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蓴菜鵝糜羹,是用曬乾的純菜作輔,配已一歲大的鵝糜細細用炭火煨好,知道靈兒以清淡為主,特地讓府上的廚子做的。”婦人喋喋不休,似乎要將眼前的湯羹說出花來。
但我實打實的在其中感受到了那份情誼。
氣氛再次活躍起來,推杯換盞間,我似乎回到了後世和家人在一起的日子。
回府的途中,我想著方才伯母拉著我眼含熱淚,依依不捨的樣子心中莫名湧起了無限的酸澀。
左相夫人溫婉持家,左相教子有方,兩個兒子一個個出息。
“鄭凝,有這樣的家人你生前一定很幸福吧?”
我從鄭凝一樣,他和家人隔著生死的鴻溝,我和家人隔的是時間的洪流。
回到府中,陳文陳煜二人的嘴上簡直都能掛個油壺,對我出去吃獨食的行為頗為不滿。
“怎麼?不滿意?”
陳文:“哼!”
陳昱:(◦`~´◦)
我抿唇一笑:“前些日子下面的人和我說趙家郎君想約你們去酒肆,今日我特地出去迴避一番,怎麼不見你們去赴約?”
陳文聞言扭捏著看了陳昱一眼。
“我們早不和他來往了,上次回宮時母妃就揪著我們耳朵說了,他不是什麼值得深交的人。”
我眉頭一跳“這麼聽話?”
陳昱補充“而且,我們只要敢踏出這個門,你絕對要扒我們一層皮。”
哦~,原來是學聰明瞭。
看著不開心的兩人,“行了,明日帶你們出去逛逛。”
二人的眼睛頓時湧出無限神采“真的,去哪兒?好不好玩兒?有什麼玩兒的?”
我唇角的笑意更深,“怎麼...會不好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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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當哐當!”
“叮叮叮叮!”
“嘿呦~!後面的兄弟加把勁兒,咱們今天爭取多開採點礦!”
鹽場內,一群漢子赤著膊,不斷的從崖壁上敲下石頭,裝車,送到不遠處的製鹽廠,乾的熱火朝天。
陳文陳昱微張著嘴巴,傻在了原地。
“我們起個大早,就為了來這裡看人,挖石頭?”
“先生,你莫不是在匡我們?”
我沒有理會了兩人的不解,直接去找阿大,現在這邊由阿大負責,我今日主要就是來對對賬目。
兩人見我沒有理會他們,對視一眼,便自己跟著那些工人後面轉悠。
“喂?你這是在做什麼?”
漢子正費力的推著獨輪車,冷不丁的冒出了兩個錦衣華服的小公子,想必是哪家大人視察把家中公子帶上漲漲見識。
心中升起幾分氣惱,這些狗官,上面一再耳提面令,鹽礦是重中之重,關係到以後的百姓生活,更關係到大庸的未來。
聽阿大大人說,陛下有意將開採的巖礦製成精鹽高價倒賣給番邦,到時候可以換來戰馬。
天爺呀!那可是戰馬,大雍朝的戰馬一向缺少,年年那些番邦附屬上供的馬匹根本不夠,邊關的騎兵有多難?他這個早年出身行伍的人最是清楚不過。
這鹽礦的重要性就可想而知了,現在居然有人把家中的孩子帶過來遊戲,當真是不知死活,要阿大大人知道了,恐怕得把人轟出去。
“哎,本公子問你話呢?”
漢子不發一言,悶頭繼續幹活。
陳煜惱羞成怒:“你這個賤....”
“哥哥,慎言!”陳文立刻用手堵住陳昱的嘴,不住的向我看過來。
陳昱反應過來,白著一張臉低著頭,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我合上賬本,慢悠悠的走到漢子面前:“趙大哥,近來如何?二丫可是胖了?”
漢子喜笑顏開:“託大人的福,準我們這些平頭百姓來幹活,這個月上面給我發了整整兩貫錢,我家那口子樂的都合不攏嘴。”因為有外人在,漢子閉口不提鹽廠的事。
“二丫現在可不是胖了,奶水足了嘛!”
我看著漢子眼中的笑意都化不開, 也沾上了幾分喜意。
“那便好。”
“先生...”陳昱囁嚅的喚我,眼睛都有些發飄。
漢子眼中閃過訝然:“這是....”
我解釋:“趙大哥莫怪,這是我兩個不成器的弟子,生來脾氣就大,我最近也在磨他們的性子,剛剛如有得罪,還望趙大哥海涵。。”
“啊,不不不!我不知這是大人的徒弟,剛剛得罪了。”
我抬手製止他的動作:“趙大哥,你無錯,甚至如果礦上的人都和你一樣,那這座礦固若金湯。”
我是知道這段時間有不少細作企圖混進鹽礦廠和監造司,不為別的,就為了精鹽的提純方法。
不過因為一早就防衛得當,礦上的工人更是精心挑選, 所以一直沒有得手。
“阿大,月末給趙大哥多支半貫錢,這是趙大哥的獎勵。”
在漢子千恩萬謝中,陳文陳昱慫的更厲害了,不斷的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們兩個。”
“是!”
“跟上,別走丟了。”
二人呆愣了一瞬,沒想到自己居然沒有被罰,隨即便亦步亦趨的跟上。
“你們過來,看看這石頭有什麼不同?”我走到一塊石壁前停下。
二人撓撓頭,上前仔細的觀看了起來。
“先生,這石頭上面有點白白的,像是粉末的東西。”
陳文瞪著眼睛,“先生,石頭上長了麥粉。”
我:.....無妨,無妨,他們還小,沒見過也正常。
我在石頭上蹭了一點粉末,點在舌尖上。
無錯書吧一瞬間,各種滋味湧上心頭,沒有提純的鹽味道是真的夠嗆。
呸!將鹽粉吐出接過水囊淑了好幾遍口才罷休。
“先生,這是什麼?”
我抬眼一撇,“想知道?自己嚐嚐就明白了。”
陳文嚥了一口唾沫:“這好像不怎麼好吃。”
陳昱止不住的點頭。“嗯嗯嗯!”
剛剛先生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別以為他們沒看見。
我白了他們一眼,沒有說話。
眼見著從我這裡是得不到答案了,兩人的心就跟貓抓般難受,好奇,屬實好奇。
隱隱的他們感覺到了自己彷彿牽扯進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中。
當即心下一橫,學著我的樣子沾了鹽粉品嚐。
驀的,二人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
“先...先生!”
“這是...”
“沒錯,就是你們想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