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小的皇子彷彿世界觀都受到了衝擊,嘴裡一直不停的嘟囔著“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拍拍手上的灰塵,站起身,“有什麼不可能的。”
陳文一字一句的說“自古以來,鹽都是沿海之地的鹽民產出,海水取鹽是自古不變的道理。”
“石頭裡怎麼會有鹽?”
“這絕對不可能。”
沒有看出來,這小子還挺犟的,不過這愛鑽牛角尖的性格我還真有點喜歡。
“那我告訴你哦!不光石頭裡有鹽,有的地方連湖水都是鹹的,也可以取鹽,名為湖鹽。”
“蜀都那片地方,在地下也存在鹽礦,只需要打一個深井,便可以把地下的鹽提取出來,是井鹽。”
“還有的地方,連樹上都會結鹽,叫做鹽膚木,聽沒聽過啊?三公子?”我語調微揚,繼續打擊著他們岌岌可危的世界觀。
啪嘰!陳文一屁股坐在地上,整個人都是懵逼的狀態。
陳昱稍微好一點,只是張著一張嘴阿巴阿巴,半天也沒阿巴個啥。
許久:“石頭裡有鹽?”
“嗯。”
“湖裡有鹽?”
“是。”
“地下也有鹽?”
“對。”
“樹上也會長鹽?”
“是的呢!小三兒~”
陳文又一次沉默,他的耳邊是工人們哐哐噹噹的敲擊聲,他的手上拿著一塊鹽石。
“走吧,去其他地方看看。”
陳昱拽著陳文跟上我,朝著製鹽廠走去。
大大的工棚拔地而起,男子中混雜著一些女子,大家沒有性別之分,各司其職。
陳文,陳昱看著一位彪形大漢將敲成小塊的鹽石用石磨輾成褐色的粉末,一位身形瘦小的小男孩兒把粉末收集好放進罐子送進下一個工位。
“豆根兒!”
忙碌的小男孩兒停下手中的動作,驚喜的轉過頭。
“姐姐!”
小男孩兒飛快的朝著這邊奔來,我一伸手便撲到了懷裡。
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腦袋,頭髮被打理的很順滑,沒有毛毛躁躁的感覺,更沒有蝨子。
“姐姐今天怎麼來看我了?”
“聽阿大說他說他收你當徒弟了,誇你很勤奮,每天寸步不離的跟著,到礦場上也會自己給自己找事兒做。”
“今天難得有空,順道來看看你。”
豆根兒並不是跟著阿大學武,因為之前的事傷及了根本,只能學些強身健體的功夫,主要還是學醫。
“姐姐,我最近過得可開心了,你不知道?我發現用鹽水洗頭髮身上的蝨子就都沒有了,我厲不厲害?。”
我噗嗤一笑,捏了捏他腮上的軟肉。
這事兒其實阿大早就知道,所以礦上的人都嚴格按照衛生防疫的要求每天都要用鹽水淨手,泡澡。
不過豆根兒不知道,他為自己發現了一個了不得的事而沾沾自喜。
“切!真的假的?”
“不就是滅蝨子嗎?有什麼值得誇耀的?”
陳昱不以為意的拆臺。
豆根兒眼睛瞬間就紅了一圈,想反駁,但是看著陳昱好像不是尋常家的孩子,嚥下委屈趴在我懷裡。
“姐姐,我很差勁嗎?”
慈母心爆棚的我一眼橫過去,嚇得陳昱立刻噤聲。
但又嘴欠的跟了一句:“我又沒說什麼。”
不管那個不可愛的傢伙,我專心的哄著豆根兒:“當然不是呀!我們家豆根兒最厲害了,居然自己發現了鹽的用法。不過,你師傅早就知道了哦,只是沒有告訴你。”
豆根兒聞言撇嘴“師傅居然早就知道了嗎?”
“豆根兒,就事論事,你在你師傅沒有告訴你之前自己就掌握了一個知識,這是一件非常值得表揚的事情。”
“我相信你隨著和師傅的不斷學習,有一天你自己一定會發現一個前人從來沒有發現過的事,那個時候,你師傅一定會為你自豪。”
豆根兒眼睛恢復了身神采,語氣激動:“我....我真的可以嗎?我可以那麼了不起嗎?”
“當然可以呀!只是你要在中間付出很多很多的努力,有時候結果還會不盡人意。”
“但是,我相信,事在人為。”
豆根兒臉色漲紅,被我一針雞血打的分不清東南西北。
我也沒有想到會因為這幾句誕生一位名垂千古的大雍神醫。
豆根兒激動過後又隨之落寞。
“怎麼了?”我有些疑惑。
“姐姐,我現在學醫了,可是村長和爹爹他們再也看不到了。”
“我如果能夠早一點遇到師傅,快一點長大,我就可以救他們,他們就不會死在瘟疫裡了。”
我啞然,是了,當時豆根兒被救下來後因為那些是受的刺激太大,渾渾噩噩,幾次夢魘差點兒醒不過來。
最後還是阿大用了秘法將他催眠,改掉了他一段記憶,讓他以為全村死在了一場疫病裡,只有他就被我們救下了。
而柳樹村民的屍骨被大火焚燒,什麼都沒有留下。
“這麼慘呀!死絕了。”
我又一記眼刀橫過去,這孩子嘴怎麼那麼欠,想想好像陛下那嘴也沒跟淬了毒一樣。
梅姬傳言也是一個極為溫順的女子,陳昱這典型的基因突變。
豆根兒倒是自顧自得擦乾淨的眼淚,揚起一個大大的笑。
“姐姐,沒關係啦!豆根已經沒事了,你就不要怪哥哥了,哥哥一定不是故意的。。”
瞧瞧,瞧瞧,這差距,再一次心疼的把人抱在懷裡。
陳昱,今天回府你慘了!
“你剛剛是在做什麼?”陳文似乎已經緩過神來了。
對著豆根兒詢問。
“我只是幫叔叔把粉末弄好,送到下一個地方去。”
“那裡的姐姐會把粉末稀釋,做成鹽液。”
陳文聽著從來沒有過的詞眼睛閃了閃,“帶我去看。”
豆根兒抿著唇看著我,眼睛裡寫著不開心。
我點了點頭,“帶他去看看。”這一次只是帶陳文,陳昱現在顯然不太適合了。
“好吧,那個,你跟我過來,不許在裡面多說什麼,只准看看。”
無錯書吧陳文搖頭“我是受先生准許的,定是要弄明白才行。”
豆根兒變得更不開心了:“你為什麼叫姐姐先生?我沒有聽說過姐姐有徒弟。”
陳文深吸一口氣,細細的整理衣袍,轉頭從桌上拿了一個乾淨的茶杯,倒上水。
我一言不發的看著他的動作,只見他乖順的站在我面前,撩起衣袍跪下。
“弟子陳文懇請先生收我為徒。”
這一句先生,真心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