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鐺!鐺!
刀劍碰撞之聲,密集如雨打芭蕉。
整個議事大廳,在兩名半步大宗師的交鋒下,劇烈地搖晃著,牆壁上裂開一道道猙獰的口子,碎石與木屑簌簌落下。
黑山臉上的獰笑,一點點僵住。
他本以為,雲濤兄一出手,那個所謂的淵海劍客,最多撐不過十招。
在他的認知當中,只要雲濤兄一出手,大宗師之下沒人能夠走過一遭。
曾經也有過一位半步宗師上門挑釁,當時他也只是抱著試探一下的態度,讓雲濤送出手……
可當雙方打起來,那堪稱驚豔,且霸道絕倫的一刀出現,他就徹底被雲濤給折服了。
甚至他自己與雲濤對戰,也僅僅撐了五個回合,就徹底落敗了
可眼前刀光劍影,氣勁四溢,兩人竟是鬥了個平分秋色。
對方的劍,快。
雲濤的刀,霸道。
一時間,誰也奈何不了誰。
轟隆!
大廳的一面牆壁,再也承受不住這股恐怖的力量,轟然倒塌,露出外面漆黑的夜空與影影綽綽的山林。
恰在此時。
山下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高呼,聲音滾滾如雷,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堂主!山上情況如何?胡三爺已帶人將臥虎山團團圍住,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
這聲音,如同天籟。
黑山僵硬的臉上,重新綻放出狂喜。
援軍到了!
山下,已經被他的人,被血魔教在關內的各大勢力,圍得水洩不通!
他猛地扭頭,猩紅的目光死死鎖定了被趙一刀等人護在中心的李陽。
“李陽,你聽到了嗎?”
黑山的聲音充滿了快意。
“青州分舵的鐵爪胡三到了!他也是一位半步大宗師!”
“現在,淵海劍客被雲濤兄拖住,外面有胡三爺坐鎮,再加上我!”
“三個半步大宗師!你拿什麼跟我們鬥!”
“今天,你們所有人,都要死在這裡,給我的弟兄們陪葬!”
“哈哈!啊哈哈哈哈!你們必死無疑!”
他彷彿已經看到了李陽跪地求饒,被他親手擰下頭顱的場景。
然而,李陽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恐懼。
他甚至連看都沒有看場中激斗的兩人,只是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黑山那張得意忘形的臉。
看到黑山那副勝券在握的模樣,李陽的嘴角,緩緩咧開一個諷刺的笑容。
“影無痕,鬼劍出。”
他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在寂靜的廢墟中炸響。
“鬼影,還不出手?”
恰在此時,天邊破曉。
一縷豔紅的旭日晨光,穿過倒塌的牆壁,穿過瀰漫的煙塵,精準地落在了李陽的臉上,將他那抹笑容,映照得格外詭異。
黑山一愣,沒明白李陽在說什麼胡話。
可下一刻,他身後的親信人群中,異變陡生!
一個始終站在角落,身披黑色斗篷,臉上戴著青面獠牙鬼面具的身影,動了。
他之前一直沉默不語,氣息收斂,在場的黑虎堂幫眾都以為,他只是堂中某個不起眼的高手。
嗆!
一聲輕微到幾乎無法聽清的拔劍聲。
那道黑色的身影,彷彿從地獄中掙脫的鎖鏈,驟然暴起。
一道道黑色的劍影,如夜晚盛開的死亡之花,無聲無息地綻放。
噗!噗!噗!
周圍的黑虎堂倖存幫眾,臉上還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眼中還閃爍著對李陽的冷漠。
他們甚至沒看清發生了什麼,喉嚨處便多了一道細密的血線。
鮮血噴湧。
他們捂著脖子,眼中充滿了不解,接二連三地倒下。
轉瞬之間,大廳內除了黑山,再無一個活著的黑虎堂幫眾。
那戴著鬼臉面具的身影,提著一柄造型奇特的黑色長劍,一步步,穿過屍體與血泊,走到了李陽面前。
他單膝跪地,聲音沙啞,卻充滿了狂熱。
“鬼影,拜見大哥!”
“感大哥當年救命之恩,今日,願為大哥,斬盡眼前敵!”
說罷,他緩緩站起,手中那柄仍在滴血的黑劍,遙遙指向了已經徹底呆滯的黑山。
黑山渾身劇震,如遭雷擊。
一股寒氣,從他的尾椎骨,直衝天靈蓋。
他死死地盯著那個鬼臉面具,聲音都在發抖。
“你……你是……我黑虎堂暗部的人!”
“李陽,我暗部的人,怎,怎會……”
他終於明白了。
為什麼李陽敢來。
為什麼李陽如此有恃無恐。
他的心腹之中,他的黑虎堂之內,竟然早就埋伏了李陽的人!
而且,從對方身上散發出的那股陰冷而磅礴的氣息來看,這人,分明也是一位……
半步大宗師!
這麼多年,一個半步大宗師級別的高手,就潛伏在他的身邊,他竟然毫無察覺!
這個念頭,讓他不寒而慄。
他猛地看向李陽,眼中除了恐懼,更多的是一種絕望。
“李陽,你身邊還有多少門客,有多少人賣命?”
“你這是要逼得天下所有勢力,人人自危,與你為敵嗎!”
這個訊息若是傳出去,整個大周的江湖與朝堂,都將掀起一場清洗的血雨腥風。
誰還敢相信身邊的人?
誰能保證自己沒有被李陽的人滲透?
李陽看著他,眼神如同在看一個死人。
他不屑於回答這種愚蠢的問題。
“鬼影。”
他淡淡開口。
“雞犬不留。”
這四個字,宣判了黑山的死刑。
黑山雙目瞬間赤紅,怒髮衝冠。
他知道,自己今日必死無疑。
求饒無用。
逃跑,更是笑話。
“啊啊啊!”
他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將體內半步大宗師的功力,催動到了極致。
“李陽!老子就算是死,也要拉你墊背!”
他整個人化作一顆黑色的炮彈,放棄了所有人,不顧一切地朝著李陽本人,猛衝而去。
他要用自己最後的生命,殺了這個罪魁禍首!
可就在他出手的剎那。
胸口猛地一涼。
一股撕心裂肺的劇痛,傳遍全身。
他前衝的身形,戛然而止。
黑山艱難地低下頭。
一截漆黑的劍尖,從他的胸膛透出,上面沒有沾染一絲血跡,卻散發著吞噬一切生機的冰冷。
鮮血,順著劍身,汩汩流出,瞬間染紅了他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