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離覺得這個世界上最獨特的器靈一定只有鍾邪。
他的主人和創造者是一個修仙的大能,所以從出生起他的四周便永遠仙氣繚繞。
不過他似乎也不是什麼太正經的法器,逆天改命違背時間擅自修改命數什麼的就已經夠自己和主人被天雷輪劈好幾遭。
所以他的主人才會在如願回到過去修改自己想要的命數後大義凌然人模狗樣的把他交給玉虛境的前輩生生世世困住自己。
所以,自己其實他的隔壁鄰居,那把整天吵吵鬧鬧宛如小孩般的邪劍沒什麼區別。
自己比那個邪劍要早來這裡將近五十多年的光景,那麼大的地宮上好靈器珍寶無數;可惜就他一個有了意識。
所以沒有誰能想象他那五十多年自己過的是什麼狗屁日子,日復一日的死寂和枯燥每天都在挑戰他敏感又脆弱的底線。
所以他每天才會那麼拼命不分日夜地修煉,不是渴望化形更不是渴望出去;只是單純地不想每天沉浸在無盡的孤獨和絕望而無法自拔。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某天自己無意感受到隔壁來了一個和他般有意識靈氣濃郁的法器為止。
那是一把非常非常吵鬧的靈劍,從他來到自己的隔壁的第一天自己就已深深體會。
“喂,有沒有和小爺我一樣的器靈啊?出來吱個聲賠小爺我聊聊天唄!”
就只有我一個,但是我不想和你聊天。
“...沒有啊...這你們也不行啊,一個個繡花枕頭真來這冬眠了啊?!你們作為高等靈器的尊嚴和實力呢?”
廢物要那些有什麼用?如你所說他們來這裡還真就是冬眠。
“唉,要我說你們這幫廢銅爛鐵沒有小爺我的本事就算了;
畢竟我那麼厲害贏你們這些死在起跑線的比不上我也是正常的,但是在這裡我還是要說一句:你們真的弱、爆、了!啊啊啊啊啊...”
嘶,能不吼了嗎?這話你天天說今天都說第四十七遍了。
“啊!夭壽啊!小爺我都那麼激將了要麼這裡除我以外都是孫子要麼這真的只有我了啊啊!怎麼辦啊…
我不能在這裡的!我會崩潰而亡的!我真的不能忍受這樣的生活啊…
我要藍天白雲綠樹紅花熱熱鬧鬧的人間啊,放我一個靈在這裡我真的會死啊…”
淡定一點孫子,我待在這的時間比你長了不止一星半點;我不照樣撐到了現在嗎?我有一點像你這樣丟臉崩潰嗎?
真是個小孩。
那個劍靈每說一句話他都會在心裡默默的回覆,哪怕只是一陣哀嚎、碎念甚至是一天重複了九十六遍的抱怨和詛咒。
他真的很開心,能在這裡認識這樣一個...有趣的劍靈。
儘管這個劍靈很呱噪,但對於被活埋已久的他來說簡直是他最大的幸運;他簡直喜歡歡喜的不得了。
他有多久沒有這樣熱鬧過了?自從這個劍靈來的每一天對他來說都像是在過節,每一天他過得都是難以言說的開心和滿足。
聽著劍靈絮絮叨叨的話語從前昏暗恐怖的地宮似乎也不再那麼令他感到恐懼和焦慮。
他怎麼會感到厭煩呢?如果一直到意識消亡的那天自己都只能在這裡,他是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天天聽到他的聲音。
而作為過來靈和那個劍靈的獄友,他很明白那個劍靈的不安和絕望、煩悶和崩潰,但他還是從未回應過那個劍靈一句,甚至一直隱藏自己的氣息。
因為那是一把邪劍。
所以自己確實會有些顧忌和疑慮儘管那個劍靈聽上去那麼無害像個任性的小孩,他也不敢賭雖然本質上他和他沒什麼區別但也確實存在對立。
而且他卻是賠上百萬人性命和鮮血創造的魔劍;自己也能時刻感受到他身上的魔氣和咒怨。
這樣身份的他們如果戳破那道隔膜真的能好好相處嗎?他能確保不會對自己動手嗎?
再加上自己封閉千年已經完全喪失和人或同類交談的勇氣和判斷,
他不知道自己在心裡所有回應那個劍靈的話講出來是對是錯或者該不該說,他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如何交流不知道如何找回交流的勇氣。
所以就這樣吧,他想;現在這樣他覺得挺好雖然會有些對不住那個劍靈但是就這樣吧,這已經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時間一天天不斷流逝,他也一直保持著這個“初心和原則”不管那個劍靈怎麼樣他都要這樣心硬如鐵,或者說他本來就沒有心。
但他最後還是沒能成功堅持。
那個劍靈好像不太能接受凝附在他劍意裡的咒怨,很多時候都是暴躁的簡單鎮壓;
雖然他很不服從來都沒有服軟為此哀嚎但自己也能清晰感受到他的難受悲哀。
有一次那個劍靈像往常一樣因此暴躁難過不已時他聽到了自己若有若無的哼聲。
當時他也哼完就非常非常後悔,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此時要出聲;
或許是自己心裡對那個劍靈的愧疚心疼心虛積讚了太多太多,想告訴那個劍靈,自己其實一直在一直都悄悄的陪著他關注他。
畢竟相處了那麼久、他真的很喜歡這個劍靈,真的很開心能認識他。
但是自己此時出個聲哪怕一句沒用的安慰都可以啊,自己“哼”算個什麼?要和他打架嗎?挑釁嗎?
哼,他就說他不能說話嘛;也不知道那個劍靈有沒有聽到。
但他一定是聽到了吧畢竟他那麼敏銳一個,那接下來他會更加暴躁嗎?會放狠話打他嗎?他有些害怕的想。
可出乎自己意料,他聽到後竟然都不暴躁了心情好的像個什麼親切而熱情地回應著他希望和他拜把子做兄弟。
但是自己沒即時出聲,萬一他騙他怎麼辦?但等了好一會聽著那個劍靈不、鍾邪更加熱情明亮的聲音,憑著這些年對鍾邪性格他覺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於是他便找了一個契機繼續開口說話,只是這個契機雖好奈何他不爭氣。
“你看咱們...”
“誰和你咱們!”
...其實他說的也沒有不對,自己是仙器他是邪劍所以沒有不對吧…
...應該就是這樣的,鍾邪在聽到這句話也沒生氣而是繼續和自己交流;所以自己是對的!這樣的交流方式是沒有問題的。
一瞬間自己放下了緊張無措,原來交流那麼簡單;只要直白地表達自己的真實感受和事實就可以交到一個這麼好的朋友。
似乎話也不用多說,直白簡單就可;那自己為什麼要沉默那麼久?自己在幹什麼啊。
他很後悔自己沒有早開口,但是後悔是最沒用的情緒;自己現在應該吸取這個教訓以後好好和鍾邪相處才是。
就這樣他和鍾邪這麼相處了五百二十九年又三個月餘四個時辰。
對他來說這是一段非常開心和滿足的時光,他和鍾邪同樣離經叛道、並且志同道合。
他想也許這就是最好的選擇了,不管是他還是鍾邪;他希望這樣的日子能夠一直存在不被打破,他覺得這樣的日子不會被打破。
但世事無常不到最後一刻誰也沒資格妄下定論。
那一天自己被迫和鍾邪分開時,他顯得格外無助驚慌。
他老說鍾邪是個小孩,其實自己也大不了幾歲。
他選擇用無止息的修煉渡過接下來更加漫長枯燥的日子,為了化形成人為了突破結界更為了、找他。
畢竟自己還沒和他拜把子做兄弟呢。
然後過了很久很久很久一段時間,因為忙於修煉他就沒在仔細測量;就像他說的“我們在墳墓裡的死靈需要時間這個東西嗎?”
他也不知道需不需要,以前是無聊現在是沒空;總之他現在已經修煉得夠厲害了至少自己已經能化為人形破陣離開了。
自己這一次出來運氣不錯整個玉虛境都沒什麼大規模外人尋寶奪緣,他也沒在境內多呆直接奔向玉虛境之主當年留下的外送陣法出境,
可就在自己尋找鍾邪的同時外面複雜難言的世界很快就給了他一巴掌。
倒不是有發現他身份的修士攻擊圍堵他,事實上他藏匿氣息的好本事還是在和鍾邪萬萬年相處點滴積攢的;絕對稱得上天衣無縫。
同樣他也把自己的髮色和眼睛改成正常人標準的深黑,只是...
“這位公子,看你這樣子是從外鄉來的吧?要不要來我們小店坐下歇歇腳喝杯茶潤潤嗓子?”
“不用,髒。”
“公子長的好生俊俏~奴與姐妹早已等待公子良久,公子進來看看呀~”
“對呀公子,來嘛。”
“公子可覺得奴家這面上的妝容可否好看哪?”
“不用我不喜歡你們。”
“你的妝容太厚脖子和臉都不是一個色我根本看不清你的五官。”
“年輕人,要不要來嚐嚐我們家的燒餅?裡面可夾滿了上等的孜然烤肉不好吃不要錢哪,來一個?
唉對嘍,快咬一口你看...唉年輕人你幹什麼,怎麼咬了一口就扔下啊…”
“老前輩,這一點也不好吃你不應該這麼騙人。”
......
就這樣過了半天不到,他成功成為了這個小鎮上人人避之不及的存在;路邊經過的路人拿看傻子般的眼神看著他。
那些熱情主動找他做生意的人則滿滿尷尬和無措,有些甚至當場僵著身子黑著臉;那些個花哨姑娘有的噙滿淚水更多的則是當街咒罵。
直到他走完三條街耳根子才漸漸清淨。
他沒有在這個小城多待,因為到最後自己離開后街上的那些商鋪才紛紛開張重新做生意。
再者城裡也有一些脾氣暴躁不肯聽取意見的生意人家,他們老是隔三差五地前來圍堵和他打架。
他到是沒什麼意見,反正當他把衝上來的第一個七尺大漢的肋骨打斷三根後世界立刻就清淨了。
他只是疑惑,為什麼這些人那麼不喜歡他;自己明明沒有濫用能力大殺四方,為什麼到最後連那些牙都沒長齊的小孩都下意識離他遠去?
為什麼他們那麼不喜歡自己呢?仔細想想他們好像都是聽到他說話以後才不喜歡自己...
所以是他的交流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