘴角漸漸揚起。

——這些學子,正是他要找的人:懂民生的能治地方,善調和的能掌排程,有眼光的能參戰略。

有了這些人,秦軍的治理體系才能真正扎穩根基,未來統一天下的路,也才能走得更順。

午時的日頭雖已升至半空,寒風卻仍像針一樣鑽進考棚。

伏案書寫的學子們,手指凍得有些發僵,墨汁都凝了些滯澀,不少人肚子裡還傳來咕咕的聲響——他們一大早便趕來考場,大多隻啃了幾口乾餅,此刻又冷又餓,筆尖的速度都慢了下來。

周明遠搓了搓凍得發紅的手,看著紙上剛寫了一半的救災策,心裡有些著急。他從陝北趕來時,行囊本就單薄,此刻只覺得寒氣順著衣領往裡鑽,連思路都有些混沌。

正當他想咬咬牙堅持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車輪滾動的聲音,緊接著,一股飯菜的香氣順著考棚的縫隙飄了進來。

“送飯菜來了!”有人低呼一聲,考棚裡的學子們紛紛抬頭,只見一隊秦軍士兵推著食車走來,每個食車上都擺著熱氣騰騰的陶碗,還有太監跟在一旁,手裡捧著名冊。

士兵們按考棚順序分發飯菜,先給每個學子遞上一碗冒著熱氣的肉湯,再擺上一碟糙米飯、一塊醬肉和一碟炒青菜。雖不算豐盛,卻實打實有肉,熱湯更是驅散了不少寒意。

周明遠接過陶碗,指尖觸到碗壁的溫度,心裡瞬間暖了半截,連帶著凍僵的手指都有了些知覺。

這時,先前在秦王府見過的太監李德全,站上高處,清了清嗓子,高聲宣講:“諸位學子,秦王知曉考場寒冷,恐諸位飢寒難耐,特吩咐暫停考核兩刻鐘,讓大家趁熱吃飯、喝碗熱湯暖暖身子。兩刻鐘後,再繼續作答——秦王有令,務必讓諸位無凍餓之虞,方能盡展才學!”

話音剛落,考棚裡頓時爆發出一片“秦王仁慈”的呼喊聲。

周文清捧著熱湯,看著碗裡漂浮的肉塊,眼眶有些發熱——他在江南時,曾隨父親參加過地方官員的宴席,那些官員對寒門學子多是敷衍,哪有這般體恤?

此刻這一碗熱湯、一塊醬肉,比任何虛禮都更讓人暖心。

陳敬之也放下筆,快速喝了口熱湯。肉湯雖不算濃稠,卻熬得入味,暖意順著喉嚨滑進肚子裡,驅散了積壓半日的寒氣。他看著周圍的學子們,有的埋頭快速吃飯,有的邊吃邊低聲感慨,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真切的感激,再沒了之前的疲憊與焦躁。

兩刻鐘的時間不長,學子們吃得飛快,不少人吃完後還把湯碗舔得乾乾淨淨,生怕浪費。

周明遠將最後一口飯扒進嘴裡,又喝了口熱湯,只覺得渾身都暖了起來,之前混沌的思路也清晰了——他拿起筆,藉著這股暖意,飛快地續寫起救災策,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比之前更疾了幾分。

周文清和陳敬之也重新伏案,手指不再發僵,墨汁流淌得順暢,之前卡在心頭的難題,此刻也有了頭緒。

考棚裡再次恢復了安靜,只聽得見筆尖的聲響,卻再沒了之前的滯澀,多了幾分堅定與急切——秦王既如此體恤,他們更要好好答題,不辜負這份看重,也不辜負自己千里迢迢來洛陽的初心。

李德全站在高處,看著學子們重新投入答題的模樣,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他轉身對身邊計程車兵吩咐:“好生守著,別讓寒風漏進考棚,若有學子需要熱水,再添些過去。”

說罷,便提著食盒,往秦王府的方向走去——他得趕緊回去,把學子們的反應稟報給趙炳。

寒風依舊在考棚外呼嘯,棚內卻滿是暖意。學子們握著筆,筆下寫的是治理天下的策論,心裡裝的卻是對洛陽、對趙炳的認可。

這一碗熱湯、一塊醬肉,看似尋常,卻比任何豪言壯語都更能打動人心,也讓這些遠道而來的才俊,更堅定了留在洛陽、輔佐趙炳的決心。

………

李德全剛回到秦王府,還沒來得及向趙炳稟報考場的情況。

就見親兵司的千戶急匆匆闖進來,神色凝重地遞上一封密信:“主公,四川急報!蜀王宋至澍聯合本地十餘家大族,正在召集族兵,揚言要‘北伐討逆’,已封鎖了劍門關和瞿塘關!”

趙炳接過密信,快速掃過內容,眉頭瞬間皺起。

他將密信放在案上,對李德全說道:“考場的事稍後再說,你立刻去傳李巖、牛金星、蘇文儒來書房議事。”

不多時,三人陸續趕到。

李巖先拿起密信翻看,看完後沉聲道:“蜀王早有野心,去年四川大族封關後,他便藉著‘保境安民’的由頭收攏權力,如今敢提‘北伐’,怕是覺得咱們秦軍忙著穩固中原,無暇西顧。”

牛金星也點頭附和:“四川是天下糧倉,蜀王聯合大族北伐,未必是真要打咱們,更可能是想借機掌控四川的軍權,順便向南京的周延儒示好,兩邊討好。畢竟四川封閉已久,他們既怕咱們西進,又怕朝廷清算,才想出這麼個法子。”

蘇文儒則盯著輿圖上的四川,語氣謹慎:“劍門關、瞿塘關地勢險要,蜀王若真要設防,硬攻怕是要吃虧。而且四川大族各懷心思,蜀王未必能真把他們擰成一股繩——他們更在意的是自家的地盤,北伐不過是個幌子。”

趙炳手指在輿圖上的四川區域敲了敲,沉聲道:“不管蜀王是真北伐還是假造勢,四川這個糧倉,咱們不能不管。如今陝西、河南、山西三省還沒完全從旱災裡緩過來,雖有南京的物資和之前繳獲的糧食,但接下來要墾田、擴軍、養學子,糧草遲早不夠用。四川若能拿下,不僅能解糧草之憂,還能從西邊牽制南京,為將來統一天下鋪路。”

“主公是想現在就打四川?”李巖有些驚訝,“可咱們剛穩定中原,若分兵西進,會不會讓女真或朝廷有可乘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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