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先生收我為徒。”
見我一直未回應，陳文再一次大聲重複。
“我記得你對我一直都不服氣。”我語氣平靜，聽不出喜樂。
陳文心中咯噔一聲，也是知道我心中的惱火。
“弟子之前有眼無珠，不知先生大才，一再頂撞先生，讓先生憂心。”
“只要先生願意收我，從今以後，在先生面前必當收心斂性，好好侍奉先生，將先生視做我的生母一般，潛心學習，不再胡作非為。”
眼前的小小少年眼神中帶著堅定，執著，還有對未知的渴望。
“若我不想同意呢？你要拿你父皇來壓我嗎？”
陳文低下頭:“我沒有臉去求父皇，若是先生不願意，那我...那我就一直求先生，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你為什麼想要學習精鹽的製作方法。”
“因為我是大雍的皇三子，從前我渾渾噩噩，少不知愁，可是在精鹽上，我看到了大雍的未來，皇室必須要知道精鹽的製作方法，這是強國之基。”
“皇三子?”豆根兒的眼睛瞪得溜圓，反而是其餘的工人似乎沒有被影響到，依舊在各司其職。
陳昱嘴裡的糕點從剛才含在嘴裡就沒有嚥下去過，被自己弟弟的這一手給震驚的無以復加。
陳昱:不是...不是都拜過師了嗎？怎麼還拜?
“說真的，陳文，我看不上你。是半點都看不上。”
“不學無術，目無法紀，不尊師長，真的讓我挑不出半分優點。”
我每說一句，陳文的臉便白上一分，但他也無法反駁，因為那確實是事實，是他幹過的蠢事。
最後，面如死灰。
“不過”我話音一轉，陳文的臉上帶上了希翼之色。
“你剛剛讓我看到了你的可能，你的未來。”
“陳文，記住你的話，你是大雍的皇三子，你與大雍的黎明百姓息息相關，休慼與共。”
“你成才也罷，墮落也好，但大雍的一部分歷史是由你來寫的。”
“陳文，你想寫一部什麼樣的歷史？”
陳文立刻堅定的說:“國泰民安！”
我唇角重新戴上了笑意:“好，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弟子，我記得你還沒有字吧。”
“是，父皇說及冠之後會給我取字，不過現在，懇請先生賜字！”說完恭敬的對著我行了一禮。
我想了許久，“舜日堯年，昇平盛世，以後你就叫堯年。 ”
“堯年謝過先生！”
陳昱:阿巴阿巴阿巴.....
——皇宮內，陳逐光看著桌面上的字條，眼前浮現出三兒子乖順臣服的模樣，又閃過鄭靈澤神采飛揚的面容。
輕笑一聲:“國泰民安，堯年，好名字。”
“擺駕桑榆宮，朕去看看清慈。”
內侍低下頭，看來得讓清夫人提前準備，說不定來年宮中又會添一位皇子公主。
清夫人知道陛下要來十分的忐忑，雖然侍官說讓她放寬心，是好事。
但她總覺得心中七上八下的，秀氣的眉毛微蹙。
“降露，你說會不會是小三兒闖禍了，那可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現在做了小三的先生。”
“小三那個脾氣，你說要是氣出個好歹，我保不保得住啊？”
“那郡主的身體好像不怎麼好啊？”
降露寬慰著自家主子:“夫人，內官都說了是好事，娘娘，你只管承寵便是，說不定三皇子進來有長進了呢。”
清夫人聞言捂住胸口:“降露，你要不要聽聽你說的什麼話？可能嗎？”
降露沉默了一瞬，完了，現在她的心也跟著七上八下。
等陳逐光到了桑榆宮見到了便是這樣一副場景，主僕相視無言，彷彿天塌了一般。
陳逐光:...許久沒來後宮，朕居然已經如此討人嫌了嗎?
“咳！”內侍公公 咳嗽一聲，清夫人怎麼這麼沒眼力？陛下都到了還不迎接。
著急忙慌的主僕這才跪下請安。
“無妨，你們先退一下吧。”
陳逐光屏退眾人，看著殿中的女子。
“青檸，朕有話要與你說。”
清夫人聽此一言一下子撲倒在地上，將陳逐光下驚蒙在原地，剩下的話就堵在喉嚨裡。
“陛下！妾知道小三平日裡就不尊師重道，是個潑皮。但是，還請陛下饒他一條狗命，早早的趕去封地也好，妾身願意禁足宮中，自此以後，為陛下和大雍祈福，不再過問後宮之事。”
“只是，小三兒是我唯一的孩子，求求陛下饒過他，若實在不然，我親自押他去給榮壽郡主謝罪，是打是罵我都認了。。”
看著伏在地上的女人，陳逐光嘆了一口氣，慈母多敗兒。
無錯書吧可小三啊，你終究有一個疼你的母親。
揉了揉微跳的額角:“誰說朕要罰他了？”
啊嘞，不是小三闖禍了?清夫人鬆了一口氣，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剛剛乾了什麼蠢事。
“呃...小三沒有闖禍?”
陳逐光沉默不語。
清夫人兩隻手都快擰巴到一起了，“那個...陛下，你可以當剛剛的事沒有發生過嗎？”
陳逐光:......
“別罰月例，本來就不多，罰了更吃不飽了...”
陳逐光:(≖_≖ )
“清檸可否先容朕說一句？”他這都插不上一句嘴。
“妾怕不是什麼好話...啊，不是，不是什麼好訊息。”
.....
“小三兒有字了。”清夫人腦子懵懵的，她的兒子，被陛下說有長進了。
是她的兒子，那個狗路過都要吐一口口水的兒子。
轉念一想，“這郡主還真厲害。”
“嗯，還說會將靈兒當做親生母親一般侍奉。”
呸！逆子！虧的老孃還跟你求情，結果你在外面亂認娘！
許是察覺到清夫人的情緒，陳逐光繼續說:“青檸，靈兒當的起。”
清夫人怎麼會不知道那個嶸壽郡主的厲害，平心而論，還是自己兒子走了狗屎運。
老天爺送上門的造化，自己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堯舜，這名字會不會希望太大了，小三好像撐不太起來。”清夫人又糾結了，這郡主的期望也太高了。
“朕的兒子，應當個個都是堯舜之志。”
清夫人張了張嘴，只差沒說陛下，你可真敢想。
不過轉頭看見降露在準備湯浴，一抹緋色悄悄的爬上脖頸。
陳逐光不是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動作，垂下眼斂。
“陛下，你不願嗎？”清夫人咬唇，她不是傻子，小道訊息，淑嘉皇貴妃入宮那晚陛下悄悄出宮了一趟，那一次聽說榮壽郡主又病了。
陳逐光“青檸，我...”
“陛下為什麼不把郡主納進宮中，宮中的姐妹其實都不會嫉妒的，而且聽說王貴妃和郡主私交甚篤，想來也不會捏風吃醋。”
陳逐光聽著耳邊越來越語無倫次的話，心中湧起了酸澀“朕知道你們心裡難受，所以不必說這些話。”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沒有女子願意和旁的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是朕一直都在委屈你們。”
“朕把你們的鎖在宮裡，束縛住你們見識廣闊天地的翅膀。”
“青檸，以前朕從不覺得，但是現在，朕想和你，和你們說聲抱歉。”
青夫人覺得自己眼睛有點酸，什麼啊?陛下居然給她和姐妹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