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池寧心中自然是以劇情主角為重。
但是看著眼前視線一直牢牢固定在自己身上的裕國國君,她驀地輕笑一聲,說道。
“好不容易見到自己的親人,六皇子不願意再同他們說說話嗎?若是有什麼誤會盡早解開就好,將來你孤身一人跟著他們回國,再像今天這樣鬧得不歡而散可就不好了。”
她伸手按住謝遲欲的手,緩慢的將其從自己手腕上推開。
紅衣少年怔怔的立在原地,聽見她說。
“否則你就算回家去了,不也與曾經在深宮中無人問津的日子沒有什麼區別嗎?”
她傾身靠近耳畔,嗓音輕柔,卻像是藏著鉤子似的撩撥著人心。
“六皇子當初答應過本宮什麼,難道這麼快就忘了嗎?”
他答應過……
會坐上那個位置。
然後娶她。
謝遲欲怎麼可能忘記。
“可是……我捨不得看見長公主被他們胡亂猜忌,您和他們之間又沒有絲毫利益衝突,就因為我的存在一再忍讓,我……”
謝遲欲語速快起來,看神情似乎有些激動。
旁人圍觀著他們倆曖昧的舉動,心中已經有了隱約猜測。
然而池寧藏在笑容之下的卻是一片冷漠。
“本宮並未生氣,阿遙公子只是嘴硬心軟,久經情場的人自然能輕易看出來他那副表現是因為什麼。”
“至於其他人,他們不知我是誰,也從未與我有過交流,本宮也從未將他們放在眼裡,一群亂吠的狗而已,本宮還不值得為這些無關緊要的人浪費時間。”
她笑意吟吟,說的話卻對除了謝遙之外的人絲毫不留情面。
然而沒有人指責她。
也沒有人敢去指責她。
先前那幾個語氣不好的大臣聽見池寧被喚做長公主,登時就嚇得魂飛魄散了。
要是因此引發兩國之間的糾葛,他們豈不是成了要被刻在屈辱柱上的罪人?!
“請長公主恕罪,我等口不擇言冒犯了您……”
他們當即跪下道歉,主打一個能屈能伸,更何況看君主的態度也是不想對方離開,那自然要以這位“長公主”為重。
“都說了沒關係。”池寧笑著扶起他們,“諸位大人難道還將自己代入了亂吠的狗嗎?本宮可從來沒有這樣認為過。”
大臣們臉色尷尬,卻還是要保持著笑容回道。
“是是,長公主寬宏大度,我們這些閒言碎語干擾不了您分毫,是我們自己知錯了,懇求長公主能給我們一個改正的機會。”
一來二去,立場之間的爭端便推拉完畢。
池寧演完這一出後,恢復了波瀾不驚的神色。
故意做戲誰不會呢?
原本今日的主角應該是謝遲欲,然而從一見到裕國皇室一行人之後,所有人的視線便集中到了池寧一人身上。
男主4號無非是想要作個妖,將注意力吸引到自己的身上來。
那她大度一點,直接賴著不走,看謝遲欲能把她怎麼辦!
……
夜幕很快降臨。
帳篷外不知何時佈置好了舞臺,裕國國君一行人今日初臨此處,自然是要接風洗塵的。
雖然身在塞外,但是四處都點燃了燈籠,倒是照應得猶如白晝一般,甚至平添幾分神秘奢靡的氣氛。
“君主……”池寧坐在謝皖下首,忍不住笑道,“這場演出不會是專門為我準備的嗎?”
她的視線落到臺上,正看見身形高大挺拔的男子在中央舞出一道劍花。
而他的對手同樣是一名長相俊秀的男子,兩人對戰看得人眼花繚亂。
臉好看,劍也好看。
作為觀眾的男人們大部分興致缺缺,但女眷們卻是個個目不轉睛。
謝皖唇角溢開一抹淡淡的笑:“也可以當做這樣想吧。”
“白日裡帶男孩子們去射了箭,倒是也不能冷落了女孩兒們,朕這叫做雨露均霑,誰得到的好處都不會低對方一等。”
池寧感嘆道:“你們裕國的國風還是灑脫隨性,叫我真是羨慕得恨不能出生在裕國了。”
她注視著臺上熱鬧的場面,彷彿從未發現謝皖的目光一直似有若無落在自己身上。
裕國的國君在身後輕聲道。
“久聞大驪長公主的盛名,朕反倒覺得能在那樣的環境中,也能掙扎開出一朵刺人的薔薇,長公主的性格和能耐更加令人欽佩。”
自大驪先皇駕崩之後,多少人虎視眈眈盯著那個位置。
可是卻被池寧牢牢地把控住在手中。
和大臣們作對不是一件容易事。
身為一介女流之輩,還能活到今日,對於那些並未牽扯進這趟渾水的人,都忍不住感慨池寧的好手腕。
“不過……”謝皖笑了笑,“若是長公主有意來裕國,朕必然是全心全意相迎的。”
池寧漫不經心回首。
她對上男人含笑的目光。
對方的暗示幾乎可以算得上是明言了。
那些大臣們猜測得果然沒錯。
就算面前這個人看上去再穩重寬容溫和儒雅,一切好的形容詞都能堆到他的身上。
卻掩蓋不了他花心的本性。
池寧勾了勾唇,“君主既然知道本宮的性格,那也應該知道,榮華富貴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什麼吸引力了,我為何放著八百個面首不要,跑去屈居一人之下,做那後宮苦等臨幸的籠中雀呢?”
謝皖沒有因為她直白的言論動怒。
他只是將視線掠到謝遲欲身上,又看了看坐在位置上躁動不安,時不時想要往這處瞥一眼的謝遙。
“謝遙的確是中意的下一任國君,他雖然年幼,性格也被過於驕縱,但是才行品德文韜武略都比其他皇子更甚一籌,我正需要一個能管得住他的人。”
他彷彿之前蠢蠢欲動的人不是自己,無比自然的將重心調轉到自己兒子身上。
“寧姑娘說他可愛,難道就沒有一點兒心動的跡象嗎?”
“阿遙那個孩子,只要寧姑娘願意哄哄,後宮之主只有你一人的位置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全然不像是在說一個將來會接手自己位置的國君。
對謝遙沒有絲毫打壓猜疑防止奪權的念頭。
從上到下的國風都輕鬆到池寧羨慕的程度。
她遠遠地和謝遙對上視線,漫不經心地笑道。
“君主說得我的確快要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