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胸口透出的那一截漆黑劍尖,他眼中的色彩,在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恐懼。
生機,正順著那道貫穿身體的傷口,被瘋狂地抽離。
轟!
正在與淵海劍客激斗的雲濤,刀勢猛然一滯。
他眼角的餘光,瞥見了這讓他遍體生寒的一幕。
那個一直隱藏在角落,如同鬼魅般的面具人,竟也是一位半步大宗師。
而且,對方的劍,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陰毒。
不是快,而是無聲。
不是霸道,而是詭異。
這瞬間的分神,對於同級別的交鋒而言,是致命的。
淵海劍客的眼眸中,沒有絲毫波瀾,他抓住了這轉瞬即逝的破綻。
長劍如一道流光,掙脫了刀勢的壓制,在空中劃出一道玄奧的軌跡,直刺雲濤的胸前大穴。
雲濤心頭警鈴大作,強行扭轉身形,長刀回防。
鐺!
又是一聲劇烈的金鐵交鳴。
雲濤整個人被震得連退數步,握刀的虎口已然裂開,鮮血淋漓。
他再也不敢戀戰,身形暴退,與淵海劍客和那個鬼影,拉開了數十丈的距離。
他警惕地看著那個戴著鬼臉面具的身影,又看了一眼淵海劍客,心中的驚駭,如同翻江倒海。
一個淵海劍客,已經讓他應付得極為吃力。
現在又多了一個氣息同樣深不可測的鬼影。
再打下去,今日必死無疑。
“停手!”
雲濤沉聲喝道,他收刀而立,目光落在了那個自始至終都平靜如水的青衣年輕人身上。
“李陽,我承認我小看了你。”
“今天這筆買賣,我認栽。”
他深吸一口氣,丟擲了自己的籌碼。
“你放我離開,今日之事,我絕不外傳。他日,我雲濤,可以為你出手一次,絕不食言!”
一個半步大宗師的承諾,在江湖上,價值連城。
這已然是他能拿出的,最有分量的條件。
然而,李陽只是看著他,緩緩搖頭:“我身邊的門客,並不比你弱多少,你的條件並不值得讓我心動。”
這句話,比任何直接的拒絕,都更加傷人。
雲濤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繼而漲成了豬肝色。
他縱橫江湖多年,何曾受過這等羞辱。
一股暴戾的殺氣,從他身上轟然爆發。
“好!”
“既然你不給我活路,你們也別想好過!”
他話音未落,還想博一條活路。
可淵海劍客與鬼影,根本沒給他這個機會。
在李陽話音落下的瞬間,兩人便動了。
淵海劍客的劍,依舊快如閃電,青色的劍光,如同一道撕裂夜幕的驚鴻,直取雲濤的眉心。
而鬼影的身形,則詭異地融入了地面的陰影之中。
下一刻,一道漆黑的劍影,無聲無息地從雲濤身後的死角鑽出,刺向他的後心。
前後夾擊,皆是絕殺!
雲濤目眥欲裂,發出一聲怒吼。
他將全身功力灌注於長刀之上,刀身發出一陣不堪重負的嗡鳴。
他放棄了防禦,選擇了同歸於盡的打法,一刀劈向了正面的淵海劍客。
可他的刀,終究是慢了一瞬。
噗嗤!
那柄漆黑的鬼劍,率先貫穿了他的後心。
狂暴的刀勢,瞬間土崩瓦解。
緊接著,淵海劍客那柄古樸的長劍,也精準地刺入了他的眉心。
前後貫穿。
雲濤臉上的猙獰,徹底凝固。
他高大的身軀,重重地倒在了血泊之中,雙目圓睜,死不瞑目。
趙一刀等人看著這一幕,只覺得喉嚨發乾。
兩位半步大宗師,就這麼死了。
李陽看都沒看地上的屍體,轉身向山下走去。
“那個胡三,也不能留。”
眾人立刻跟上。
可等他們衝下臥虎山時,山下早已是人去樓空。
只有幾面倒在地上的“血魔”旗幟,在夜風中微微擺動。
那個青州分舵的鐵爪胡三,在山下喊話之後,遲遲得不到回應,反而察覺到山頂的廝殺聲,詭異地平息了下去。
這老小子機警得很,心中頓感不妙,竟是連招呼都沒打一聲,直接帶著手下的人馬,逃之夭夭,連個影子都沒留下。
“跑得倒是快。”
趙一刀啐了一口,有些不甘。
李陽並不在意,一個胡三,無足輕重。
“走吧,找個地方歇腳。”
……
臥虎山附近,一座名為“安平”的小鎮。
鎮上一家還算乾淨的酒樓二樓,李陽一行人喬裝打扮,包下了一整層,正在用餐。
“大哥,黑虎堂一滅,血魔教在關內的勢力,算是斷了一條臂膀。”
趙一刀端起酒碗,臉上帶著敬佩。
“死了兩個半步大宗師,這訊息傳出去,怕是整個大周的江湖,都要抖三抖,我看誰還敢輕易來找咱們的麻煩!”
徐衛也跟著附和:“是啊公子,經此一役,咱們總算能喘口氣了。”
可他的話音剛落。
一名負責在外放哨的門客,臉色蒼白地衝了上來。
“公子,不好了!”
那人聲音急促,帶著一絲顫抖。
“剛收到的訊息,血魔教當代傳人‘血公子’,已親自下山,正率領教中精銳,直奔我們而來!”
這個訊息,讓剛剛有些放鬆的氣氛,瞬間凝結。
那門客喘了口氣,說出了一個更讓眾人心頭一沉的訊息。
“他們……他們還放出話來,說要殺光所有跟公子您有瓜葛的人!”
“而且……而且血魔教還宣稱,他們已經掌握了蘇璃姑娘的行蹤,讓您即刻現身,否則……否則就先拿蘇璃姑娘開刀!”
砰!
李陽手中的酒杯,被他生生捏成了齏粉。
一股冰冷刺骨的殺意,從他身上瀰漫開來,讓整個酒樓的溫度,都彷彿下降了好幾度。
“血魔教……”
他一字一頓,聲音裡充滿了壓抑的憤怒。
李陽緩緩站起身,眼中的平靜被徹底打破。
……
與此同時,各方勢力的探子,其實還處於一片迷霧之中。
血魔教在事發後,第一時間封鎖了臥虎山。
他們唯一知道的,就是李陽帶著人進了臥虎山,然後在第二天早上,安然無恙地出現在了安平鎮。
至於山上究竟發生了什麼,無人知曉。
太子沒有新的命令傳來,各大勢力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靜觀其變。
相國府。
相國與太傅正在下棋,棋盤上的局勢,卻遠不如他們此刻的心緒複雜。
“李陽進了黑虎堂,卻又全身而退,血魔教那邊,卻沒了動靜,此事透著古怪。”相國落下一子,眉頭緊鎖。
“血魔教行事霸道,吃了虧,絕不可能忍氣吞聲。”太傅沉吟道,“他們放出蘇璃的訊息,顯然是想逼李陽出來,可一個蘇璃,未必能讓李陽這等人物,乖乖走進陷阱。”
“那他們的第二個目標,會是誰?”
兩人對視一眼,幾乎同時想到了一個名字。
“天門山,季俊峰!”
也只有那個同樣名滿天下,又與李陽有過恩惠糾葛的天門山傳人,才夠分量,成為第二個誘餌。
他們都在等。
等臥虎山上那被迷霧掩蓋的真相,徹底暴露在陽光下的那一刻。
……
不止是他們。
已經抵達血魔教的太子姬宮寒,遠在京城的三皇子、七皇子,所有關注著這場風暴的人,都在等待一個確切的訊息。
終於,紙包不住火。
血魔教的封鎖,終究沒能攔住所有漏網之魚。
一個驚天動地的訊息,從臥虎山附近流傳出來,並以恐怖的速度,席捲了整個大周。
黑虎堂總壇,一夜之間,血流成河。
堂主黑山,死!
前來助陣的神秘刀客,半步大宗師雲濤,死!
李陽身邊,除了淵海劍客,又多了一位神秘的半步大宗師高手,代號“鬼影”!
兩人聯手,於臥虎山頂,斬殺兩名半步大宗師!
訊息傳出,天下震動。
所有之前還在嘲笑李陽不自量力的世家權貴,全都噤若寒蟬。
那些等著看李陽笑話的江湖勢力,更是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頭頂。
不知從何時起,江湖上開始流傳一句話。
李陽也成了那個,最不能招惹的人!
因為,這段時間,因李陽而死的宗師,半步大宗師,已經開始多的有些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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