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緣驛客棧,說是客棧,其實只是一處土房。
方才問了掌櫃的老者,才知道村內這處獨棟的房子早已住滿了人。
見姜牧一行人願意花大價錢住房,掌櫃的老者便取了蓑衣,帶著一行人來到修緣驛最東邊的一處院落。
說此處原本是村中之前獵戶的居所,前兩月一家子搬去了城裡,地產便交由掌櫃的打理。
他們若是不嫌棄,可以暫且將就一晚。明日客棧內便能空出好些房間。
院落被石牆圍著,灌木橫生,滿是綠意。
推門而入,左手是一間大的土房,右手則是兩間小的茅屋。
看著大小,如果眾人只是就地而臥的話,面積剛好足夠。
屋內一股子腐敗的氣息,但好在還算乾燥,屋內還剩下了一張床和桌子。
眾人皆是心繫嶽靈珊的安危,便決定今天在此處過夜。
而方才在酒樓之內,方證大師與他說,他們師徒三人借宿在此地酒樓老闆的家中。
少林寺的高僧,去哪都是被人供著。
“爹,娘……”
聽到嶽靈珊輕聲呼喚,夫妻二人皆是湊到了床邊。
這麼老半天,這閨女終於是醒了,姜牧心中也是鬆了口氣。
甯中則握著嶽靈珊的手,眼中泛起了淚花。
別的師兄弟切磋時都會偶爾被劍傷到,與她切磋時都會有意無意讓著她。這孩子從小到大受過最大的傷恐怕也就是磕碰點面板。
現在被一劍穿胸,那得是多痛啊?
“林平……林平之……那……咳……咳咳咳……”
嶽靈珊斷斷續續地說道,可話還未說完就是連著咳嗽了好幾聲,帶著星星點點的鮮血。
林平之那小子可還安好!
姜牧心疼的同時生出一股子衝動,得找個機會去揍一頓那小子了。
“林平之被你保護得很好,現在生龍活虎的,你且安心養傷。”
一邊開口安撫,姜牧一邊俯下身來為嶽靈珊注入了一道溫和內力。
聽見姜牧的回答嶽靈珊也是重新閉上了雙眼,恢復了平靜。
······
大雨中,姜牧身形飄逸,幾個點地便飄落了一處院落。
一個武僧正在簷下打坐,見姜牧憑空出現,也是嚇了一跳。
拉開架勢,看清來人是華山掌門,武僧才堪堪站穩。
方證聽到屋外的動靜,此刻也是帶著另外一名弟子出了屋門。
兩位掌門見面寒暄了幾句,姜牧便表明了來意。
請方證親自上山顯然有些不合適,但讓他差遣這兩個弟子前去倒是合情合理。
這兩個武僧的修為和實力,只在向武之上,冒雨上個山自然是小事一樁。
將自己的顧慮告知方證大師後,方證點了點頭,當即便答應了下來。
姜牧本以為他會吩咐其中一個弟子上恆山求取天香斷續膏。
哪料到方證竟是親口允諾道,待會他會親自動身上山求藥。
姜牧沒有多問,見方證答應得如此爽快。
他也是再與其客氣了幾句,並告知了他們落塌之處所在,便告辭而去。
方證和弟子將姜牧送出了正門,看著姜牧的身影消逝在了滂沱大雨之中,方證方才轉身回屋。
“師父為何答應得如此爽快?”一旁的武僧有些不解,從來都是別人有求於他少林寺不假,可師父可是一寺主持,這點小事都要勞煩。
“阿彌陀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方證雙手合十道。
另外一個武僧還是有些不解,正要開口詢問,方證卻悠悠開口道。
“你二人可曾注意到嶽施主身上衣物,和腳下鞋襪?”
兩人聽到師父如此詢問也是細細一想,臉色不由變得驚駭萬分。
二人對視一眼。
“師父…那華山掌門……身上衣物和鞋襪,似乎並未沾上一絲水跡……”
兩人有些遲疑,但確實如此。
“你二人注意得倒也仔細。”方證輕嘆一聲。
“嶽施主的武功之高,恐怕已在我之上。”
閒庭興步於雨中,滴水不沾於其身,他方證想要做到卻也不難。
可這鞋襪,均是無一點水漬,若不是全力運轉內力,就算是修習易筋經多年的方證也是做不到的。
順著師父的視線,兩個武僧向著剛剛姜牧走過的路看去,竟是一個溼腳印都無。
又聯想到酒樓內這華山掌門揚言要問劍武當掌門沖虛道長,兩人不禁同時打了個寒顫。
他們當時只當這嶽不群說的只是玩笑話,現在想來真的可笑至極。
人之內功,乃是以氣為本,以神為主,以意為導。
氣者,人身之精華,神者,人心之靈魂,意者,人意之所向。
內功修煉至高境界者,能夠運用氣神意三者的奧妙,達到天人合一的境地。
在這種境地下,人可以隨心所欲地控制自己的氣場,使之與周圍的環境相互影響。
若遇到雨水,則可以藉助氣場的力量,將雨水推開或引導至他處,從而不讓雨水沾染自己的衣身。此乃內功之妙用也。
方證此刻也是思緒萬千,那日少林寺上嶽不群分明就是連令狐沖也勝不了的武學修為。
不過個把月的時間,怎的進步如此之快?
莫不是修煉了什麼邪功異法?
他剛剛已有意試探,這華山掌門確實使的是紫霞神功……
方證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姜牧身形快如飛鴻,片刻之功便回到院落附近,正要推門而入,鼻尖忽然一癢。
“阿嚏!”
姜牧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奇了怪哉,自己明明運起一身真氣,免於雨水溼身,怎麼還是會打噴嚏?
姜牧有些奇怪,以自己現在的身體素質,怎麼也不可能感冒啊。
莫不是有人在惦記他?
左冷禪?沖虛?還是說令狐沖?
摸了摸鼻子,姜牧推門進了小院。
由於地勢低窪,小院此刻雨水已經積聚在內,形成大大小小几個窪地。
所幸房屋建造時被墊高了一尺左右,地勢相對較高,一時也淹不到。
進屋見甯中則還在為嶽靈珊擦拭著臉頰,姜牧不免有些愧疚起來。
先是自己昏迷,到現在嶽靈珊受傷,都是甯中則在忙前顧後。
劉正風的家眷尚且享了幾天清福,而甯中則這個掌門夫人,天天呆在華山這深山之中,雖然自然風光極佳,但終究是清苦。
看來自己得找個時候帶甯中則上個城裡去玩上幾天。
入個皇宮裡去游上幾天?
以他現在的實力,只帶甯中則一人也不是不行。
甯中則一身品竹色的衣裙,上淺下深,下襬均是被雨水打溼。她的裙子是她自己織的,用的是山中採來的竹絲,柔軟而輕盈,與她的氣質相得益彰。
姜牧附身蹲下,拍了拍甯中則的小腿。
“師妹,抬腿,換雙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