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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大同之戰下

大軍開始移動,步伐踏得地面微微發顫。

戰兵司計程車兵握著刀槍,警惕地盯著兩側的邊軍;騎兵司的戰馬不安地刨著蹄子,趙啟的五萬騎兵居中,像一柄隨時出鞘的刀;最外圍的流民們小聲議論著,卻沒人敢脫離隊伍——他們能感覺到,這場仗的勝負,就係在這條看似通暢的通道上。

推進十里後,兩側的邊軍突然開始移動。他們沒有進攻,只是緩緩向兩翼展開,通道越來越寬,甚至能看到遠處中軍帳前的李成梁——他坐在馬背上,像一尊石像,一動不動。

“不對勁。”趙虎低聲道,“他們退得太整齊了,像事先排練過。”

話音剛落,遠處突然傳來號角聲。不是進攻的急促號角,而是綿長的、帶著節奏感的調子。

隨著號角聲,兩側的邊軍開始加速後退,同時朝著東西兩個方向展開,原本十里寬的正面,竟在片刻間拉成了二十里、三十里……直到形成一個巨大的弧形,將秦軍的側翼完全罩住。

“是包圍!”牛金星倒吸一口涼氣,“他們不是讓路,是在把咱們引到平原中央,好展開兵力合圍!”

趙炳猛地勒住馬,抬頭望去——平原盡頭的地平線上,隱約出現了更多的邊軍旗幟,從東、西、北三個方向趕來,像三條緩慢移動的長蛇,正朝著秦軍的後方合攏。

三十萬人馬在方圓五十里的平原上展開,沒有密集的包圍,卻用兵力分佈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口袋”,秦軍的這二十萬精銳大軍,正好鑽進了袋口。

而轉頭再看之前被一觸即潰的防線,那些死傷的敵人雖然都甲冑精良,但仔細看去便能發現,這些人的甲冑並不合身。

這一看便是被臨時拉上來充當炮灰的。

看來,自己這是中了圈套…

“李成梁這老東西,是想在平原上跟咱們比消耗。”趙炳冷笑,“他知道咱們人多,卻多是流民,只要斷了咱們的退路,耗上幾日,不用打就能拖垮咱們。不過這個誘餌倒是誘人無比,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吃下我們,發訊號,讓新兵司的人也上場,前後夾擊就看看這些人能撐多久!”

吩咐完傳令兵之後,趙炳並沒有將希望寄託在新兵身上,畢竟那些人什麼德性自己最清楚了。

打順風仗還行,一旦遇到逆風仗,那隨時可能崩盤。

他轉向趙啟:“帶著騎兵司跟我衝!不管兩側的邊軍,直撲李成梁的中軍!”

趙啟沒有任何詢問,只是興奮的應是!

五萬騎兵突然加速,像一把尖刀刺向通道盡頭的“李”字大旗。

遼東鐵騎立刻迎了上來,兩撥鐵流在平原上相撞,人喊馬嘶,血肉橫飛。

趙炳首當其衝,長槍挑飛,在空中劃出一道血弧,一個邊軍騎士的馬被砍倒。他翻滾著站起來,還沒站穩身形,趙柄的長槍又是飛快掠過,快速收割此人性命。

戰兵司緊隨其後,與邊軍的步軍絞殺在一起。平原上沒有遮擋,雙方只能硬碰硬,刀槍碰撞的脆響、臨死的慘叫、戰馬的嘶鳴混在一起,像一首野蠻的戰歌。

“趙炳!你以為人多就能贏?”李成梁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帶著得意的狂笑,“這平原是我的主場,你的流民撐不了三日!”

“是嗎?”趙炳的聲音透過廝殺聲傳過去,“那你兒子李如松,在黑石關的平原上,也是這麼想的!”

提到兒子,李成梁的聲音瞬間變得淒厲:“匹夫敢辱我兒!遼東鐵騎,給我殺!”

邊軍的攻勢陡然猛烈,秦軍的騎兵司被壓得後退了數步。趙炳見狀,對身後的騎兵喊道:“弟兄們!想活下去的,跟我衝!殺了李成梁,每人分十畝地!”

聲音被層層傳遞,直到最後方的流民隊伍。

那些原本畏縮的流民突然像瘋了一樣,舉著鋤頭、木棍衝向兩側的邊軍。他們雖然戰力低微,卻勝在人多,像潮水般湧向邊軍的側翼,竟真的遲滯了對方的合圍速度。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震天的吶喊——張龍的小隊終於從大同後方殺了過來,雖然只有三千人,卻像一根毒刺扎進了邊軍的後方。

從後方來的敵人,瞬間就讓官兵軍隊出現了騷亂。西側的王家軍首先出現混亂,士兵們頻頻回頭望向後方,手裡的刀慢了下來。

“就是現在!”趙炳抓住機會,對趙啟喝道,“左翼!衝王家軍!”

五萬騎兵立刻轉向,朝著混亂的王家軍猛衝。王家計程車兵本就心不在焉,被騎兵一衝頓時潰散。

趙炳的長槊挑飛王家主的親衛,竟直接衝到了王家主面前:“呵,我記住你了,王家……”

王家主臉色慘白,直接跪了下來:“我降!我降!”

趙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只是長槍向前一探,取了王家主的性命。

就算這人是真心投降趙炳也沒打算接手,畢竟邊防安全十分重要,他不可能交給外人掌管。

左翼一破,邊軍的包圍圈出現巨大缺口。趙炳的戰兵司和流民趁機湧入,像決堤的洪水,朝著李成梁的中軍猛撲。遼東鐵騎雖然頑強,卻架不住秦軍的人海戰術,防線漸漸崩潰。

“攔住他們!給我攔住他們!”李成梁嘶吼著,卻擋不住潰散計程車兵。

當趙炳的長刀離李成梁只剩十步時,老將軍突然勒轉馬頭,想往北側的邊軍陣中逃去。

趙啟的騎兵早已截斷退路,趙炳翻身下馬,擲出長刀,精準地刺穿了李成梁的後心。

老將軍從馬背上摔下來,臨死前望著遠處的平原——那裡,他的三十萬大軍正在潰散,秦軍的百萬洪流正淹沒著每一處陣地。所謂的“合圍”,終究沒能擋住那股帶著“分田”執念的瘋狂。

夕陽西下時,平原上的廝殺終於平息。趙炳站在李成梁的屍體旁,看著漫山遍野的人流,突然覺得腳下的土地在發燙——這平原上的每一寸土,都吸飽了血,有邊軍的,有秦軍的,還有那些渴望活下去的流民的。

“傳令下去,休整三日,進軍大同。”他輕聲說,聲音裡帶著疲憊,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

王家大院的議事廳裡,燭火被風捲得明明滅滅。

王將軍渾身是血,甲冑上還插著半截斷箭,剛從亂軍中逃回,就被族老們圍在中間。

他的兒子王承宗攥著父親的胳膊,聲音發顫:“爹,李成梁都死了,咱們現在怎麼辦?秦軍明天就該到大同城下了!”

王將軍推開兒子的手,跌坐在主位上,目光掃過廳裡的族人——有白髮蒼蒼的族老,有握著刀的青壯,還有躲在屏風後低聲啜泣的女眷。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李成梁一死,邊軍全散了。咱們手裡只剩不到五千殘兵,大同城防破了半邊,根本守不住。”

“那咱們逃吧!”王承宗急道,“往草原走,去投蒙古部落,總比在這兒等死強!”

“逃?”王將軍慘笑一聲,拍著案几,“草原一族最是忘恩負義、欺軟怕硬,咱們拖家帶口,恐怕剛到了草原就會被他們吃幹抹淨。再說,咱們王家在大同紮了三百年根,田宅、商鋪都在這兒,逃了,咱們還是王家嗎?”

廳裡瞬間安靜下來,只有燭火噼啪作響。族老們互相看著,沒人說話——他們都知道,王將軍說的是實話。秦軍連李成梁的三十萬大軍都能打敗,對付他們這些殘兵,跟捏死螞蟻一樣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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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半晌,最年長的王老太爺咳嗽著開口:“將軍,老身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老太爺但說無妨。”

“秦軍的趙炳,最恨通敵和反覆無常的人。”王老太爺顫巍巍地說,“咱們之前跟著李成梁設伏,又詐降引秦軍入圈,這筆賬,趙炳不會不算。現在想求饒,得有讓他滿意的誠意。”

王將軍的身體猛地一僵,立刻就聽出老太爺的言外之意。

他突然站起身,拔出腰間的長劍,劍刃在燭火下泛著冷光。

“爹!你要幹什麼?”王承宗瞧出不對,撲上來想攔,卻被王將軍推開。

“我意已決。”王將軍的聲音平靜得可怕,“趙炳要的是‘誠意’,我王家的誠意,就是我的人頭。”

他看著廳裡的族人,眼眶泛紅:“我死後,你們把我的頭割下來,送到秦軍大營,就說王家願獻城投降,只求趙炳饒過族人性命,保全王家的根基。”

“爹!不能啊!”王承宗跪倒在地,磕得頭破血流,“要去也是我去!我替您死!”

王將軍的孫子也跟著哭喊道:“爺爺,咱們跟秦軍拼了!就算死,也不能這麼窩囊!”

可族人們卻一片沉默。幾個青壯攥緊了拳頭,卻沒人站出來附和;族老們低著頭,只有王老太爺輕輕嘆了口氣,預設了這個提議。

王將軍看著這一幕,突然慘笑起來,笑聲裡滿是悲涼:“我王家世代忠良,到我這一輩,卻要靠獻頭求活……罷了,只要能保下族人,我這顆頭,值了!”

他舉起長劍,劍尖對準自己的咽喉。王承宗還想衝上來,卻被兩個族老死死拉住。

“告訴趙炳,”王將軍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最後一絲決絕,“王家願永世歸順,絕不再反!”

話音未落,長劍猛地刺入咽喉。王將軍的身體晃了晃,緩緩倒下,眼睛還望著廳外——那裡,是王家世代居住的大同城,是他終究沒能守住的家。

廳裡的哭聲瞬間爆發。王承宗掙脫族老,撲在父親的屍體上,哭得撕心裂肺。族老們看著地上的屍體,沉默著低下了頭——他們知道,這是王家唯一的活路,是用一條人命,換整個家族的存續。

天快亮時,王家的人用白布裹住王將軍的頭顱,裝在木盒裡。

王承宗捧著木盒,一步步走出大院,身後跟著族老和青壯——他們要去秦軍大營,用這顆頭顱,為王家求一條生路。

大同城外的風很冷,吹得白布獵獵作響。王承宗抬頭望向遠處,秦軍的旗幟已經出現在地平線上,像一片黑色的潮水,正緩緩逼近。

他握緊了木盒,指節泛白——父親的命,能不能換來家族的活,就看這一遭了。

………

秦軍的旗幟在大同城門前展開時,趙炳勒住馬,目光落在城樓下的十幾個人身上。

他們穿著素衣,每人捧著一個鋪著白布的托盤,托盤裡的人頭雙目緊閉,血跡已幹,正是當初跟著李成梁設伏的邊軍將領——王家的王將軍、張家的張總兵、李家的李都尉……一個個都在列。

為首的王承宗捧著木盒,見趙炳到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身後的人也跟著齊刷刷跪下:“罪族王家,願獻罪人家主首級,求秦王饒過族人性命!”

趙炳翻身下馬,走到托盤前,目光掃過那些人頭。王將軍的臉上帶著一抹安詳;張總兵的表情扭曲,像是死前還在不甘;李家的李都尉,面色平靜,嘴角甚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釋然……

“起來吧。”趙炳的聲音沒有起伏,“你們願意獻城投降,本王念在你們保全大同百姓的份上,饒過你們家族。”

族人們瞬間鬆了口氣,不少人紅了眼眶,對著趙炳連連磕頭:“謝秦王開恩!謝秦王開恩!”

趙炳擺了擺手,對身後的親兵道:“把這些首級送回各自家族,讓他們縫回屍身,按將領規格厚葬。告訴大同百姓,凡歸順者,既往不咎。”

“是!”

待那些大家族的族人們捧著首級退去,趙炳召來廖飛,沉聲道:“大同守將的位置,你暫代。即刻接管城防,清點糧草,確保秦軍後路無憂。尤其是王家、李家……”

廖飛躬身領命,卻又忍不住問:“主公,這些家族已經投降,為何還要提防?而且還特意提及了這六個家族?”

趙炳朝著族人們離去的方向瞥了一眼,指尖輕輕敲擊著腰間的刀柄:“你方才看那些人頭的表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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