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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同榻而眠

“娘子,您也累了一天了,還是讓小人來吧”,江郎中為蘇木包紮好後,忙走去宋妍身旁勸慰。

“是啊,娘子,你身上也有擦傷呢。郎君這裡已經沒事了,還是讓江郎中幫忙上藥吧。”

看著宋妍一身破敗,正跪地在地上為柳如止上藥。夏吟想到她不過也才和自己一樣歷經艱險,火裡逃生,不覺心疼起主子來。

“馬上丑時了,娘子今晚怕是經歷不少辛苦。還是趕在天亮前好生休息休息吧”,見宋妍不答,江郎中又開始苦口婆心的勸道。

“郎中,沒事的,我不累的!若不能見他醒來,我今晚是無論怎樣都合不上眼的。你不知,他本不必受這些苦,不過都是為了我。我在這兒,不只是救他,我也想讓自己安心。你們不必再來勸我了。”

宋妍回頭,淡淡地,朝夏吟和郎中笑了笑。她嘴唇蒼白、乾澀,一臉倦容,眼裡已佈滿血絲,但神色卻倔強十分。

“那小人在外頭守著,娘子有事隨時喊小人進來。還要麻煩夏姑娘幫小人送個藥方給下面的人,讓他們幫忙為郎君和蘇守衛煎藥了。”

“夏吟去吧,去完就回屋休息吧!你跟著我一天,受了很多苦,該歇息歇息的”,宋妍柔聲道。

“娘子…”夏吟依舊不捨。

“去吧。你得休息好,第二天才有力氣照顧我這個熬夜了的人啊”,宋妍伸手拉了拉夏吟,抬頭笑嘻嘻的對她撒了個嬌。

夏吟最終拗不過宋妍,只能一步三回頭的離開房間。

蘇木已被幾個得力的下人抬回房中休養了。屋裡燭火搖曳,昏黃暗淡,只留下躺著的柳如止和跪在床邊認真擦藥的宋妍。

如止身上有著極為熟悉的檀木香,裸露的肌膚溫溫熱熱,除了裂開的傷口,摸上去堅硬又光滑。

宋妍生前在醫院見習的時候,碰過不少的身體,照理說早就該習以為常。

如今,她不過只是為柳如止上個藥,可手指每滑過一處關鍵部位,心就忍不住一陣激烈狂跳,耳根更是燙的像要燃燒。

柳如止腰間的傷口不深,但刀口卻很長,彎彎曲曲一直蔓延到身後。

宋妍低著頭,手臂抬得很高,塗抹的十分費力。

突然,她腦袋一片溫熱,隨之一陣酥麻感,從頭到腳,讓她不得不停住了所有動作僵在那裡。

她紅著臉轉頭看去,只見柳如止已經醒來,正溫柔的看著自己。

他虛弱,但還強撐著睜開眼看著宋妍,眼裡盪漾開一片似春水般的溫暖與柔和。

“你…你醒了?”宋妍一開口,一股委屈頓時湧上心頭,聲音竟有些嗚咽。

她也不明白為什麼,好幾次,只要見到柳如止,她都會情不自禁的露出這副窘樣。

明明一個人的時候,即使遇到很困難的情景,她也能很好的隱藏情緒,堅強的面對一切。

而柳如止就像一把剪刀,每次都能輕易的將自己心裡繃著的弦一把剪斷。

“別哭。不是好好的嗎?”他放在宋妍頭上的手輕輕揉了一揉。

“我沒哭。就是…你終於醒了”,宋妍笑了笑,看起來有些嬌俏可愛。

“快別弄了!我這些小傷不礙事的!趕緊休息吧!”

說罷,柳如止便要坐起下床,打算將床上的位置讓給宋妍。

宋妍見狀,連忙起身將他按倒,著急道,“快躺下!你幹嘛呢?我好不容易縫合好的傷口又要裂開了!”

如止神色慌張,一時不知到底該堅持下床,還是原地坐著不破壞宋妍認真一晚的“傑作”。

“那…那我往邊上靠一靠,你睡這兒好嗎?”

話音剛落,他便自覺唐突,蒼白的臉驀地透出一片緋紅。

“我的意思是,地…地上太涼了。你又跪著…不好”,他連忙找補,卻又越說越慌亂,連語氣都變得結結巴巴起來。

宋妍亦是一陣心跳,手也情不自禁地跟著不知所措起來。

她連忙假裝撈起盆裡的毛巾擦了把臉,尷尬道,“我…我太髒了!會…會弄髒的。”

“不…不是…你不髒。”

二人明知對方說的話無別的意思,卻又皆神色緊張,心跳不止。

一時間,不管是床上坐著的,還是地上跪著的,竟都表現的十分侷促,雙雙不敢看向對方。

如止心中有些懊惱,他恨自己明知宋妍是有夫之婦,卻還因一時衝動關心,反倒輕慢了對方。

宋妍的想法就單純直接多了,作為一個現代人,此刻,她的腦子裡就只有自己腦補出來的男男女女,這才顯得格外慌亂,亂了分寸。

“那…那這樣,我…我把被子橫在中間,我…就躺一會,不會碰到你的!你放心!”

宋妍想了想,覺得柳如止說的也對。畢竟自己累了一個晚上,與其不小心趴在床邊瞌睡,扭傷了脖子,倒不如真的先上床躺上一會兒,養養精神。

“好”,柳如止將身體往裡移了移,讓出了一塊不小的面積。

他偏過頭,依舊不敢看宋妍,面色紅一陣,白一陣,屋內淡黃色的光暈剛巧映在了他紅到透明的耳廓上。

許是因為太累了,經歷了一整晚的跌宕起伏後,宋妍倒是輕鬆,很快就睡著了。

她睡的很沉,很安靜,眼角還留著未乾的淚痕。

柳如止就這樣半靠在床上,靜靜的看著她。半松的髮髻柔柔軟軟的灑在她的臉頰、肩上,隨著呼吸輕微起伏。

此刻的宋妍少了幾分平日裡的倔強,多了幾分恬靜、乖巧。

柳如止忍不住用手輕輕抹了抹宋妍的眼角,只覺一片冰涼潮溼,讓他的心也不禁泛起了一片漣漪。

他又忍不住將遮擋在宋妍臉上的幾縷碎髮撥開,小心翼翼地,生怕吵醒了她,也生怕她醒來發現了自己沒能剋制住的唐突。

柳如止臉上淡淡的,浮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哀傷。他垂下眼,自嘲般的扯了扯嘴角,眼底一片漆黑空洞。

他想到了沈言,亦想到了幾個時辰前袁恒生氣的質問自己為何馬上的人是沈家新婦?

柳如止心中頓覺一片苦澀,胸悶的有些喘不過氣。

他的腦海裡也開始來來回回質問自己起來。為什麼,為什麼是沈家新婦?為什麼宋妍是沈府娘子?為什麼她現在不可以只是宋妍?

思緒就這樣牽著自己一坐便是兩個時辰,直到屋外傳來了窸窸窣窣的鳥鳴和人員走動的聲響,柳如止才驚覺天快要亮了。

他微微皺眉,雙手撐著床,慢慢地、小心翼翼挪到了床邊。

不過只是個簡單下床的動作,細細密密的汗珠卻已佈滿了柳如止的額頭。

不一會兒,郎中和夏吟等人就會進來。柳如止不願意他們看到自己和宋妍躺在一起。縱使他心裡曾萬般貪戀過這一刻,但為了宋妍,他怎樣都要將這所有不該有的情緒深深埋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