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贊猶豫間,就聽到遠處傳來隴逋、勝宗二部騎兵的慘叫聲,那是陌刀隊把他們砍了個人仰馬翻。
再回頭一看假扮侍衛的風波惡,這面容醜陋的漢子此刻大手按在刀柄上,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當即嚇出一身冷汗,對著達瓦呵斥道:“青歸部才有多少財富,要打也是趁著隴逋、勝宗二部的精銳騎兵在此,聯合青渠和漢人吞掉他們。屆時,隴逋、勝宗二部的牛羊和珠寶不就任由我們挑選?”
“可是……”達瓦顯然是怕頭領受了漢地商人矇騙,有些猶豫地道。
“沒有可是,我才是青歸的頭領,你們只需要服從我的命令。”
東贊也很氣憤手底下這些人不服管教私自離營,當即抬手打斷。
達瓦只得應命而去。
“辦的不錯,事成以後,我會在公子爺面前為你請功的。”
包不同會說幾句吐蕃語,當即眯著眼,撫須而笑。
東贊也苦澀地笑了笑,這戰,可一定要打贏啊。
“混賬!混賬,你們勝宗部那用來防備漢人的五百勇士是紙糊的嗎?被他們半數以上的步兵一衝就作鳥獸散了。”
隴逋部頭領乞兒買此刻也不管什麼尊敬智慧長者,徑直攥住紮木措織錦所制的長袍翻領,連連怒吼,口水飛濺了對方一臉。
“你還有臉說我,你們隴逋部那群見錢眼開的廢物,就和蒼蠅遇見了牛羊糞一樣,嗡嗡嗡的到處亂竄。你現在還能糾集多少人馬?”
扎木措不甘示弱地反擊。
如今青渠部的牛羊財寶對他們已經完全敞開,毫不設防。
別說他們兩個貴主了,就算曾經的吐蕃贊普(類似於漢人皇帝、匈奴可汗)來了,此刻也很難拉回麾下開始四處搶劫的普通士兵。
據傳當年鐵木真能夠以微弱之勢,擊敗古兒汗札木合率領的十三部聯軍。
就是趁著聯軍超過半數以上計程車兵出營遊獵的時候,偷襲他們的大本營所致。
這放在漢人軍隊是難以想象的事情,因為朝廷出兵前必先籌措好足夠糧草。
甚至兵法裡還有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經典名言。
可遊牧部落向來分散就是牧民,聚集起來就成軍隊,劫掠已經是刻入基因裡的本性。
所以,乞兒買和扎木措也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部眾們如當時的青渠部一般。下馬劫掠時被漢人驅趕分散,逐一剿殺。
“還有青歸部的人馬,我們去調援。”
扎木措忽然一拍手,想到東贊被扣押在那漢人手裡,導致青歸部的人馬還在旁觀。
“沒錯,我曾和青歸部的第一勇士達瓦一起吃過頓烤全羊,他應該認的出我。”
乞兒買也眼神一亮,兩人立刻翻身上馬準備去青歸營地。
忽然他們身後馬蹄聲震動,原來是青歸部的人馬已然出動了。
“達瓦,我是隴逋貴主乞兒買。漢人在可恥地偷襲我們,快助我召集起隴逋部人馬一同滅掉這群狡詐的漢人。”
乞兒買看見伏在馬背上的矮小漢子,登時勒緊馬韁朝他興奮地連連揮手。
達瓦注意到以後立馬調轉方向,揮著彎刀指著乞兒買和扎木措的方向高聲道:“殺了隴逋部和勝宗部頭領的勇士,將得到牛羊和女人的豐厚賞賜。”
說完便帶著麾下騎兵全速朝他們兩人衝鋒過來。
“怎麼回事?”
乞兒買和扎木措對視一眼,全都看見對方眼裡的驚恐慌亂。
但是事實已經很明瞭了,他們因為牛羊財富選擇背刺青渠部,青歸部同樣也因為利益而背刺他們。
“殺了青歸部的狗崽子!”
此刻已無退路,乞兒買和扎木措也只得帶著身旁親衛徑直迎上去。
手中銅矛朝青歸部普通騎兵猛地刺出,鮮血便順著兩面血槽流淌而下,再抽出時已經送了那人歸西。
“嘿,東贊這個廢物,就連親自上陣殺敵都做不到,也難怪會投靠只懂耍心機手段的漢人。”
扎木措用手中長矛連刺數人,信心大增,頓時兇狠一笑。
在遊牧部落內,頭領沒有高超的武藝和嫻熟的馬術,是不可能使部眾信服的。
“哈哈哈,殺光這群青歸部崽子。”
乞兒買坐在馬背上揮砍折刀,在身旁著甲的親信護衛下接連砍殺數人,看著青歸部明顯退縮不前的人馬猖狂大笑。
“咚!咚!咚!”
白馬染血的四蹄從一寬大營帳後轉出來,慕容復單人獨騎立在乞兒買和扎木措面前不遠處。
手裡倒提著一杆丈許長的馬槊,隔著戰場的混亂廝殺與他們對視。
“誰能殺了這漢人首領,我賞他金銀器十件,賜美姬四人,奴隸八人,牛羊百頭。”
乞兒買望著這眼神淡漠而陰鷙的年輕人,心裡忽然生出些恐懼,卻出聲鼓舞著身旁親衛。
“看我將他的腦袋砸的稀巴爛。”
乞兒買親衛之一,身材魁梧雄壯的隴逋部第一勇士阿思巴,磕動馬腹朝前奔行。
他手握一對八稜金瓜大錘便兇狠地朝慕容復面門砸下去,帶起破風的嗚嘯聲。
“鐺!”
金鐵交擊的清脆聲入耳,錘身與槊杆相接觸間。
慕容復只是抬臂舉起長槊一抖,鋒銳的槊尖便如毒蛇般刺出去,點碎壯漢的喉骨後迅速撤臂抽離。
動作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嗬嗬嗬!”
那勝宗部第一勇士徒勞無功的放下錘,雙手捂住脖子說不出話來,傷處那點胭紅卻愈發濃暈。
很快眼神渙散,身子後仰便從依舊高速賓士的駿馬上重重跌落下來。
但這些畫面,都只是在一合之中發生的,甚至於對面很多人都沒有看清具體動作。
“殺了他,殺了他!”
乞兒買瞳孔微縮,止不住地驚恐大叫。
又有幾騎迅速奔出去,而慕容復不閃不避,反倒策馬上前。
兩手把住槊杆揮動間,已於那幾名勇武親衛的鎧甲薄弱處戳出血洞,接著將他們從馬上挑落。
隨後他單手握住韁繩,徑直朝乞兒買和扎木措殺來。
戰還是跑?兩位貴主心念電轉間已經做了不同的決定。
乞兒買拍馬而上,攥緊手裡的折刀兇狠地發出怒吼。
“卑賤狡詐,不講信義的宋人,給我死!”
隨即被慕容復凌空揮來的一槊重重打在頭盔上,直抽得頭盔砸飛出去,腦漿迸裂,身形一軟便跌落下馬。
而調轉馬頭的扎木措還在一路奔逃,慕容復則緊攥韁繩,兩腿朝前踩住馬鐙。
胯下照夜玉獅子頓時發出一聲清亮的嘶鳴,隨即前蹄揚起,猛地躍過駐地邊的柵欄阻礙,抄著近路直奔那逃竄的扎木措而去。
“你……”
扎木措伏在馬背上倉惶回望,一杆鋒芒畢露的馬槊便在他眼前飛速放大。
槊尖入肉,濺落腥血。
慕容複用單臂抓住馬槊,挑起扎木措的屍體,策著馬在青渠駐紮營地裡用吐蕃語高聲喝著:
“隴逋貴主乞兒買,勝宗部頭領扎木措俱已身死,餘下人馬,繳械投降者免死,試圖抵抗逃亡者必殺。”
那些還沉浸在廝殺或者劫掠的隴逋、勝宗二部部眾,見到那像面旗幟般高高掛起的頭領屍體,一個個睜大眼睛,面如死灰。
有想要偷偷上馬逃跑的部眾也很快就被莊錚手下刑堂一陣箭雨給射成刺蝟。